家鄉遭災流落異地的災民,不想返還原籍的話,可在當地府衙掛上號,然後找一處地方落腳,開荒種地養活自己。
三年後,官府清查人口重新造冊時,自會添上去。
但要確保,此人不是逃民,也不是逃犯。
之所以有這個規定,主要是防那些想逃避賦稅,或者想到那繁華富庶之地安家,戶籍遷不走,就故意偽裝成流民的人。
孟裡正覺得流浪漢肯定不是這種,關北又不是繁華地,腦子有病才想往這遷。
至於第二種……
季妧把流浪漢安置在土屋那會兒,他覺得不妥,偷摸去看過一回。
被嚇得如何屁滾尿流且不提了,他當時就認定流浪漢非惡即歹。
為此他特意去了趟縣衙,發現近兩年朝廷下發的重犯通緝告示中,面貌特征各方面並沒有和流浪漢相符的,這才稍稍安了點心,但還是有些疑慮。
他把這疑慮說給了季妧聽。
季妧怕他查來查去,最後查到逃兵上去,忙轉動腦筋,為流浪漢現編了一個淒慘的身世背景。
大致就是,流浪漢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和家人外出時遇到了山匪,家當被搶劫一空,全家都遭了毒手,只有他險險撿了半條命,流落到大豐村。
孟裡正聽罷,很是同情了一番,顯是信了。
季妧松了口氣,問他怎麽個特例法?
孟裡正就給她解說了一下。
“要麽運氣好,逢上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朝廷開恩大赦天下,準全部浮逃人無罪,那麽他們便可立刻落戶。
要麽就是入贅到家境殷實又缺男丁的寡婦家,再或者你這種女戶……這個規定,也是近幾年才有的,朝廷為了鼓勵……咳。”
孟裡正話沒說完,季妧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就是為了鼓勵生育嗎。
其實何用鼓勵?只要國家太平,老百姓吃飽穿暖有地種,人口自然會上漲。
總比竭澤而漁之後,再想盡各種辦法亡羊補牢的強。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該操心的事,她能管好自家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
“所以流浪漢可以入我家戶籍,然後我們才能領婚,婚事才算成,對吧?”
孟裡正點頭,回屋拿了筆墨出來,放在當院的桌子上。
“你要真決定了,就把你家基本情況寫上去,流浪漢的添到最後,知道怎麽寫吧?算了,還是我來給你說說。”
孟裡正讓她寫的這個,其實就是大周的戶口簿,有點類似於唐朝的“手實”。
季妧在腦子裡想了一會兒,提筆落墨。
“戶主,季妧,年拾陸歲,丁女,左耳垂有痣,女戶。
男,大寶,年陸歲,繼弟。
右件人見有籍。”
這句話是說,季妧和大寶目前都有正規戶口。
“夫……”
寫到夫的時候,季妧停了下來。
這裡只需要再寫上流浪漢的性別、姓名、年齡、身體狀況以及上戶口時間,就完成了。
可惜,季妧除了知道他性別男,對他的姓名和年齡一無所知。
“那個,裡正叔,我想起來我還有點急事,要不我拿回去,寫好給你送來。”
裡正又不急,擺擺手同意了。
季妧拿著那張紙,直接去了土屋。
她昨天離開時交代過流浪漢,讓他這幾天哪也別去,免得需要他時找不到人。
結果去到土屋,又是空的。
本來時間就不夠,總不能再像那天似的等到天黑。
季妧估摸著流浪漢去後山了,把土屋門帶上,也去了後山。
流浪漢怕嚇到村民,上山下山都是小路,但問題是小路也挺多的,不知道是哪一條呀。
季妧根據從土屋到山腳的來路判斷了下,覺得流浪漢很有可能選的是東邊,於是她很果斷的選了西邊。
若是可依據常理來推測流浪漢的心思,她也不會每每被堵的啞口無言了。
小路不比大道好走,等氣喘籲籲爬到半山腰,季妧開始後悔了,怕是自作聰明白跑了一趟。
兩手撐著膝蓋,彎腰喘了會兒氣,決定還是回去老實等著吧。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正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
他頭髮仍披散著,很好認。
深秋天氣,還穿著單衣,也怪季妧,以為他九月份會走,就沒有給他備厚衣裳,最近焦頭爛額,更沒時間管他。
季妧朝他招了招手,有氣無力的喊了句喂。離得遠,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乍一看,流浪漢行走正常,仔細看的話,步速還是較常人慢些的,等他走到季妧面前,季妧也歇的差不多了。
“不是跟你說了老實在土屋待著嗎?害我還得爬山來找你。”
季妧嘴裡抱怨著,瞄到流浪漢衣服上沾了些枯草葉,順手替他拈掉了。
然後發現他頭髮上也有。
“你跑哪鍛煉去了?怎麽弄得一身都是……”
季妧邊說話邊示意流浪漢低頭,然後踮起腳把他頭頂上的幾片也給摘掉了。
流浪漢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盯著季妧臉上的汗珠看了看,問她什麽事。
季妧想起正事,也顧不得管他去了哪裡的問題了。
“咱們回去再說。”
流浪漢點了點頭,兩人並肩往回走。
小路狹窄,勉強能容下兩人同行,就是有點擠,而且路兩邊都是及膝的荒草,拉手的慌。
季妧腳步慢了一拍,想讓流浪漢先走,沒想到流浪漢也停了下來。
“累了?”他問。
不待季妧回答,便伸手扶住了她上半截手臂:“走吧。”
季妧擺手:“歇的差不多了,真不累,不用扶……”
流浪漢側過來臉,垂眼自上而下看她:“我怕摔,需要扶。”
季妧:“……”
好吧,大爺。
不過這攙扶姿勢是不是怪了點,她這是被當拐杖了嗎?
還有,平時自己不來找他,也沒見他摔著呀。
季妧嘀咕了句:“這大白天的, 被人看到我又得完蛋……”
流浪漢卻道:“不是要成婚了?”
季妧愣了一下:“所以呢?”
流浪漢的視線先是落在兩人肢體接觸的地方,然後移到她臉上,理所當然的吐了四個字出來:“天經地義。”
季妧一噎。
怎麽就天經地義了?裝夫妻又不是秀恩愛,大哥你是不是搞錯自己的業務范圍了。
算了,先不管這個,正事要緊。
季妧決定邊走邊說。
福運娘子山裡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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