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繁忙瑣碎的一夜,沉睡後的李南風在雀鳴聲裡睜開了眼睛。
入目皆是喜慶的紅色,還有滿桌子的殘羹剩食。床頭的龍鳳燭還沒燃盡,換下來的喜服隨意搭在床頭。
一切都在提示她腦海裡的記憶都不是在做夢,她真的已經跟晏衡成親了。
她側轉身,看著枕邊的少年。
少年側身躺著,還沒醒,一隻胳膊枕在她頸下,睡得正酣。他臉龐棱角分明,濃密長睫覆在眼下,薄唇唇角因為放松而似微微上揚。
李南風撐肘支起頭,細細地從他的臉打量到他露在錦被外的胳膊,還有他的肩頸,唇角也不自覺地揚起來。
臉頰也因為肌膚相親的距離而微微泛紅。
晏衡長得好,雖然她曾經刻意無視過這個事實,如今也不能不打心底裡端正這個念頭。想不到她沒有擁有過他的前世,這一世卻擁有的很完整。
她按捺不住心下情意,屏住呼吸,俯下頭在他臉上輕吻了一下。
晏衡唇角笑意忽然加深,閉眼將她往懷裡一帶,帶著睡音道:“又佔我便宜。”
李南風挨著他:“你醒了?你什麽時候醒的?”
“你偷看我脖子的時候。”
晏衡仍然閉著眼,在她頭髮上連連親了幾下,又把她攬緊了一點。
李南風手指繞著他衣衫外的發絲,嗅著他衣裳上的香露的味道,懶聲道:“我們該起來了。”
起來得去給公婆奉茶,還有跟兄嫂們行見面禮。回頭還有二房三房那邊的叔嬸們會過來。一堆瑣碎事兒呢。
晏衡維持原來的姿勢抱了她一會兒,明顯的賴著不想動,但隨後他又睜開了眼睛:“也是。咱們早點去。”
李南風道:“早上?”
晏衡坐起來,一面拿衣裳過來給她套上,一面道:“前幾日我瞅見他們都在商量著給你什麽見面禮,今兒咱們可有大筆錢財可斂,當然先把錢收回兜裡再說!”
李南風可沒想得他這麽深遠,說道:“你怎麽連自家的錢都不放過。”
“這本來就該是往兜裡收的,又不是我算計來的。”晏衡理直氣壯。
聽起來倒也有道理,但還是覺得不太中聽。李南風道:“回頭你可別給我出洋相,我可是要面子的。”
“怎麽會讓你出洋相?”晏衡給她攏頭髮的手停住,“我怎麽舍得你出洋相?”
李南風面上微紅,雙手往他散著的頭髮上胡亂揉了幾揉,然後飛快下了地。
雙腳剛落到地上,雙腿一軟,她忽然又嘶聲彎了腰。
晏衡趕忙下地將她環住:“怎麽了?”
李南風臉上一片尷尬。
晏衡立刻也明白了,臉上同樣尷尬起來,新婚夜嘛……
他對上她眼睛,而後又輕抿唇,然後將她抱回床上,拿來衣裳鞋襪子一件件地給她穿好,說道:“我本來以為很克制了,誰知道會……你別惱我,今晚上我肯定會小心。”
李南風扯扯他一縷頭髮:“今晚上你還是去睡書房好些。”
晏衡抬頭笑了一下:“我才不睡書房,我哪怕是睡門檻我也不睡書房。”
李南風也笑了,捏了捏他的臉。
02
前世陸銘【00ks】在書房裡偷腥,也被李南風撞見過,
雖然沒有後來那麽露骨,到底是有的。 晏衡說不睡書房,李南風就知道他是在避嫌。這麽有覺悟的少年,她怎麽會不愛?
承恩堂磕頭奉茶的時候,少年也果然表現極好,儼然一個穩重的王府繼承人,煞有介事地引見家裡所有人,且處處展現著溫柔小意,讓晏馳在李南風的余光裡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一旁晏弘倒是笑微微地看著他二人,一副滿懷欣慰的老大哥的樣子。
李南風也確實收獲了一堆寶貝,靖王和靖王妃給了一雙玉如意,沈側妃給了一套頭面,晏弘晏馳他們兩雙夫婦都有禮物相贈。
就連搖搖晃晃才會走路的阿仁看著大家都在拿東西給三嫂,也把自己正在吃的奶糖抓了一顆遞過來。
李南風樂了,蹲下來把奶糖吃給他看,把他激動得拍著手啊嗚啊嗚直叫喚。
靖王見到兒子兒媳雙雙對對琴瑟和鳴,也很高興,拉著晏衡訓囑著他為“夫”處世的道理。
靖王妃嫌他話多,阻撓了兒子兒媳新婚燕爾獨處,好不容易趁著婚假能名正言順膩歪幾日,誰樂意聽他念經?有什麽話不能放幾日再說?
便清著嗓子把他喚住了,然後打發了晏衡陪著南風回房。
金瓶她們把得到的贈禮抱上桌,偌大一張圓桌上竟擺滿了盒子。
沒一會兒靖王妃又差檀香送來了補湯給李南風喝,一道帶過來的還有從前給晏衡攢下的俸銀。
李南風翻了翻帳薄和銀票,果然有好大一筆家當!
“這麽多盒子擺著,咱們是不是很有錢了?”
晏衡就是再不管這些事,終於也看出點眉目來。
李南風嗯了一聲,糾正他:“不是很有錢,是相當有錢!”
李存睿給了她價值四五萬兩銀子的嫁妝,還不包括宮裡賜的,以及她自己攢的。
晏衡這些年大部分進帳都在靖王妃手上拿著,這麽一把還回來,誰家才成親的小夫妻還能有他們這麽有錢?
真沒想到窮了好幾年,最艱難的時候倆人那會兒連館子都不敢隨便下,成個親倒是發了筆橫財!
晏衡聽她這麽說,竟暗地松了口氣。“有錢就好。有了錢你以後就不用再雇人了。”
要是再雇個小白臉回來乾活,他怕是連當差都要沒心思了。
李南風聽到這兒,倒被他提醒了:“從前給我當過幕僚的盛先生,在這方面很是一把好手。但我這一世還沒見過他。
“如今咱們有這麽大一筆家當,要是能有他來幫著打理就好了!——罷了,回頭我讓楊琦去湖州找找他看。”
晏衡才剛安心躺在她大腿上,聽到這兒又支起身來:“‘盛’先生?你這是還有故人沒出來?”
李南風輕瞥他一眼:“盛頤生比我大十歲,眼目下他大概正在湖州跟他盲婚啞嫁的妻子打文字仗吧。”
晏衡微頓,半刻反應過來:“成過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