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一直沒睡,李存睿他們進門,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姚家出什麽事了?”
知道李存睿不會說,她跟著李摯進了屋。
李摯邊除披風邊瞥她一眼:“你操心這幹什麽?”
“不是啊,姚凌也算我世兄,本該關心關心。”
李摯自顧自地坐下來端茶喝茶,想了下,還是把原委說了。然後道:“這事雖說姚叔有錯,但若爵位旁落到姚家二房三房頭上,姚家將來要想保持雄風下去恐怕很難。”
姚震姚霆他們年輕,沒打過幾場仗,總的來說都還是不如姚霑夠資格挑姚家大梁,這對姚家來說是很不利的。李摯跟姚凌交情好,他會替姚凌憂心也是正常。
但這些都是難免,而且也考慮不到那麽多了。
晏衡倒是把靖王此去姚家情況全摸清楚了。
翌日學堂裡,他把李存睿他們要進宮遞折子的事跟李南風說了。
李存睿他們接了手,當然就隻用等消息就可。
李南風道:“你沒露馬腳吧?”
“小看人了是不是?”晏衡不高興了,“也不看看我是誰!”
再說宮裡這邊,李存睿跟靖王拿著折子一道進宮,到了午門下,他忽然把折子給了靖王:“你先進去,我還有點事。”
靖王愣住:“你又有什麽事!”
“嘮會磕。”
說完,他就當真攏著手跟門口巡城的將士嘮起磕來。
靖王簡直無語,剛要說話,李存睿又道:“你想不想保人?想就聽我的,趕緊去!”
……皇帝依舊在乾清宮,靖王進來見了禮,把折子遞上。看完之後的皇帝定坐了有半晌才抬頭:“這是姚家給你的?”
靖王俯身:“他們原要直接進宮,是臣主動說替他們來遞這道折子,以免得不好收場。”
皇帝拋了折子,道:“傳太師!”
李存睿在門下跟將領們瞎嘮了會兒,算準時間差不多,扭頭一看太監果然顛顛地往這邊跑來了,便迎上去:“皇上傳我?”
太監忙點頭,掉頭把他引到了乾清宮。
皇帝臉似寒鐵,把折子拋了給他:“姚霑犯的這破事兒,你說怎麽處置!”
李存睿伸手接了,說道:“殺了姚霑,不失為一個辦法。”
皇帝看向他。
靖王有點懵:“你說什麽呢!”
“泄露軍情,釀成大禍,理該從嚴懲處,不然的話榆城過來的那批將士們會有怨氣,徐家也會覺得委屈。
“殺了他,徐家與那些參加過榆城之戰的將士們定然無話可說,關鍵是敵人也不能拿這事來要挾姚家了!”
“你胡說!”靖王躁了,“姚霑雖然不該泄露軍情,但他是泄露給自己手下將領,而叛變的是薑圖,就算他不說,薑圖也會找到消息傳遞出去!
“要懲處我沒意見,這怎麽就到了要殺頭的地步了?再說徐濤這事,這也不是姚霑讓敵人去找的徐濤,案子都明明白白了,也不能再尋晦氣了吧?”
“但不是人人都那麽講道理。”李存睿道。“你要是能說,你跟他們講去?唯今之計,不殺他難以平民憤。”
靖王怔住。怒道:“他是我大寧的大將,這立朝才幾年?你讓皇上把他殺了,到時候朝臣們怎麽看皇上?你是想讓大夥猜測皇上要卸磨殺驢嗎?”
皇帝聽到這裡,瞥了他們倆一眼。
“皇上,姚霑縱然有錯,此時此刻貿然殺之必有後患!軍中仍有不少姚家手下未曾經歷過榆城一戰,或是殺了他,軍中必然內訌!”靖王衝著上首說。
皇帝望著李存睿:“說點有用的!”
李存睿道了聲是,抬頭道:“要是不殺,那就只有戴罪立功了。可先褫奪姚霑世子之位,命其抓獲凶手,再命徐家與昔年經歷過榆城之戰的將士協助配合。
“冤有頭債有主,只有抓到了真凶,一切才能迎刃而解,否則,就是把姚家上下全殺完了也沒有用。”
皇帝沉思了一會兒,再看向下方,把折子扣了起來。
……
李南風下晌就收到了皇帝傳姚霑徐祺以及還有五軍都督府屬下幾個將軍的消息。
但靖王和李存睿都沒有出來,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
不過既然姚霑和徐祺一道進了宮,那麽想必是有了決定。
果然傍晚前宮裡就有消息出來了,皇帝褫奪了姚霑爵位,將依律論處……
但是聖旨又說若能在三個月之內將薑圖抓獲,便可免去罪行。
李南風再一打聽,原來還有徐祺與其余四位將軍將協助姚霑一道追凶……再一打聽那四位,原來都是他經歷過榆城之戰的!
這就有意思了,這些將領明顯應該是對姚霑會有怨言的,徐家丟了個徐濤,也不見得待見姚霑,但如今這三方被綁在了一起,需要聯起手來找罪魁禍首……
這要是鬧的不好,三方能鬥個天翻地覆,但要是彼此都能想得明白,團結一力追凶,那結果恐怕也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李南風沒把握, 夜裡李存睿回來,她就捧了壺茶去犒勞他:“這麽做不會有風險吧?”
李存睿接了女兒的茶,說道:“風險肯定會有,但我們也是有防備的。”
“比如呢?”
“你猜?”
李南風最討厭打這樣的啞謎,她煩惱地托起了腮。
李存睿看她一眼,說道:“想想盧將軍是什麽身份?”
盧將軍便是被欽點協助姚霑追凶的四將軍之一盧江。想到她,李南風就恍然了:“盧將軍的哥哥是東宮的侍衛長,他是皇上的人!”
李存睿讚賞點頭。
盧江是皇帝的人,他在這個隊伍裡頭,倘若一有不對,皇上自然可立時伸手乾預。
軍法處置姚霑皇帝肯定是舍不得的,要保他,只能下一劑猛藥,讓他來收拾這個殘局。
“你這是什麽?”
李存睿忽然從她袖口拈下一點草屑,“這是上哪兒野去了?”
李南風一看,連忙拍掉,若無其事道:“先前跟勤哥兒去看他的蛐蛐兒,在草地裡走了兩遭。”
李存睿看了眼外頭,道:“首尾這麽不乾淨,仔細你娘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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