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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風算了算時間,約摸端午節前貨能到手,而綢緞進入“饑荒”是從七月左右開始,因為七月面臨入秋,又到了各家各戶趕製秋衫的時候。
再者天氣轉涼,婚嫁什麽的也從這個月份開始了。
便耐心且等這一個月。
問起晏衡那邊查姚霑的事,又說姚霑除去每月燒香之外沒什麽異常,但是仍然又發現一次何瑜跟蹤他。李南風有點憂慮:“何瑜老跟蹤他,會不會被發現?她這可有點危險。”
晏衡道:“那姑娘也是個心深的,在姚家也沒露出馬腳,日後就不知道了。”
李南風更覺得不穩當了,如果真如他們猜測的那樣,姚霑祭拜的人跟何瑜相關,他能對徐濤拔刀,難道就不會對何瑜做什麽?
其實事情到眼下,連她和晏衡都猜到這兒了,何瑜心裡也該有個底,她還跟蹤他做什麽呢?
該撕就撕,該鬧就鬧不成麽?
可這事純粹他們自家事兒,在沒有擴散出來的情況下她可以暗中關注,卻不歸她插手,連提醒都不方便提醒呢。
但姚霑到底幹了什麽,為何被徐濤拿來辱罵,她還是想知道啊!
“再去查查吧。”她說道。
“不去!”晏衡耷拉著腦袋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錢行事!”
李南風簡直不敢相信:“你就一點余錢都沒了?”
“你當我多有本事呢?”晏衡道,“我又沒成親,每月二百多兩銀子,拿到手也就五十兩,其余的錢還有米糧錦帛什麽全被我母親扣下來了。
“這五十兩銀子我還得管我自己在外吃喝,打賞,聽個曲兒看個戲什麽的,還有應酬。
“你以為男人在外不花錢啊?關鍵是我領薪俸才多久?左右不過一年多!
“就這我還存了四百兩拿出來給你,已經過得很克制了!”
李南風拿他沒轍,
涼涼看了他會兒,把荷包倒過來翻出兩顆碎銀子,拍到桌上:“拿去!”
晏衡拿起來:“就這麽點兒?”
“錢還沒賺到手呢,能給這麽點就不錯了!回頭我還給你記帳上!”
晏衡無奈何,把銀子揣進兜裡。
回府後跟阿蠻把銀子換成銅板,然後再喚來侍衛著手去查姚霑,數銅板的時候感覺自己真是太艱難了。
李南風除去讀書心思就放在了關注絲綢市場的變化上,江南偶有消息傳來,說是三處織造坊都在鼓勵農桑,甚至還有提議改薄田為桑田的聲音,但都是很平常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大動作出現。
這日進宮去看太皇太后出來,到了府外,見東角門下停著有馬車,車下有仆從,車簾是撩開的,裡頭竟坐著有人。
也沒有太在意,太師府外頭每日都能有這樣的人候著,就等著求見李存睿一面,或者李摯他們一面,區別在於數量多少罷了。
她繞到平日進出的東南角門進了府,隨後跟進來的梧桐才說道:“姑娘猜猜是誰在外頭?”
“不猜。”
梧桐泄氣,說道:“就是永王府來的那個姓胡的。”
永王府?
胡宗元?
李南風回頭看了眼,又走回前院,趴在牆上透過鏤花窗往外看,只見那馬車還在那兒,車廂裡依舊看不著人影,但馬車下站著的仆從,細瞧著倒果然像是那日在蘭郡王府院子裡看到的胡家下人。
這都過去七八日了,這胡宗元是還沒見著李夫人?
連李夫人都見不著,他就更不用想見李存睿了。李存睿每日事忙不說,就是得閑在府,要求見他,那還得層層往上報。
而且能報到安先生那關就不錯了,往往不是李存睿直接吩咐,來訪的人都是直接由安先生接待的。
“他這巴巴地非得求見一面作甚?”
李南風狐疑。她雖然不了解高家舊事,但就衝胡家如今還敢圖謀織造局的差事,就知道胡太妃沒少拉扯娘家。
拉扯也就拉扯吧,你也不能捎東西給當了權臣夫人的繼女的時候,還不囑咐人客氣點兒。
再退一步說,不客氣也就不客氣了,你又怎麽好意思還守在這兒求見呢?
“奴婢不知道,不過,多半是想巴結老爺吧?”
在梧桐眼裡,這永王府來的人也跟平素來求老爺辦事的人沒區別。
李南風卻不這麽想,永王府只怕壓根也沒把李家放在眼裡呢。畢竟那只不過是他們家大姑太太的夫家而已。
她盯著那馬車深深看了兩眼,轉身走了。
李夫人不讓他們打聽高家的事兒,她也懶得理會。
……
胡宗元在李家連守了三日,都沒能得其門而入,回到蘭郡王府,悶坐了半晌越想越喪氣。
便起身又跟永王派著同來的長史劉瀟說:“這宜鄉郡主也未免太張狂了!
“咱們王爺是她的親弟弟,太妃是她的母親,從十歲起就開始撫養教育她了,於她那是有恩的!
“她嫁了人便與娘家淡了,罔顧了太妃的養育之恩不說,如今竟是一年到頭連書信都沒一件,我奉王爺之命進京來了,她居然還不見我!
“她這可曾把太妃放在眼裡?把王爺放在眼裡?!”
劉瀟道:“宜鄉郡主如今是大權在握的李太師的夫人,哪裡還會記得永王府是她的娘家?又哪裡會記得昔日太妃於她的恩情?
“我看這回,她是鐵了心的不見了。咱們呈給門房求見太師的帖子,多半也是她下令給攔截了下來。”
“見不著, 那織造局的事怎麽辦?”胡宗元衝他攤手,“歷朝鹽業絲織業都是肥差美差,要是能拿到手,這可不光是胡家好,於王爺也有大好處。
“她一個爹死娘不在的孤女,娘家家族聲勢都壯大了,對她在李家不是也有好處嗎?哪個女人地位不是靠娘家撐著?
“再說我一個前朝正經的舉子,當今永王太妃的內侄,一個皇親國戚,總不能在永王府當一輩子典史吧?”
劉瀟沉吟:“只能再想想辦法了。”
“先生!”
剛說到這兒,門外仆人匆匆進來:“信陽來人了!說是衙門在催交胡家鋪子莊子的賦稅!”
胡宗元臉一沉:“誰給他們的膽子?我胡家的稅他們也敢催交?!”
“不清楚!來人隻說官府這回態度強硬得很,說胡家幾年從未交稅,不能再拖了,讓先生趕緊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