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熟悉秦魚的人來說，秦魚出事跟秦魚他爹媽出事不是一個量級的事故。

　　秦魚自己出事，她可以輕描淡寫上陣掰扯兩句，什麽後果她都無所謂，因為從個體力量層次上來說，她看待這個世界的態度已經變了。

　　——變成什麽?

　　此時，秦魚正在總部大樓的頂層，站在頂層無縫銜接的環形落地窗前面，無人在，只有她，跟凡人看不見的黃金壁。

　　“全世界的人在我眼裡隻分兩類人——自己人跟其他人。”

　　——沒有敵人?

　　“歲月皆可變，蒼生可成敵。敵人這種對象是隨時可變的，范圍不固定，時間不確定，都歸類人其他人，該對付就對付。”

　　——你這話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意思就是若有必要，你不會吝嗇對其他人...這世上其他普通人出手是嗎?

　　秦魚反問:“難道不能?”

　　黃金壁沉默，他是看著秦魚長大的，她說自己的態度變了，其實一直沒變。

　　她把自己跟這個世界區分成三塊——自己，自己人，其他人。

　　為了保護自己跟自己人，她不吝跟天下所有人為敵，哪怕這些人裡面罪不至死，可能被黃金屋規則一定保護。

　　她仍舊會....

　　——你想大開殺戒?

　　黃金壁老早就認定秦魚是很像邪選者的天選者，不是說她不好，而是這廝太會走規則漏洞，作風無端。

　　如果這次秦遠的事情觸動到她的底線，可能這個人...不會那麽“守禮”。

　　對於黃金壁的詢問，秦魚沉默著，看著外面高聳低矮不平的一棟棟龐大建築體，出入的人哪怕一個個都是國內乃至世界級精英，在她此時看來仿佛都像是一個個小黑點。

　　神似螻蟻。

　　沉默後，她還是那個回答。

　　還是那個反問。

　　“難道不能?”

　　這一句跟前面那一句語氣明顯不同，帶著強勢跟冷意。

　　這次輪到黃金壁沉默了，後面才回一句。

　　——我又沒說你不能，你這麽凶幹什麽。

　　委屈酸味都要溢出牆壁了。

　　秦魚一怔，後失笑，她哪裡凶了嘛，就是隨口一句，而且不是你先質問我的嗎?

　　——我那不是質問，只是提醒你，不要掉坑...我是你的系統助理，又不是管理人間生死的神明，犯得著侵犯你利益?

　　秦魚明白了，黃金壁是怕她憤怒到觸犯規則，殺了一些罪不至死的人...雖然你明白這些人弱小無能對世界格局無益，但於規則本身，生命就是生命。

　　“個體生命的價值被稀釋...也只有在群體利益至高無上的時候。“

　　比如為國為世界犧牲。

　　那時候黃金屋才會無視這些凡人的生死。

　　——所以你是打算利用現實格局來套死那些人?

　　秦魚一笑，泡了一杯紅茶，借著茶氣的熏染，玻璃上倒映面容眉眼微朦朧。

　　“倒不是，我覺得這些人十有八九會死在他們的雇主手裡。”

　　垂下眼，秦魚眼裡冰冷無情。

　　“除非意外。”

　　意外是什麽?又會是誰動手呢?

　　因為秦魚沒表態，溫兮等人縱然是好友也沒有貿然出面，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局面於秦家不算是死局，犯不著牽一發動全身把朋友等都牽進來。

　　所以他們在等，結果還沒等到秦魚出手，有人就出手了。

　　那三個死者的犯罪記錄被完完全全披露，大罪小罪一摞摞，還有他們跟家裡那些親戚的關系也事無巨細被披露出來...

　　包括跟幾個兄弟為錢的齷蹉，還有為...為老婆的齷蹉。

　　如果人長大後跟兄弟姐妹會因為錢而齷齪的話，那麽這幾個人跟自家父母的關系也談不上多好，說到底還是窮，還是錢。

　　早幾年就鬧翻，場面無比難看，結果現在呢?

　　網絡才是有人質疑為何鬧得這麽難看的親戚們會如此殷勤，因為現在網絡上已經傳出這十幾個親戚大搖大擺坐著飛機抵達北京，花費大方，完全超出原來的消費水平。

　　這本就不尋常。

　　溫兮跟蕭庭韻討論的時候也說了，現在的人缺乏思考，但需人引導。

　　群體基礎下，總有些優秀的人才是冷靜睿智的，一番分析之下，當然品出一些貓膩來。

　　再出幾個分析帖子帶節奏...網絡上的輿論也不是一邊倒了，秦遠的公司股價也不會大幅下跌，但主要還要看秦遠在警方那邊...

　　警局，審訊室裡，秦遠面對警方的詢問很是淡然。

　　“我們查到，在半個月前，這三個人曾經找過你，並且跟你會面過，後來被你趕出去，他們找你是為了什麽事?”

　　秦遠:“想要錢。”

　　警察:“為什麽找你要錢，以什麽理由?”

　　秦遠:“因為他們窮。”

　　警察:“???”

　　秦遠:“他們說都是一個家鄉的，我混得這麽好，為什麽不能幫幫他們。”

　　警察:“就這?這麽可笑的理由?“

　　秦遠:“這世上可笑的人本來就不少不是嗎?”

　　警察還真沒法反駁，因為他們經常接觸的就是這世上最奇葩最凶惡的一類人。

　　人壞起來是沒底線的。

　　警察:“然後你就直接拒絕?把他們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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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遠:“他們威脅我了。 “

　　警察:“怎麽威脅的?“

　　秦遠:“說我這麽摳門，一點錢都不給，就不要怪他們狗急跳牆，還說我妻子女兒都那麽漂亮，隨便做點什麽，也足夠我心疼的...”

　　警察:“他們要多少錢?”

　　秦遠:“三千萬。”

　　警察們:“???！！！”

　　沉默中，一個老道些的警察詢問:“我們調查到你曾經派人調查監視他們，為什麽?”

　　秦遠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三個有犯罪前科的人威脅要傷害你的妻子女兒，就算你不能直接乾掉他們，也總得雇人看著點吧，萬一真的有狗急跳牆呢?”

　　老警察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還真的就理解了，但這個秦遠真的沒有嫌疑嗎?

　　他是有足夠動機的，而且處於刑偵敏感度，他們都察覺到這三個人威脅秦遠的理由肯定不會那麽奇葩。

　　但秦遠隱瞞了。

　　人家不說，你也沒辦法。

　　就在警察們想要找一個突破口的時候，秦遠忽然說一句:“知道為什麽我今天會這麽容易就到你們這嗎?”

　　廢話，因為我們要審訊你啊?

　　秦遠:“那是因為我早知道這三個人活不了多久。”

　　警察們神情皆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