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代銷點沒兩步,江啟楓就見比自己大沒幾歲的江振中正對另外一人說話。
“你聽說了嗎?鐵蛋叔家的那頭黃牛死了!”
“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現在鐵蛋叔正準備借車去鎮上將牛賣給肉販子呢!”
“是病死的?”
“可不是嗎!那頭牛今年才七歲,如果沒病,至少還有七、八年時間好活呢!”
……
聽到議論,江啟楓停下腳步,眼神中閃現出一絲幾乎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急忙轉身看向那人問道:“振中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騙你們幹啥?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去瞧!”
江啟楓點了下頭,轉身一把將跟在屁股後面的江寧抱在懷裡,“兒子,咱們也瞧瞧去!”
說著,江啟楓腳步如飛的走向鐵蛋叔家,好似怕去晚了瞧不到一般。
來到鐵蛋叔家門口的時候,江啟楓已經有幾分氣喘。
放下江寧,深呼一口氣,江啟楓大步走進院子大門。
看著這樣的老爹,江寧心中有些奇怪,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此時鐵蛋叔家的院子裡吵吵嚷嚷的,圍滿了一大幫子人。
有來瞧熱鬧的,自然也有來幫忙的。
擠進人群,江啟楓見前面地上果然有一頭黃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心道:“應該就是這頭了!”
江啟楓抬眼四處打量了一番,想尋鐵蛋叔的身影。
只看到鐵蛋娘正神色鐵青的站在黃牛身邊不發一言,根本就不見鐵蛋叔的身影。
“讓一讓!”
“讓一讓!”
江啟楓大嚷著擠到鐵蛋娘身邊,問道:“鐵蛋娘,我想賣下這頭牛,我鐵蛋叔呢?”
“謔!”
這一下,鐵蛋娘還沒開口說話,院子裡圍觀的村民卻小聲議論起來。
“啟楓是不是瘋了?這頭牛可是病死的,就是肉販子拉走了都不好買!”
“誰說不是呢?”
“啟楓不是還欠了一屁股外債嗎?他哪有錢買下這頭牛?”
……
江啟楓好似沒有聽到眾人的議論一般,依舊笑眯眯的看著鐵蛋娘,等待她的回答。
原本正在傷心的鐵蛋娘根本沒聽清楚江啟楓的話,直到眾人議論才回過神來。
眼神閃亮了幾分,鐵蛋娘問道:“啟楓,咱們都是一個村裡的,這頭牛是什麽情況你也知道,你確定要買下?”
“千真萬確!”將啟楓點頭,眼神十分真摯。
得到想要的答案,鐵蛋娘眼神更加閃亮,急忙從人群中喊出一個人來:“二狗,把你鐵蛋叔喊回來,讓他不用再找車了!”
“我這就過去!”人群中的二狗應了一聲,匆匆跑出了院子。
另一邊,被自己親爹撇下的江寧好不容易擠進人群,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黃牛,又打量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三分‘睿智’的親爹,眼神閃爍了幾下。
看著父親的反應,江寧好像明白了父親‘毒打’自己的原因。
江寧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準備看父親接下來的‘表演’,不過其他人好像覺得現場還不夠熱鬧,起哄道:“江寧,你爸犯傻了,你還不趕快回家告訴你媽一聲去?”
“你爸才犯傻了呢!”
“嘿,你這小兔崽!”
剛才起哄那人見江寧竟然敢頂嘴,氣得舉起巴掌,不過看到小不點一樣的江寧眼神中並無絲毫的畏懼之色,
悻悻的將手放下,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那人好像覺得自己很沒面子,‘惡狠狠’的盯了江寧一眼就狼狽而逃。
對於那人臨走前的眼神警告,江寧絲毫沒有放在眼中。
不說當著自家老爹和那麽多人的面,那人不敢對自己下手。
就是附近沒有人,那人也不敢動手,否則欺負四歲小娃娃的‘罪名’一旦落實,那這人在村子裡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在那人出口捉弄自家兒子的時候,江啟楓就已經開始關注自家兒子,不過見自家兒子的表現尚算機靈,就沒有開口。
後又見那人被自家兒子氣跑,江啟楓心裡很滿意,嘴角泛起一絲笑容。
這個時候,出去借車的鐵蛋叔總算是回來了。
“鐵蛋!”
“鐵蛋哥!”
“鐵蛋叔!”
“鐵蛋爺!”
……
見鐵蛋叔回來,圍觀的群眾當即打著招呼讓出一條路來。
鐵蛋叔急的滿頭大汗,顧不得和村民寒暄,看到江啟楓的身影就急忙走過去問道:“啟楓,你真的要買俺們家這頭牛?”
“鐵蛋叔,我還能騙你不成?”
“那好!”鐵蛋叔點頭,讓給江啟楓一顆煙,自己也點燃一根。
深吸一口,鐵蛋叔道:“啟楓,你是想整頭買下還是過一下秤?”
江啟楓低頭看了眼地上的黃牛,估摸著這頭黃牛應該有八九百斤重的樣子,又想了想現在的牛價,一時有些想不起來,就問道:“鐵蛋叔,整頭的話你想要多少錢?過秤的話你又想要一個什麽價格?”
估摸了一下,鐵蛋叔道:“整頭的話你就給四千塊錢吧!過秤算的話, 按四塊五毛錢一斤賣給你,你看如何?”
鐵蛋叔給的這個價格算是很公道了,就是將牛拉到鎮上,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價格,期間還要找人幫忙,少不得一些麻煩。
江啟楓雖然已經記不得現在的牛價,心裡卻覺得鐵蛋叔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糊弄自己,深吸一口煙,“就按整頭算吧!”
“不過!”遲疑了一下,江啟楓道,“鐵蛋叔,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錢上能不能緩上幾天?”
江啟楓手頭上確實沒錢,因為江寧是家裡的第三個孩子,屬於超生,所以當年被罰了不少錢。
再加上娶媳婦時蓋房子的錢還沒有還清,所以家裡一屁股的債。
別說現在讓江啟楓拿出四千塊錢了,就是五百塊錢江啟楓現在都拿不出來。
“這……”鐵蛋叔有些遲疑,不過想到自家現在又不急需用錢,就咬牙說道:“只要年內你能將錢接清就行!”
一邊,鐵蛋娘有些不大情願,暗中拉了一下鐵蛋叔的衣袖。
鐵蛋叔只是撇了鐵蛋娘一眼,對江啟楓說道:“現在就找人將牛拉回你家?”
“沒問題!”江啟楓點了下頭,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大喊道:“二狗、振中哥、xxx、xxx……過來幫一下忙!”
說著,江啟楓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散了一圈煙。
車是不用再找車了,這麽短的距離,手拉車就行。
農村家家戶戶都要一輛手拉車,鐵蛋叔家也不例外。
眾人合力將牛抬上手拉車,就拉著出了鐵蛋叔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