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山王?
謝直聽了,不由得點頭,怪不得混得這麽慘,原來你是你這樣的皇室宗親。
恆山王的全稱是恆山湣王,在大唐,說的只有一人,太宗李世民的長子李承乾。
在真實的歷史上,李承乾可沒有雲燁那樣的好兄弟,雖然早早被立為太子,結果完全徹底地放飛了自我。
這貨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身為大唐太子,卻獨獨偏愛突厥文化,日常穿胡服,練騎射就不用多說了,還突發奇想想把長安東宮改成帳篷居住,最牛-逼得是,這貨沒事還拿刀子劃自己的臉——按照突厥的傳統,這是有不同戴天之仇的時候,以利刃割面表示自己一定要報仇,用白話來說,就是有這種仇恨,必須得報,要不然我都沒臉見人。
他這麽一折騰,誰還能待見他,你是太子也不成啊。
文官強調的是儒家思想,看到突厥就是看待蠻夷,他們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唐太子變成一個突厥人?
武官也不待見他,大唐立國初期最重要的對外戰爭就是擊敗了突厥,李靖、李績、侯君集等人,哪一個不是在對突厥的戰爭中戰功卓著,最後才落了個圖標凌煙閣,現在可好,您嘞恨不得變成一個個突厥王子,讓我們這幫人怎麽辦?等你真當了皇帝,把大唐的文化全帶溝裡去,時間長了,對突厥戰爭獲勝的這幫人,到底是功臣還是佞臣啊,我們的畫像還能在凌煙閣裡面好好地接受香火麽?
如果說文武大臣對李承乾不滿還僅僅是埋藏在心底,那麽有個人對他的不滿就差點寫在臉上了。
李泰。
沒錯,就是那個特別聰明的皇子,大排行在第四,不過在太宗李世民的嫡子之中,就排在李承乾的下面。
那麽李泰對李承乾的不滿就特別好理解了,都是一個爹一個媽生的,就因為你比我大幾歲,日後你就是皇上,我就是臣子,憑啥?
具體李泰和李承乾如何爭儲,咱就不細說了,反正沒有雲燁這樣的人居中調和,差點把人腦袋打出狗腦子來。
最後吧,生生逼得李承乾造了反,兄弟你也別擠兌我了,我反了吧,不單要把你拿下,連咱爹我也準備給他送進皇宮供起來,反正這個皇位就是我的,早幾年我坐上去也沒啥。
他是這麽想,人家李世民可不乾啊,我皇位還沒坐夠呢!你是我兒子也不能搶啊!沒別的說的,鎮壓之!正好看你們兄弟倆天天打架就鬧心,這回省事了,清靜!
李承乾一個突厥的小迷弟,哪裡是他爹的對手,大家可別忘了,東突厥就是被李世民給滅了,還順手把西突厥轟到了兩河流域,你老大都不行,你個弟弟更沒戲啊。
最終,李承乾兵敗被俘,直接被奪取了太子的身份,被貶為庶人。
至於所謂的恆山王的稱號,還是他孫子李適之在玄宗朝給他重新爭取過來的,即便被重新錄入了皇室宗親,也在恆山後面加了一個“湣”字,這可不是什麽好字,在國遭憂曰湣,在國逢艱曰湣,禍亂方作曰湣,使民悲傷曰湣,可見玄宗李老三即便看在李適之的面子上,把李承乾重新錄入了族譜,卻也是在有點不待見這位。
怪不得李旭兄弟倆寧可經營著客舍艱難度日,也不願意以皇室宗親的身份如何如何,實在是有這樣的老祖宗,太丟人了。
不過呢,丟人的老祖宗,也是人家李旭的事,或者說得大點,是大唐皇族李氏的內部事務,跟河南縣可沒多少關系,不管你心裡怎麽想,
人家既然已經重歸李氏族譜,就是響當當的皇室宗親,該有的尊敬必須有,該給的政治特權,必須給足了。 李旭再次進入二堂,縣令起身,帶著河南縣上上下下一乾人等,對李旭叉手為禮。
李旭顯然很少經歷這樣的場面,先是一愣,隨即強撐著回了一禮,這才開口:
“非是李某故意生事,實在是家兄死得淒慘,李某如今恨不得手刃仇敵!
李某也不敢干涉縣尊斷案,只求縣尊秉公執法,還我兄弟一個公道即可。”
縣令點頭,重新落座,目光轉向縣尉,那貨如今哪裡敢說活,坐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一副寶相莊嚴的模樣,就差在面前擺上個香爐了,縣令暗自撇了撇嘴,然後把目光轉向杜甫,又是暗自一歎,你自己倒霉,怨不得別人了哈。
一念至此,就抄起了矮桌上的簽子,這就要……打。
“且慢!”
就在此時,謝直卻開口了。
縣令一愣,一看是謝直,雖然不認識,卻也知道正是這位少年人剛才的勸說,才讓李旭重新回到了二堂而不是前往宗正寺,嚴格來說,也算是對河南縣上上下下有恩,只是不知道他如何要阻攔刑訊杜甫。
謝直能不攔著點嗎,他幹啥來了?這要是不攔著縣令,真把杜甫打了,人家老杜能乾麽?
就算到了最後真相大白,老杜沉冤得雪,那也是被大棍子削了好幾十下,你說,他怨誰?
怨真凶?
怨縣令?
怨李旭?都有可能。
但是,你說他會不會對阻攔李旭前往宗正寺的謝直也埋怨上, 也有可能啊!
謝直犯得上麽,他還指著通過杜甫名垂青史呢,所以,堅決不能讓老杜挨了這頓揍啊。
“縣尊且慢!”
謝直攔住縣令之後,卻轉頭看向了李旭。
“李兄,具體的案情,剛才你我都聽見了,就這位杜甫杜子美殺害令兄,不知李兄能有多少把握?”
“這個……”李旭也猶豫了,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的不忿,主要是來源於縣尉,具體到案情上,他還真不覺得是杜甫殺害了自家哥哥。
謝直一見他猶豫,趕緊趁熱打鐵。
“李兄,你我都是明法出身,對大唐律法最是明白,也是對大唐律法最是敬畏,如今就算縣令將他屈打成招也是無用啊,咱們說到底是要找出殺害令兄的真凶,把他繩之於法,好告慰令兄的在天之靈……”
“那依謝兄的意思,該當如何?”李旭也是沒主意了。
謝直說道:“以我之見,這個案件還有很多疑點,河南縣雖說早早把客舍人員全部控制住,卻在探查上還多少有些疏漏。
我看不如這樣,讓河南縣再次到案發現場探尋一番。
你我也同行。
就當你這個兄弟,切實地為令兄做一點實事,但凡偶有一得,也是親手為令兄報仇雪恨了!”
李旭一聽,眼神頓時一亮,如果是這樣,還真比跑到宗正寺哭訴一番要好。
謝直一見他意動,便轉向了縣令,“還請縣尊成全!”
縣令聽了,頓時大喜,您二位爺快去,省的在這給我找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