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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開元盛世》第三百六十七章 借福
姑娘!

謝直身邊有姑娘!

劉普會這心裡頓時就有底了,你謝直做事再穩,那又能怎麽樣?你終究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我就不信你能在年輕姑娘面前,也能穩得住!

既然正面難以突破,咱就曲線救國唄……“謝禦史,今天如此得閑,可以到白馬寺禮佛?還沒請教……?”

說著,劉普會的目光,就轉向了謝直身邊的……杜甫身上……

從這裡就能看出這貨工於心計了,即便要借用謝直身邊的女孩給他壓力,卻也不能上來就問人家女孩子是誰,這要是一個沒留神,再把謝直惹惱嘍!誰知道他倆是啥關系?萬一謝直心生暗愫,還沒來得及正式確立關系,他要是上來就打聽人家女孩子,謝直非翻臉不可。而詢問杜甫,就無所謂了,謝三郎口兒再重,也不能和這個刀條子臉有啥兒女之情……吧?

果然,劉普會這一問,謝直不想說話也得說話了。

他是陪著杜甫三人來進香禮佛的,碰上問題了,在人家不方便出面的情況下,幫忙解決一下,那叫“朋友之義”,但是要是解決完問題了,還怎怎呼呼地安排這個安排那個,這就叫“喧賓奪主”了。

“此乃謝某好友,京兆杜甫杜子美。”

老杜也一拱手,開口說話,適時地把主動權攬到了自己的手裡,與謝直完成了話語權的交接。“見過劉縣尉。

杜某此來,才是陪著家中姑母為姑丈祈福。

擾了劉縣尉家的法事,見諒。”

杜甫這一說,劉普會就暗中一咧嘴,杜甫?就是今科進士及第的那個杜甫?就是當初在積潤驛被冤枉的那個杜甫?就是在《夜審楊七》裡面帶人判官的那位杜甫?傳說中,他確實是汜水謝三郎的好友,而且也是一個刀條子臉,另外……他好像還是裴氏的姻親?

想到這裡,劉普會眼珠子一轉,看了看杜甫身邊一大一小兩位女眷,這麽說……這兩位,姓裴?

弄清楚了四個人的身份,他不由得暗自叫苦,這不是麻煩了嘛!一行四人,身份一個比一個強橫,有一個謝三郎當面硬懟還不成,還有個河東裴氏找後帳,說不定這位刀條子臉杜甫暗中犯壞寫一首歪詩啥的,也能讓整個劉家在洛陽城頂風臭十裡去……

想到這裡,劉普會不由得暗恨那知客僧,我劉家是包了天王殿不錯,也是我授意你盡量阻攔其他人進入,但是你好歹打聽清楚了啊,什麽人能攔,什麽人不能攔,你難道不知道嗎,你這個知客是怎麽乾上的!?攔了這四個人……這不是給我劉家招災惹禍嗎?

劉普會言語之中更加恭敬,對著杜甫叉手為禮,笑得跟朵花一樣,然後才說道:

“子美兄不必如此。

這是主要是我劉家失禮了……

實不相瞞,我家父母過世較早,這不是快到了佛門的盂蘭盆節嗎,我就想著,先父先母生前信佛,這盂蘭盆節又是佛門溝通陰陽的節日,便想著做一場法事,好為先父先母祈福……

不過白馬寺畢竟是佛教祖庭,在盂蘭盆節也準備了盛大的活動,劉某一開始本來想借大寶殿或者大雄殿來為先父先母舉辦法事的,白馬寺方面不同意,最終經掌院大師請示了方丈,這才把天王殿借給我劉家使用三天而已……

不過當初掌院大師也有明示,說白馬寺乃是佛門祖庭,秉著佛門大開方便之門的態度,即便將天王殿暫借給我劉家舉辦法事,也特意叮囑了在下,說不得封閉天王殿,如果有香客願意禮佛,只要不打擾法事的正常進行,我劉家不得阻攔香客。”

說到這裡,

劉普會對著杜甫、謝直等人一拱手,滿臉歉意地說道:“也是劉某的一點私心……這才找了白馬寺中相熟的僧人幫忙,請他盡量阻攔香客,就是怕臨近盂蘭盆節,洛陽百姓大量前來白馬寺進香,雖然不至於擾亂了我劉家的法事,卻也人多口雜,多有不便……

但是,劉某斷然沒有想過要阻攔幾位!

實不相瞞,如果早知道是幾位前來,劉某恨不得把幾位請進去呢!

在下聽掌院大師說過,這些為家中長輩祈福的法事,可以請人觀禮,而且觀禮之人的身份越高越好!

掌院大師說了,這是借觀禮之人的福氣呢!

幾位,我是真不知道你們今天正好到白馬寺進香祈福……對不住,對不住……”

隨後,這貨一側身,彎腰、低頭、伸手往裡讓。

“幾位,在下萬萬不敢阻攔幾位……

幾位,裡面請!”

他這麽一說,裴杜氏可就不想進去了,她帶著女兒、侄子前來白馬寺進香祈福,就是因為自家遠在江淮的丈夫生辰到了,遠離千裡、不能相見,只能通過進香這件事,祈求丈夫平安康建,結果聽了劉普惠這麽一說,看著天王殿,就沒有一點進去的意思了,我要是給你劉家的法事觀禮,我們的福氣都送給你劉家了,我家丈夫怎辦?一個人身份再貴重,福氣都是有限的,給了你們,我給丈夫祈福的福氣不就少了?那我還進個什麽香啊!?合著我這一趟來白馬寺,就是為你劉家幫忙來了?

一想到這裡,裴杜氏就打定了主意,這天王殿,不能進!

但是,不進歸不進的,話可不能直說,就算她的身份遠遠高出劉普會,卻也不能直接說,我就不借給你我家的福氣……那不是河東裴氏的大婦,那是隔壁胡同的的那個潑婦!

這話怎麽說,這就是個問題了。

裴杜氏就把目光轉向了杜甫。

杜甫從小在二姑母的身邊長大,到了這時候還有啥不明白的?

上前一步,對著劉普會一拱手。

“多謝劉兄盛情。

不過,今天杜某陪姑母前來白馬寺,乃是為了姑丈祈福,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只要在我佛面前進一瓣心香即可,也不必非進天王殿不可。

既然劉兄請了白馬寺的大師們做法事,專門為令高堂祈福,我等就不必打擾了……”

劉普會聽了,哦了一聲,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不過他也聽明白了人家杜甫的意思,人家也是來祈福的,給你劉家觀禮借福?人家不願意!

他也知道這些事情不能強求,即便失望,也不得不點頭。

“哦,這樣啊……

好吧……

不過今天確實是因為我劉家的原因,才讓幾位沒有進入天王殿……

對不住,對不住……”

劉普會這邊沒口子的道歉,杜甫三人一看,得趕緊走吧,要不然道歉完了,再約個時間讓他們進天王殿怎麽辦?再碰上他家舉行法事?這“福”是借好還是不借好?所以,趁他沒開口之前,撤!

劉普會一見三人要走,滿是失望,卻也不敢阻攔,就在原地拱手不已,嘴裡還在不停地道歉。

眼看三人馬上就要動身了,突然有一個聲音想起。

“劉縣尉,不知道謝某有沒有資格觀禮?”

謝直!

杜甫三人一愣,謝直不是跟著一起來的嗎,雖然他不是來為杜甫的二姑丈來祈福的,但是畢竟是一路同行,現在咱們都要繞過去奔大寶殿了,你倒是要去天王殿?

面對杜甫三人的疑惑,謝直展顏一笑,說道:

“老杜,別這麽看著我哈,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陪你們一起過來,就是來看看天王殿的。

我聽人家說過,天王殿中四天王的造像極其精美,正巧謝某還未曾親眼得見,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前來觀摩一番……”

杜甫聽了,這還能說啥,一路同行,目的卻不同,到了岔路口,大家各走各路唄,再說了,他也實在沒有逼著謝直幫自家二姑丈祈福的道理。

“如此……也好,那三郎你就自去觀摩,我陪著二姑母去為二姑丈祈福……”

謝直點點頭,連忙說道:

“不用著急,我在白馬寺山門處等你,祈福過後,還請二姑母和表妹到儒家休息一番……”

杜甫點頭,陪著裴杜氏,走了。

謝直目送他們離開之後,這才轉頭,看向劉普會,臉上似笑非笑地說道:

“劉縣尉,你不是說觀禮之人的身份越高越好嗎?

謝某不才,卻也是赦授的監察禦史,勉強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吧?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資格觀禮你劉家的法事,為你劉縣尉的姑母添一份福氣?”

劉普會……滿臉的鐵青!

謝直一見,心中嘿嘿一笑,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剛才謝直就覺得不對。

你看劉普會知道幾個人身份之後,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看起來很是真誠,在道歉之後馬上就請一行四人入殿觀禮,貌似恭謹,也看似真的要請四人觀禮,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在還沒有說動四人進天王殿之前,就說出來什麽“借福”之類的話語。

說實話,自從知道了這我劉普會的身份,又是“不上班的縣尉”,又是“腳幫的幕後老板”的,謝直就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這位劉普會。

自然,心中有了警惕,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

剛才劉普會的這番話,忽悠杜甫三人還行,但是落在謝直的耳朵裡面,可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觀禮之人就能借福?

先不說這種說法有沒有根據,是不是真的,咱麽就算他是真的,如果落到劉普會身上,他知道了會如何選擇?

就以他劉家暗中操控腳幫多年的陰險,再加上當了縣尉還不上班、一有便宜就趕緊來的“利己主義”,他的選擇,不難猜測吧?

他肯定遍發帖子,將自己認識的所有“有身份的人”全請來天王殿觀禮!

人越多,他的父母福氣越重,來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即便他怕別人知道了這個說法,怕人家後來找他翻臉,也不可能封閉了天王殿!

你看看他是怎麽做的?

先找白馬寺的知客僧阻攔香客。

知客僧攔不住了,他就親自出面,又是下帖子,又是讓河南縣衙役拿人的,這要還不是阻攔,什麽是阻攔?

再然後,他發現自己的權勢弄不懂謝直一行人,立馬變臉,開始邀請四人入殿觀禮,還特意提到了,“以為觀禮之人能夠借福,所以我高興你們來”的意思,這是邀請嗎?這是阻攔好不好!

說到底,他還是不願意讓謝直一行人進入天王殿!

謝直看明白了這些,也是由衷地欽佩這位劉普會,真難為他在這麽短的時間裡面,為了阻攔謝直等人進入天王殿,竟然能想出來這麽多的招數,尤其是最後一招, 這種低位者、弱勢者,通過言語的引導,不但阻攔了高位者、強勢者,還讓高位者心中難以生出反感,反倒是讓高位者覺得,如果執意進入天王殿,就有點仗勢欺人的意思了,而且還屬於損人不利己的那種。

你們看見裴杜氏在聽了劉普會的理由之後,想都沒想,就不願意進去天王殿了?

這就是這個道理。

謝直雖然無意揭穿劉普會的這個小伎倆,但是心中卻極其好奇,天王殿裡面,到底有什麽啊,讓這位劉縣尉這麽緊張,死活都不願意讓人進去?

所以,他直接向杜甫告辭,咱分道揚吧,我就是想去天王殿看看。

這既是他的本心,也是對劉普會的一種試探。

果然。

劉普會的臉色變了。

謝直更是篤定天王殿中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想到這裡,謝直也顧不得客氣了,直接邁步上前,就要闖進天王殿。

劉普會臉色鐵青,卻也不敢攔他。

倒是他身邊的那位仆從,一閃身,擋在了天王殿的門口,大有“你要進去,便過了我這一關”的架勢。

謝直一見,雙眼一眯,右手就撫上了腰間橫刀的刀柄。

“讓開!”

一聲低喝。

不是謝直,卻是劉普會。

只見這位巨商家主,已然恢復了常態,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看著謝直。

“謝禦史……”

謝直哪有空聽他廢話,直接推開了天王殿的大門,待看清殿內的情況,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

白衣如雪。長發似雲。

烏雲壓白雪,滿滿天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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