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張瀟靈和花彩衣的事情，再呆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周鳳塵陪張蓧曄又說了幾句話，起身告辭。

張蓧曄挽留了一下，跟著相送。

一前一後，直到快出了冰原了，周鳳塵才有些尷尬，“從哪裡可以盡快的出去?”

他有預感，從混亂之地出去，怕是不會平靜。

張蓧曄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是不想經過混亂之地吧?”

周鳳塵詫異，“夫人也知道混亂之地?”

“那裡是全天下最神秘、最玄妙的地方。”

張蓧曄隨口說了兩句，似乎不願多說，指著西北角，“這個洞天通往外面的通道本已經被封住了，不過瀟靈來時，打通了一個小口子，在西北角一百七十裡的地方，你可以去試試。”

周鳳塵點頭，很認真的看向張蓧曄，“夫人保重！他日……若是能幫助老爹逃脫桎梏，一定送他老人家與您相聚。”

“……但願。”

短短兩個字仿佛道盡了對命運的無助、彷徨和糾結，張蓧曄神色蕭索，眼神複雜。

周鳳塵不再囉嗦，身形一閃直奔西北，足足跑出了十幾裡，回頭一看，張蓧曄還站在原地。

這讓他不禁感慨命運的蹉跎，修行、修行，能凡人所不能，但修行之人真的生活的很好嗎?

想必還不如普通人吧?

一路西北，足足飛掠了一百多裡，前面一望無際的冰原中，忽然出現了一片扭曲的山壁。

周鳳塵停下腳步，掃視過去，果然發現山壁上空，有個細小的風漩。

那漩渦不停轉動，爆發力與破壞力極強，怕是普通人和動物瞬間就可以被攪碎。

想必這個就是上去的通道了。

周鳳塵捏著手印，運轉八九玄功七層身，身形一閃鑽了進去。

漩渦中光彩琉璃，極為玄妙。

周鳳塵一直往上，心情開始慢慢的緊張起來。

要回去了！

雖然外面隻過去了一年左右，但自己可是實實在在的在洞天生活了二十余年！

未央怎麽樣了?小仙和父母怎麽樣?十三和元智那些人怎麽樣了?

最重要的是，天衰已經徹底過去了，那些人究竟怎麽樣了?自己該如何自處?

正想著，眼前景色忽然一變，到了一片空曠的空間。

前後左右全都一個樣，朦朦朧朧。

周鳳塵有些錯愕，四處一打量，臉色不由沉了下去。

幻境！

至少是虛仙高手的幻境。

“誰?”他看向四周，沉聲問道。

“我！”遠處傳來一道嘶啞的嗓門。

隨著說話聲，遠處光禿禿的地方突兀的出現一堆火把，火把旁坐著一道身影。

從背影看，是個老太太，佝僂著腰，滿頭白發，從氣勢上，分辨不出具體的境界，但卻沉穩如山，壓力十足。

從這一點看，至少……比他道行要深！

周鳳塵走近一些，抱拳說道:“不知前輩於此地截我，是什麽意思?”

老太太轉過頭，看向他，“你猜呢。”

饒是周鳳塵乃虛仙高人，也被老太太的模樣，驚到了。

只見她一張臉爛的是摔在地上的熟柿子，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傷口嚴重處，露出森森白骨。

不僅是臉，連著脖子身體全是爛肉疤痕，就像被禿鷹撕咬過的一樣。

並沒有刻意扮醜，只是最隨意的樣子，也最嚇人。

這種樣子，他只在純陽道長身上看到過。

不由暗歎一聲，大步走了過去，“我猜你是來殺我的！”

“哦?”老太太恐怖的一笑，露出一嘴整齊的白牙，“知道了，

還不跑?”“跑的掉嗎?”周鳳塵反問。

老太太說道:“跑不掉了。”

周鳳塵坐在火堆旁，“既然跑不掉了，那我何必費力氣跑呢?”

老太太看了他一會，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真是個妙人兒！”

周鳳塵不說話，伸出手，烤著火。

老太太盯著他，“你可知現在有多少人要殺人，有多少人在此處洞天四周堵你?”

周鳳塵看了她一眼，不屑道:“無論多少人，總歸都是洞天之人罷了！”

老太太有些疑惑，“你這口氣怎麽怪怪的，怎麽?都是殺你，洞天之人，和外界之人，又有什麽區別?”

周鳳塵認真說道:“洞天之人很蠢，堪稱一群白癡！”

老太太愣了一下，“你給我個解釋，不然老婆子把你的腦袋擰下來做夜壺。”

周鳳塵說道:“你們如此仇視我，無非是因為天衰時，我幾乎滅了你們的道統罷了。”

老太太反問，“這難道不該死?”

周鳳塵冷笑，“非但不該死，盡還該感謝我！”

“哦?”老太太一臉疑惑。

周鳳塵說道:“如今上面將會發生什麽，你們只要不是傻子，都該明白才對！

洞天反攻上界失敗，雖然死了不少人，但婦孺還在，不算香火盡滅！如果沒有我，你們反攻成功，那麽現在你們面臨的……可能將會是真正的族滅，包括你們這些老東西的性命！不是嗎?”

老太太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然後皺著眉頭看向火堆，火光搖曳，映的一張爛臉猶如惡鬼。

就在這時，老太太身後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一道黑色的人影，像條蛇一樣扭動，但有五官，也不知是什麽東西，看著周鳳塵，“殺了他！婆婆，你這麽多後輩被他派人殺死，此仇不能不報！”

話音剛落，又出現一道白色的人影，和這玩意兒一模一樣，也像條蛇一樣扭動，“非也！非也！周鳳塵說的有道理，他之所以會做那可笑的五家七派和妖族的盟主，全是各方大佬角逐的結果！

並非他自己想，我們現在殺他，難保會破壞一些平衡！引來殺身之禍！”

黑影怒了，“你是在和我作對嗎?所謂人活一世，爭一口氣，家人被殺，我們卻放過仇人嗎?這是懦夫所為！”

白影風輕雲淡，“婆婆之所以如此平淡的引周鳳塵過來說話，本就沒有殺意，否則躲在暗處偷襲，豈不更好?”

黑影大怒，“婆婆修行萬年，乃頂天立地之人，豈能偷襲?”

周鳳塵看的一頭霧水，什麽東西?泥鰍精?

這老太太猛的一揮巴掌，兩道人影瞬間，變成了兩根拐杖，摔落在地，她看向周鳳塵， “你說的有些道理，我們確實有些怕外面那些人，但是……這並不是你逃脫罪名的理由。”

周鳳塵慢條斯理的挑著柴火，“這麽說婆婆還是要動手咯?”

老太太笑了笑，“你接我一掌，不死，則你與我洞天恩怨，一消兩散，再無人尋你麻煩，如何?”

周鳳塵笑道:“請！”

話音剛落，四周幻境瞬間消失。

老太太也跟著消失了。

他又出現在那處通道中，不過一道紫色掌影，自下而上，裹挾著鋪天蓋地的威勢，一掌打來。

氣勢之足，比白慕青要強上很多。

這一掌躲不開。

周鳳塵瞬間分析出一切利弊，在掌影來臨的一刹那，瞬間頭下腳上，揮掌迎去。

砰！

剛一接觸，周鳳塵的身影粉碎，那掌影弱了一絲。

上面又出現一道周鳳塵，迎向掌影。

砰！

再次粉碎，而掌影又弱一分。

就這麽連續九次。

掌影消失一空！

不過最後一下，周鳳塵並沒有消散，而是一口老血噴出，倒飛了出去。

下面傳來老太太幽幽的聲音，“以玄功之身，馭九體，層層消耗掌力，最後本體正面迎擊！很好，你比所有年輕人都要強！”

周鳳塵強自忍受痛苦，出聲問道:“不知婆婆名姓?”

老太太大笑，“墨宮，魯陽婆！歡迎找我報……”

後面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轟——

這時通道到頭了，周鳳塵整個人摔了出去，重重的撞擊在一棵大樹上。

頓覺頭暈目眩。

不過太陽很大，風裡面都是火辣辣的炎熱。

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