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繁華的古代大街,兩邊人山人海,士子、少女、車馬、轎子擁擠不堪,中間的位置讓出了寬敞的路面。
一對青袍官兒捧著聖旨鳴鑼開道,三位身穿紅袍、帽插宮花,騎著高頭駿馬的人緩緩走來,因奉有皇上聖旨,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鄉是貴紳貴人統統跪迎,向聖旨叩頭,高呼萬歲!
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三位狀元、榜眼、探花難掩臉上得意之色,特別是打頭一位,正是李蛋,左顧右盼,傲然無比。
人群中這時忽然走出一個老頭,大喊一聲,“吾乃前禮部尚書,家中有一女,年芳十六,貌美如花,狀元公可願做我女婿的興趣?”
李蛋怔了一下,心中欣喜若狂,表面坐著矜持……
不遠處的人群角落裡,小瓊和她爸戰戰兢兢的看著四周的人群,連大氣都不敢喘,元智和尚看著“誇街”的隊伍,說道:“好家夥!人生四大喜之一,威風八面啊!不過,那個什麽前禮部尚書是個白癡吧?誇街的時候來捉狀元做女婿,不嫌丟人?”
“這是因為附近墓葬裡的明朝讀書人沒見識,腦袋昏,瞎幻想!等我!”
周鳳塵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李淡此時可謂春風得意,中狀元、點翰林、見皇帝、做大官、娶美人,人生巔峰觸手可得,環顧左右一切的人和事似乎都變的很俗爛了。
就在這時前面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道號聲,“無量天尊!”
這聲音猶如洪鍾大呂,震耳發聵,直透人心。
整條大街密密麻麻的人群全都看了過去,李淡和身後的兩位探花、榜眼也都看了過去。
只見前面街道中間站著一個年輕的道士,身穿天師太極袍,劍眉星目,腰杆筆直,就那麽靜靜的站著,一股舍我其誰的氣質瞬間碾壓整個“世界”,讓任何人都無法小覷或無視。
前面的開路官員顫巍巍的靠近,“這、這位天師為何攔著我們的道路?”
那道士靜靜的站著,不說話,直視李淡。
李淡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那道眼神看透了,渾身冷汗淋漓,不由上前一步,怯生生問道:“道長是來找小生……本官的嗎?”
那道士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反而說起了“胡話”,“功名利祿、萬丈紅塵,不過轉眼雲煙,紅顏美玉,也是墳塚枯骨,李蛋,還不放下,隨貧道回歸!”
大街小巷數不清的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看來,一臉懵逼!
“李淡”也是呆愣愣的,好一會罵道:“哪裡來的瘋道士,該死!來人,轟走!”
“是!”
旁邊兩排錦衣衛立即上前拿人,然而剛到道士身邊,那道士轉眼消散了。
滿大街黑壓壓的人頓時驚異莫名。
周鳳塵已經回到街角元智和尚幾人的身邊,說道:“看吧!這小子爽著呢,這時候把他強製性拉回,鐵定玩完!”
說著拍拍小瓊她爸的肩膀,“老李啊!咱們一碼歸一碼,趕走撞客十萬,這召魂又得十萬,不然咱們倆因果太大,你把小瓊嫁給我們都算不清!”
元智和尚馬上接話,“可以、可以!”也不知可以個什麽勁。
正懵逼的小瓊一聽,這種環境下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有點凌亂。
老李被拍了一下,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大、大仙,做個朋友,一百萬我也給,那什麽……阿蛋這裡……”
周鳳塵笑笑,“我幫他加把勁吧!”
說著捏印一揮,“疾!”
人群熙攘的街面瞬間起了變化:
李淡幾人誇完街,去參加了大學士、尚書們舉辦的宴會,吟詩作對,好不熱鬧。
第二天去翰林院做了清貴的編撰,開始修史書。
一個月後李淡和京城某位退休的尚書之女成親,狀元娶美女,一大美事,許多人前去觀看,李淡又出了個大風頭。
後面日子平淡了些,老婆孩子、工作。
兩年後,李淡外放一府知府,管教一方百姓,成績斐然,受百姓愛戴。
七年後升為蘇松巡撫,恰逢倭寇侵略,李淡組織民兵禦敵,殺一萬三,朝廷震動,皇帝下旨封賞,誇讚。
十二年後,三十出頭的李淡總督西南三省軍政,鎮壓西南土司早反!加兵部侍郎。
十五年後,調任北方總領九邊,任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
二十年回朝,入閣,為首輔,皇帝念其功高勞苦,進伯爵,威武伯!
李淡做了十五年首輔大學士,輔佐皇帝治理江山,榮華富貴自然是不可少,出門八抬大轎,回家妻妾成群,而且無論是王公大臣還是富商百姓無不為他歌功頌德。
六十出頭的李淡可謂享盡了榮華與富貴,然而老皇帝病死,小皇帝繼位,卻因權勢太重,被皇帝忌憚,加上奸臣讒言,被捕入獄,判忤逆大罪,抄家滅族。
一時間樹倒猢猻散,平時阿諛奉承的人全成了陌生人,平時巴結捧腳的人全都變的冷漠無比。
終於這年秋天,李淡的八個老婆、十二個閨女、十五個孫女淪為妓院的姐兒,而他本人和六個兒子、十六個孫子一起被押赴刑場。
噗嗤!噗嗤……
人山人海的刑場中,一顆顆腦袋被砍掉,鮮血四濺。
李淡茫然的看著天空,整個人都癡住了!
一邊的周鳳塵四周全程觀看這一幕幕,小瓊和她爸親眼感受著人生的變遷與福禍無常,不禁淚流滿面。
元智和尚也是悵然若失,唉聲歎氣。
周鳳塵揉揉鼻子,到覺得無所謂,因為這些他早已經猜到了,咳嗽一聲抬腳上前,眨眼便到了刑場中間,李淡身前。
面容蒼老的李淡正看著天空, 喃喃自語,“功名利祿、萬丈紅塵,不過轉眼雲煙,紅顏美玉,也是墳塚枯骨,當年那位道長說的真對啊!”
周鳳塵面容嚴肅,看著李淡和……他身後的方向,“功名利祿、萬丈紅塵,不過轉眼雲煙,紅顏美玉,也是墳塚枯骨,李淡!李蛋!還不放下,隨貧道回歸!”
周鳳塵叫了兩個人的名字。
整個刑場瞬間安靜了,犯人、官員、兵差、百姓全都看了過來,那監斬官大怒,“何方妖道前來劫法場!給我拿下!”
嘩嘩……
一群大兵殺了過來。
周鳳塵站著沒動,看著李淡。
李淡雙眼泛起了淚花,“小鬼願歸!”
“無量天尊!”周鳳塵重重揮手,“回!”
嗡——
四周人也好、物也罷,全都冰雪般消散。
周鳳塵四人的意識也瞬間回到葡萄架外。
小瓊和她爸捂著胸口大聲呼吸,好像還沒有平複過來。
元智和尚立即爬起來,抓著李蛋的魂魄直奔房間。
而周鳳塵則背著雙手看著不遠處漆黑的地方。
“嗚——”
打黑暗處忽然飄來一個古代書生模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