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仲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不明所以的張半仙就很是緊張。他想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但越是如此,就越是緊張。
想他張半仙在柴城卜卦看相大半輩子了,也算見過不少大人物,幾時這麽緊張過?
直到屈仲與展雄一說話,他這才知道:原來這當官的與這個大盜是認識的。
還真的是官盜啊。
“官爺,小人家住南門外,此乃小女。平日以卜卦看相為生,老實本分……”張半仙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屈仲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了展雄,“展兄,你們……認識嗎?”
“剛剛認識的。”
“那這是要去何處?”
“去這位張半仙的家中。”
“哦?他不是住在城南外嗎?”
“確切來說,是要去他妻子的家中。”
“兩口子,一個住城外,一個住城內?”
“因為他們是漏水的夫妻,有實無名。”
“原來如此。”屈仲點了點頭,“展兄你吃的是刀口飯,這位張半仙吃的是舌尖飯。此去何為呢?”
“娶親。”
“娶親?”
“我與這位張姑娘一見鍾情,此去是說這門親事。”
“剛剛認識就成親?”
“江湖兒女,本就如此。緣,妙不可言。”展雄笑著說道:“屈兄有沒有興趣喝一杯喜酒呢?”
“正有此意,恭敬不如從命了。”
……
二人一問一答,行雲流水。等到昭容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展雄方才所說的話意味著什麽。
尤其是對於張薇來說,呆若木雞的楞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耳朵。而至於她的父親張半仙,也比她強不了多少。
要是在之前的話,張半仙或許會為展雄的這番話而高興。但在知道了展雄大盜頭子的身份之後,他對展雄就只有懼怕了。
而至於昭容,因為知道利害,她面上倒是很平靜,不過內心可就很複雜了。
還有一件事——此時的她可是展雄妻子的身份,是項小雲。
展雄才對荊州幫的人說了自己二人的關系,要是讓自己的師兄知道,可不就穿幫了嗎?
還有人家張姑娘的聲譽清白,此等事情怎能亂說?唉~真是亂來……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可該如何是好……
她心下著急,但展雄卻渾然不覺。對著屈仲伸出手來,相邀道:“那屈兄這就一起走吧!”
“展兄還真是性情中人啊。看來這門親事今天肯定要辦了?”
“哈哈……卻也沒有如此著急。雖一見鍾情,但我也不能唐突了美人。今日登門去,只不過是定下親事,他日到了雲翠山上,再大排宴宴,將張姑娘娶過山頭。”
“既然如此,今日我有公事要忙,不便脫身。等到展兄你定下親事,晚上我再來喝展兄你這杯喜酒吧!”
“那好!燕來客棧,恭迎屈兄大駕。”
與展雄說過,又與昭容打了聲招呼,屈仲就轉身而去。仿佛他來此真的只是與二人打個招呼,對展雄並無惡意……
眼見著屈仲離去,眾人才都紛紛松了口氣。接著,自是對展雄方才言論的一番指責。
可說是指責,卻也就只有昭容一個人出聲而已。
張薇是因為羞赧,而張半仙則是因為懼怕展雄。二人心中固然有諸多話要說,但卻不好說出來。
所以只有昭容,可以無所顧忌的指責展雄。
“好了。方才要不是我急智,你以為你的那位師兄會這般輕易離去嗎?”
“那你也不該用這種借口。”
“這就要怪張半仙了。”突然將矛頭指向了張半仙,“若不是他之前向我提及婚事,我方才也不會想到此借口。”
張半仙看著展雄,滿臉的茫然:怎麽這個大盜頭子,比自己還要無賴?
“張姑娘對不住了,方才權宜之策,還望多多見諒。”說過之後,倒也還知道給張薇這個當事人道歉。
“既無媒妁之言,也無定媒之物。不過隨口之言,卻也無關緊要。”作為當事人的張薇此時倒是看的通透了。只不過是展雄的一句話而已,日後就算有人追究,自己也可以說繼母未應,親事未成。
“張姑娘能如此想卻是最好不過。此處是非之地,我們快些離去的好……”
再次向前,輾轉來到了城南許媒婆的家裡。
許媒婆的第二任丈夫之前在柴城開著一家藥鋪,算是半個郎中,所以家裡日子倒是不差。
只可惜,醫者不能自醫,他最後還是因病而死了。讓許媒婆背負了一個克夫的名號。
不過第二任丈夫在臨死之前,倒是給她留下了一處不錯的宅邸。
有東西兩間廂房,又有接客的廳堂,帶著一處四方庭院。除過一個人住著冷清之外,其實倒是很不錯的。
見到這位許媒婆之後,展雄心中莫名覺著這個張半仙倒挺有福氣的。
先不說有個好女兒,沉魚落雁,生的好看。這徐媒婆雖說人老珠黃, www.uukanshu.net 可她整個人看著卻十分的精乾。
穿著一身蔚藍色的衣衫,頭髮盤起,裹著一面藍布,衣服乾淨不帶一絲灰塵……整個人看著很是精神。
眼見張半仙帶來了兩個人,再看不過是兩個年輕人,她倒是沒往心裡去,將四人請進了院內。
或許是因為沒有看到,她一直沒有理睬對著他使眼色的張半仙。
直到問起展雄與昭容二人的身份,展雄說明了身份,她臉上才閃過了一絲不安。
“早給你說了讓你少喝點酒,別惹了禍事。結果你……”許媒婆聽過,小聲對張半仙一頓數落。
張半仙平日裡何曾被人用言語為難過?靠著一張嘴吃飯的他,今天竟多次陷此困境。
可不是嗎?要是他不喝酒的話,又怎會惹來這等禍事?
自知理虧,當然無話可說。
“婆婆也別怪半仙了。我們現在處境一樣,眼下黨務之急,是要趕緊想辦法搞清楚整件事情的緣由。我們……”
剛剛說到此處,屋外突然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聽著敲門聲,就知道是官差。
“怎麽,這院子還沒有搜查?”
“搜了啊!才剛剛搜過不久,什麽都沒搜到就走了,這……怎麽又來了?”許媒婆一臉的著急。
“婆婆你先別急,我估摸著是衝著我們來的。待會進來,你就說張姑娘與我……”這就趕緊將半路遇到屈仲時,說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
許媒婆聽的目瞪口呆,但還是點了點頭——張薇婚事雖要緊,可要是出了差池,眾人可都要受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