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登封泰山,一般被視為國家鼎盛、天下太平的象征。
這是古代帝王的最高大典,而且只有改朝換代、江山易主,或者在久亂之後,致使天下太平,才可以封禪天地,向天地報告重整乾坤的偉大功業,同時表示接受天命而治理人世。
劉徹已經登上皇位三十年了,他北卻匈奴,征西羌,討南越,擊東越,亡閩越,的確成就了漢家先代帝王們所沒有成就的功業。
十多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旌旗招展、綿延百裡。
陳言坐在霍嬗的車上,也不得不感歎在封建王朝,衣食住行等等都有著他們的禮儀。
比如說霍嬗的車,就是紅色花紋的車輪、黑色的車蓋,這就是霍嬗所處等級應該有的待遇。
公、列侯安車,朱班輪,倚鹿較,伏熊軾,皁繒蓋,黑轓,右輫。
“還算不錯,雖然沒有減震器,但是也沒太顛簸。”躺在車裡的陳言自言自語,笑著說道,“還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更不能小看這些貴族們的生活。”
霍嬗坐了起來,看著陳言問道,“叔父?”
“沒事。”陳言擺擺手,對霍嬗說道,“沒事。”
霍嬗這孩子病好之後就改口了,不再稱陳言‘神君’、‘君侯’,現在改稱‘叔父’。
陳言覺得霍光肯定有意見,只是霍光在這樣的時刻基本上也就沒有什麽發言權了。
閑著也是閑著,霍嬗來勁了,“叔父,我們說話吧!”
霍嬗這孩子就是想要教陳言‘說話’,雖然一些簡單的對話基本沒問題。可是真的要說沒有障礙的溝通,這也是不現實的。陳言覺得自己的語言水平,大概是一歲的小孩吧。
好在還能繼續進步,可以繼續學習,陳言自然也就相信自己肯定很快就可以和人溝通。而且陳言也覺得自己在慢慢的適應這裡的新生活,適應這裡的文化、習俗。
就在陳言繼續跟著霍嬗學習語言的時候,馬車停下來了。
車外傳來一個宦官恭敬的聲音,“君侯,陛下有請。”
“不去,謝陛下了。”陳言鑽出車廂,對宦官說道,“麻煩,不去。”
陳言確實不想去乘坐皇帝的禦駕,天子的禦駕確實威風凜凜、富麗堂皇,只是太惹眼了。
而且陳言知道劉徹曾經的寵臣韓嫣有著這樣的待遇,這可是常常和皇上同睡同起的主。
宦官立刻準備告辭,對於這位時常不給天子面子的古怪君侯,這些天子近侍可不敢招惹,他們都知道這位君侯是多麽得聖寵。當初的韓嫣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就算是衛青大將軍、大司馬霍去病,也未必有這位君侯得聖寵。
霍嬗也鑽出車廂,對宦官說道,“人多口雜,君侯不欲聲張。”
宦官更加恭敬,作揖道,“諾!”
別的大臣、近臣,恨不得一門心思的討好天子,想要得到聖寵,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天子心腹、寵臣。可是這位古怪的君侯,似是不喜惹人關注。
在行宮的時候還好,只是待在行宮裡到處亂跑。可是在啟程返回長安之後,就一直待在車裡,根本沒有到處亂跑,也減少了和天子相處的時間。
霍嬗繼續開始教學,取出印章,“叔父,這是嬗的印章。”
陳言把玩著霍嬗的印章,上面刻有‘霍嬗’之字,這是霍嬗的私印。而另一枚印章,則是龜鈕造型,上面刻有‘奉車都尉章’的字樣。
陳言指了指自己,問道,“子侯,我是誰?”
“叔父乃仙人!”霍嬗立刻無比驕傲,開心的說道,“叔父和阿翁故交!”
陳言聽懂了,立刻哭笑不得。他想要解釋,可是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去解釋這些事情。
或許當天從天而降的時候,在霍嬗的眼裡,這就是神仙下凡。和霍嬗去解釋降落傘這樣的事情不現實,估計這孩子也很難理解。
而且在霍嬗重病的那些時間,他或許是做了一些夢,很好的完成了一些腦補。
因為看到了‘神仙下凡’的震撼,因為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所以霍嬗很好的完成了腦補的結合,將陳言當做了和霍去病在仙界的朋友。
陳言自然知道霍嬗這孩子這些天在不斷的試探,陳言有苦難言。
他其實也在認真的思考,他現在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坐實神仙下凡的身份,在考慮得失。
在這樣的封建王朝,人權不人權的根本不要提,皇帝的旨意才是真正的權威。
如果得到皇帝的信任,自然就不需要擔心太多的事情,可以確保生活質量甚至追求、抱負。
只是陳言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麽神仙,他沒有什麽神通廣大。這要是被揭穿了身份,惱羞成怒的皇帝現在多麽得寵信他,到時候就會多麽的討厭他,下場自然也毋庸置疑了。
所以陳言現在十分的猶豫,他在仔細的權衡利弊,在想著怎麽樣去更好的解決眼前的困境。
摸了摸霍嬗的腦袋,陳言說道,“子侯,你的父親是了不起的大英雄,是戰神!”
霍嬗聽懂了,聽懂了‘大英雄’,聽懂了‘戰神’,然後一下子激動了。
霍嬗現在聽不得‘神’這個字眼,一聽就立刻激動。尤其是關系著他的父親,更加在意。
“叔父,你呢?”霍嬗指著陳言,眼裡放光的問道,“叔父,你是什麽神?”
糾結半天,陳言才說道,“我?現在不是神。”
霍嬗更加激動,大聲說道,“叔父是神仙!”
“在天上,是神仙。在地上,就是人!”陳言摸著霍嬗的腦袋,認真說道,“我是人!”
霍嬗沉默下來,這個腦洞很大的孩子問道,“似阿翁一般?”
陳言先點頭,然後才說道,“和你父親不同,他是大英雄,我是貪玩。”
霍嬗基本上聽懂了這些,然後看著陳言在傻笑。
“叔父,我肚子疼!”小間諜霍嬗一點都不靠譜,演技很爛,“停車!”
馬車剛停下來,霍嬗就立刻從車裡跳下去,然後屁顛屁顛的朝著皇帝的禦駕跑去。
陳言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躺在車廂裡發著呆,他現在能做的或許就是這樣了。
霍嬗肯定不會像陳言那樣‘無禮’,他恭敬的通報,得到了天子的允許後才等車。
“君上,阿翁乃戰神!”一上車,霍嬗立刻激動的說道,“阿翁乃戰神!”
劉徹恍然大悟,隨即得意且追憶道,“去病勇猛果斷、不拘古法,無敵之將也!”
霍嬗更加開心,然後對劉徹說道,“君上,神君下凡就是人,在仙界就是神。阿翁也是如此,在仙界是戰神,在人間便是君上的大司馬、驃騎將軍,是嬗的阿翁。”
這一下劉徹立刻認真,嚴肅而認真的問道,“為何?”
“神君說的!”霍嬗立刻回答,毫不猶豫的出賣陳言,“神君在天上是神仙,下凡是人!”
激動的劉徹覺得自己又知道了一些秘密,一些了不起的秘密。
只是更加的好奇起來一些事情,更加的心癢難耐,他希望更加清楚的知道一些了不起的秘密。
小間諜霍嬗的任務艱巨,他需要探問更多的仙界秘事,他需要幫助天子了解仙界的故事。
“君上,神君和阿翁不同。”霍嬗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對劉徹說道,“神君說阿翁乃戰神,神君自稱貪玩,隨即不言真實身份。”
劉徹和霍嬗坐在一起,兩個人都在認真的思考,在不斷的試圖研究陳言的真實身份。
而此刻的陳言,躺在車廂裡呼呼大睡,他能做的似乎只是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