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打著哈欠，頭髮亂糟糟的從床上爬起來。

　　零坐在窗前，身邊的紙張亂七八糟的散落著，頭頂上的燈光還亮著，迎合著窗外初起的太陽，將墨色的天空暈染成空寂的白。

　　“你昨晚沒睡麽?”莉瑞兒赤著腳跳到零身邊，關上燈，靠在他的背後適應著逐漸亮起的房間。

　　“嗯。”

　　“該不會是我佔了你的床吧。”莉瑞兒抓起身旁的文件翻看著，“這是什麽?”

　　“一隊編號878你記得麽?”零身體微微前傾，身後的女孩舒服的晃著小腳。

　　“嗯，和我一起去分部的人呐，隊伍裡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女孩子，你不記得了?”

　　“講講她。”

　　“哦，我和她也不是很熟，但她好像蠻喜歡你的，每天中午還總跟你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你不記得了麽?”

　　“878號，性別男，年齡三十七歲，蟲給予他的能力是潛能激發，這個人你有印象麽?”

　　“哦，他是上一任878號，半年前已經死了。”

　　“呵。”零挑了挑嘴角，“上一任麽?”

　　“怎麽了?”

　　“我不知道他死了，但我記憶裡的878號，只有這個人，你說的那個女孩，我沒有任何印象。”

　　“不會把，你該不會真的老年癡呆了?”莉瑞兒轉過腦袋，拍了拍零的頭髮，“這麽年輕應該不會把，你們兩個可是在一起吃了一個多月的飯誒。”

　　“沒有。”

　　“真的假的。”小丫頭挪過身體，緊張兮兮的看著他，“要不要告訴司令，讓他找大夫幫你看看，如果你腦袋真的壞掉了怎麽辦?”

　　“不要告訴司令。”零低著頭，“我和他說我還記得這個人，但我的腦子裡什麽都沒有，你嘴裡的878號，對我而言從未出現過。”

　　“所以我們之中，有人錯了，可能你也可能是我，但不僅僅是她，這些資料裡的人全都突然消失了，而我對這些所有人的記憶，都是零。就算我們沒有見過，但一隊的人員變動我一直都很清楚，就算是有那麽一兩個我忘記了，我不會一次性忘記這麽多人。”

　　“那你是什麽意思?”小丫頭歪著腦袋，“聽不懂。”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遊戲，每一個遊戲都會有它的規則，有些人觸碰到了規則，有些人則遵守著規則。你們所有的人都遵守著它的規則，而我越過了它的規則，所以這些人的消失並不是莫名其妙，而是那些掌控著規則的東西，‘殺死’了他們。但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忘記他們，但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他們不可能從我的腦袋裡消失。”

　　“哇，好難懂。”莉瑞兒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沒關系，你不需要聽懂，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零直視著刺眼的陽光，“你說，我們是活著的麽?”

　　“當然啦，不然呢?”

　　“我們為什麽會活著，我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哇，你之前上課的時候沒有好好聽嘛，老師不是說過嘛，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都是因為在遠古時代...”

　　“那麽那一切又是怎麽來的?天空的雲，地面上的土，海河裡的水，它們又是怎麽來的?包括我們生活的這個空間，它又是怎麽出現的?”

　　“喂喂喂，我們不是再談有人消失的事情麽，為什麽要扯到這個問題上。”

　　“因為他們之間，

或許會有什麽聯系。”零隨手撿起身邊的紙張，“在蟲沒有出現之前，大人們總說，沒有翅膀的人是不會飛的，你吹一口氣是不可能掀翻屋頂的，你跺跺腳，是不可能讓地面裂開的。但是現在這一切都出現了，我們臆想中的一切，都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但始終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們的世界究竟是怎麽來的。”　　“或許這就是規則，就好像司令給人類定下的規則一樣，不允許燒殺奪掠，每一個人都遵守著這個規定，但如果他們想做，每一個人都有這個能力。就好像在很小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會飛該是什麽樣子，如果我可以把面前的水變成冰，我可以變成一個超人，這都是我們可以想象的，而現在我們做到了。”

　　“這是世界的規則，它允許人們去想象，卻不允許人們去做，但如果你想要去做，打破了它的規則，你就可以做到。但我們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那個規則甚至沒有給我們去想象他的能力，那些東西，就是規則之外，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我們摸到了規則，我們所有的人都犯了錯，哪怕是被動的，但犯錯的人仍舊要接受懲罰。可是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能不斷的犯錯，不斷地去打破那個規則， 犯的錯越多，罪就越深厚，你就會越了解那個規則，然後你就會通過那個規則，去撫摸規則外面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點點。”

　　“你碰到了?”

　　“或許是。”零點了點頭，“也可能不是，所謂打破規則，也只是身處於規則之中，與規則平等罷了，但我們卻永遠都無法越過那個規則。”

　　“那你覺得這個世界像什麽?”

　　“一個遊戲，一個會讓我們不斷去死的遊戲。我們只是這個遊戲裡的NPC，而且這個遊戲裡沒有任何玩家，他們只是在操控著遊戲的進度，讓我們一關一關的走過去，或許在看到最後的大BOSS之前，我們就會全都倒下，那麽遊戲就會失敗，他們就會創造一個新的世界，重新開始。”

　　“如果我們成功了呢?”

　　“活下去，他們會看著自己的成果得意兩天，然後把我們扔到一個他們永遠都不會記起的角落，讓我們卑微的活下去。”

　　“所以那些消失的人，都是他們殺死的?”

　　“是啊，這個遊戲需要有人死掉去推動著遊戲的進程，而我們什麽都做不了。除了在所有人都死掉之前，結束這場遊戲，我們沒有任何辦法。”

　　“應該不會吧，那個創造世界的人，應該沒有這麽壞吧。”

　　“你玩遊戲的時候，會因為自己的人物死掉而心疼麽?不會，沒有人會，我們只會關心這次的死亡給我們帶來了多少金錢、經驗、裝備，而從不會去考慮，現在復活的這個人與剛才死掉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編號165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