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不知道沉寂了多久,外面的雨仍然在下著,時鍾裡的秒針還在不停地轉動著。
滴答……滴答……
這一回,是淚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在這昏暗的客廳裡,蒼夜望著灰色的天穹,一張幼稚的小臉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淚水。
“唔……哥哥……”
這時,小深月悠然醒來,她呼喚了蒼夜一聲,但是得不到回答,於是她便走下沙發,來到了蒼夜的身邊。
“哥、哥哥!”
從蒼夜的側臉望去,發現他的臉上滿是淚痕,深月不由得驚呼出聲。
自從得知父母逝去以來,這個哥哥一直都表現得很是冷靜,甚至稱之為“冷漠”反倒更加恰當一些,也正是因為有著這麽一個主心骨在,深月才會這麽快平靜下悲傷的內心。
然而如今,她卻看到從來都沒有哭過的哥哥突然間淚流滿面,這又怎麽能令人不感到驚訝呢?
“原來……失去在意的人是一件這麽痛苦的事情啊……”
蒼夜用沙啞的聲音說出這麽一句話,然後轉過頭來看向深月,臉上的淚水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掉。
這種痛心疾首的感受,是他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從未有過的。
“深月,對不起,我沒有保護住爸爸和媽媽,如果……如果當時我再多呼喚他們一聲的話,或許……他們就不會死了……”
蒼夜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語氣中也充滿了自責。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給予他的那道蒼藍色的光芒究竟是什麽東西,又有著什麽樣的作用,但他知道,若是當初他也能夠如同呼喚深月一樣,不停地呼喚著他的父母,或許在那道蒼藍色光芒中存活下來的,就不只是深月,還有他們的爸爸和媽媽了。
“哥哥……”
看著一向冷靜的蒼夜崩潰痛哭,深月心中一顫,不由得伸出小手,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沒關系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哥哥。”
尚且年幼的女孩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減輕蒼夜心中的痛苦與自責,只能如同之前蒼夜說的那樣,將這句話也對他說了一遍。
“沒關系的……深月會一直陪著哥哥,所以,哥哥別哭了……”
這笨拙的語言落入蒼夜的耳中,令得他心裡一陣抽痛,喉嚨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但眼淚卻崩潰如決堤,好似外面的大雨一樣,滴滴答答墜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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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哥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七登市外,廣闊的展望台上,女孩望著這座一覽無遺的城鎮,輕聲詢問。
“嗯,我們約定過的,你忘了嗎?”女孩身旁的男孩點了點頭,回答道。
“那麽……也就是說,我以後就是哥哥的新娘了嗎?”
“誒?……”
看著女孩那微紅的俏臉展顏一笑,宛如燦爛的櫻花,男孩不禁愣了一下。
“不可以的,我們不能結婚。”反應過來之後,他搖了搖頭。
“為、為什麽?”女孩著急了,連忙問道,“哥哥,你不是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因為我是你的家人,你的哥哥。”男孩別過目光,不去看女孩那期盼中帶著些許不安的神色,“所以,我們不能結婚……因為我是你的哥哥。”
“但、但是!哥哥不是我的哥哥啊!你不是說過,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嗎?”女孩大聲反駁,語氣逐漸變得委屈起來。
“我們……不可以結婚的,
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的哥哥。”男孩猶豫了一下,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但是,見到女孩眼中漸漸泛起的淚花,他又不禁心軟了下來——明明都已經發過誓,不讓她流眼淚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於是,男孩改口說道,“如果你長大以後,還希望和我結婚的話,到時候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真的嗎?”聞言,女孩眼中的淚水頓時止住,她滿臉期待地看著男孩,眼眸閃亮閃亮的。
“真的。”男孩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就這麽約定了!等我長大以後,哥哥一定要和我結婚哦!”
“不……我只是說會認真考慮而已……”
男孩不由得小聲辯解了一句,但見到女孩那興高采烈的模樣,他又不忍心打斷這樣燦爛的笑容,便只能閉口不語,獨自欣賞起了將整個城鎮盡收於眼底的寬闊景色。
——這一段對話,蒼夜不太記得是什麽時候說出來的了,因為他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情, 隻記得大概是在父母死後,他和深月剛好八、九歲的時候吧。
當這一對兄妹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走出來之後,日子又恢復到了往常一樣的平靜。他們逐漸習慣了“物部”這一個新的家庭,也得到了新的姓氏。
從住進物部家的那一刻開始,哥哥的名字就變成了“物部蒼夜”,妹妹的名字則變成了“物部深月”。
他們就以這樣全新的名字與身份和物部一家共同生活了七年的時間,直到……永青之龍——「赫卡同克瑞斯」的降臨。
轟隆隆!轟隆隆!
大地震顫不已,發出一陣陣宛如雷響般的悲鳴。
距離七登市幾百公裡開外的某處,一道龐大的身影正以看似緩慢實則迅疾的速度往這個小小的城鎮前進著。
青色的鱗片在太陽的底下散發著刺目的光輝,沉重的氣勢壓縮著空氣,令人感覺到窒息與缺氧。若是這個生物停止不動,那完全就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而就是這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其龐大的生物,正一步一步朝著蒼夜和深月這對兄妹生活了足足十三年的城鎮——七登市踐踏而來,攜帶著摧毀一切的氣勢。
“深月,我們該去避難了。”
“我不要!我要去阻止它!”
女孩在前面奔跑,男孩在後面追著,兩個只有十三歲左右的孩子再次來到了七登市外的展望台上。
“深月,這裡很危險……”
“我一定要阻止它,阻止這個怪物!”對於男孩的勸阻,女孩卻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臉上帶著異常堅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