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一切都只能看真名自己的努力,即使是給予她力量的蒼夜也無法做到更多的事情了。
畢竟,隻與真名相處了半年時間的他根本不知道“櫻滿真名”這個名字該怎麽定義。
當初蒼夜之所以能夠用蒼藍之光將妹妹深月的生命喚回,想必是因為他們兩兄妹從小一起長大,共同生活了十三年之久,彼此都非常熟悉且了解,所以才能夠輕而易舉地將“物部深月”這個名字給定義下來吧。
不僅如此,當初蒼夜要定義的是深月的外表、形體,這是為了不讓深月死去。而如今,他眼前的這個少女——櫻滿真名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在人格、心靈上遭受到了第二人格的侵佔。所以,要用蒼藍之光來定義的,不是真名的外表,而是真名的內在人格。
毫無疑問,這兩者相比起來,當然是一個人的外表、形體最容易被定義,所以在遭遇車禍那時,蒼夜僅僅使用了蒼藍之光一次就成功拯救了深月。
可對於真名這樣關於自身的人格問題來說,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才能夠定義出最正確的自己。這個少女如果想要保持住自我,那麽她便只能孤軍奮戰,無論是誰都救不了她,只有她才能拯救她自己。
蒼藍之光的本質是拯救,並不是毀滅,這股力量無法毀滅掉第二人格,其能做的最多只是幫助真名壓製住第二人格而已。這就代表著,從今往後,作為主人格的真名要一直壓製著第二人格「夏娃」,只有這樣子才能一直保持住自我。
而且,蒼夜本身也無法保證隨時都能夠在真名被第二人格「夏娃」侵佔後,及時喚醒她。如果有一天蒼夜沒有陪在真名的身邊,而真名又再次受到了第二人格「夏娃」的侵蝕,那可就糟糕了。
基於以上種種理由,所以蒼夜便做出了決定,才會將蒼藍之光交給真名,讓其自行使用這一股力量。
“如果……”看著沉睡中的真名,仿佛想起了什麽的蒼夜不由得抬起左手,看向了手背上的那道蒼藍圓環。
他的目光定格在象征著「祭祀」化身的蛇之圖騰上,兀自陷入了沉默之中。
「祭祀」對於簽訂契約的「信徒」擁有著絕對控制權,只要使用了「祭祀」化身,將真名轉化為「信徒」,那麽蒼夜應該就能夠控制住真名的靈魂——即主人格和第二人格,並有選擇地將第二人格消滅掉,從而讓真名存活下來。
然而——
“還是算了,等到真的沒有辦法之後,再試著使用這個吧。”只是一瞬間,蒼夜就放下左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他並不喜歡用這種契約來強製束縛一個人,之前面對永青之龍——「赫卡同克瑞斯」的時候,若不是情況緊急,並且還沒有得知「祭祀」化身的用法,他斷然不會與深月定下這種契約的。
所以,現在面對情況不怎麽緊急的真名,蒼夜選擇了等待與尋找,如果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能夠找到另一種解救真名的方法,或許他就不需要使用「祭祀」化身了。
“特裡同,我們今天說的這些事情,不要告訴真名,知道了嗎?”蒼夜轉過頭去,對著金發的少年如此說道。
“嗯……我知道了。”
“我們接下來要稍微注意一些,不能說出任何讓真名內心產生動搖的話,一旦她沒辦法堅定自我,那麽「夏娃」肯定就會趁著這個空隙跑出來。”
“如果「夏娃」跑出來的話,肯定會對真名發動攻擊,
並佔據她的內心,那樣子真名就危險了……是這樣嗎?”特裡同低聲呢喃道。 “你知道就好,這件事情……最好還是別告訴集吧。”蒼夜冷靜地點了點頭,如此回應。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集的。”
集一直都是無憂無慮的,就連自己的姐姐感染了病毒這件事情也一無所知,就算突然之間將事實都告訴他,也只會徒增煩惱與擔憂罷了。最好的應對方案,便是什麽都不說,默默尋找解決方案。
“特裡同,你在哪裡啊?”這時,集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
“啊!我在這裡!”特裡同應了一聲,然後連忙跑了出去。
“姐姐和蒼夜呢?”
“他們在屋裡,不過真名睡著了,蒼夜正在陪著她。”
“這樣啊……那就我們兩人一起探險吧!”
“探險?”
“特裡同,跟我來!”
“嗯、嗯。”
聽著這些對話,蒼夜走到客廳的一面落地窗前,靜靜地望著兩個少年逐漸遠去,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
自那一次關於第四次默示錄的對話之後,蒼夜等人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一切都在緩緩流逝的時間中正常運行著。
“聽好了,真名,你要一直堅定著自己內心的想法、信念,無論如何都別被「夏娃」動搖了。”——這樣一句話是真名經常從蒼夜口中聽到的,在他的引導之下,她成功壓製住了「夏娃」,並找回了很久之前失去的正常生活。
人們依然在研究著她體內的病毒,但是因為蒼藍之光的緣故,他們發覺真名身上的異狀在逐漸消失,一個個驚訝不已。直至最後,當真名的體質完全變得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他們便放棄了繼續研究,轉而將重心轉移到了探索「起源之石」上。
此時,距離蒼夜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怎麽樣?蒼夜,這裡的風景很不錯吧?”島嶼的某一處山坡上,真名一邊欣賞著遠處的海景,一邊笑著對身旁的少年說道,“這裡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哦,連集和特裡同都不知道呢。”
“嗯,很漂亮。”蒼夜點了點頭,望著遙不可及的水天一線,眼眸中卻是帶著些許的茫然。
“怎麽了?蒼夜?”望著這樣的少年,真名捋了捋被微風吹亂的粉色秀發,詢問道,“從以前開始我就注意到了,你總是這樣悲傷地望著天空,為什麽?”
“悲傷?”蒼夜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然而,真名卻是湊上前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說道:“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哦,看起來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