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算是小事,官府的官兵都出動了,又剿了一次他們的老巢,前有陸遠逸追著,後有官府攆著,這一次抓了不少的人。
第二天,一封信送進了沁竹軒,頌音替自家姑娘將信拆開遞給了她。
信是盛常煜寫的,昨日被箭射傷了腿的是盛桂言,但傷口不深,不算很嚴重,還有就是蘇家的莊子裡傳出了新的消息。
翠涓說,夜裡曹千憐出去過兩次,有一次她跟出去了,發現她見了兩個男人,另一次她本想跟出去,但是曹千憐發現了她,她就借口說鬧肚子,可能是引起了曹千憐的懷疑。
曹千憐在莊子中禁足,按理說不會知道劉玢桐推蘇韻瑤落水的事,所以蘇韻瑤懷疑,她在外頭有自己的人手,幫著她監視著蘇家的一舉一動,落水一事鬧的沸沸揚揚,那些人手想不知道都難。
所以曹千憐借力打力,安排了這麽一次不成功的刺殺。
看完了信,蘇韻瑤冷著臉將信用蠟燭燒掉,但稍微沒注意就抻到了腰,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
“姑娘,您今兒想吃些什麽?大夫說傷筋動骨養的要精心些,廚房熬了骨湯,是大夫人特意安排的,您可用些?”頌音故意轉移注意力的問。
蘇韻瑤知道這丫頭的好意,說道“就要一份兒湯吧,除了湯別的我想吃清淡些,要一道清炒蘆蒿,再要一道明珠豆腐和紅棗團。”
骨湯熬的很濃,湯呈乳白色,裡頭放了枸杞和參片,是秦曼槐特意吩咐為蘇韻瑤做的。
璃笙盛了一些湯淋在蘇韻瑤的飯中,拿筷子隨意拌一拌,就成了蘇韻瑤頂喜歡的湯泡飯。
老太太差周嬤嬤送來了些補品,知道她受傷嚇的夜裡都沒睡好覺,吩咐她這些天就在沁竹軒好好養身,也別請安了也別上棋桓齋了。
二叔蘇輝聽說這事也趕到了家中,和方蒞蘇青瑤一同回來,帶了些補品和外頭的小玩意,那些小玩意是蘇應安遊玩的時候買的,不是很貴重,但想到堂妹養病無聊,所以就讓父親母親捎來了。
“應安哥哥這次去哪玩兒了?”蘇韻瑤問方蒞。
“可別提了,那個沒出息的,這次考出了名堂那是真不著家啊,也不管咱們在家多惦記,乾脆出了尋京往南山那邊去了,我原想著等揭榜以後給他說門親事,但現在還怎麽說了?只能等他回來再說了。”方蒞說這話時語氣滿是抱怨。
“二嬸您別這樣想,長見識是好事,堂哥會照顧好自己的!”蘇韻瑤安慰道“其實韻兒也想著有時間出去走一走長長見識呢,實在是女兒身出門不方便,二嬸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堂哥!”
“韻兒你多聽話,哪裡是他那個沒出息的能比的?”方蒞雖然嘴上在說著自己兒子,但從心底洋溢的關心和愛護少不了“你好好養病,安兒什麽時候回來了肯定要回來看你們的,他每次出去都帶回來一堆新奇的小玩意兒,可有意思了。”
說話間,方蒞頭上一根白發應著光晃了蘇韻瑤的眼。
方蒞其實不算上歲數,她才三十剛出頭沒幾年,按理說不應該生白發。
蘇韻瑤握住了方蒞的手“二嬸近日可是太過操勞了?”
方蒞歎了口氣“別提了,我原想著終於能做大夫人當家做主了,卻不想這大夫人身上壓的擔子那般不輕松,唉,不提也罷。”
“二嬸就當是講給韻兒聽解解悶了,萬一韻兒能替二嬸出出主意呢?”
“胡氏那家裡人看我們單獨封了府,就三天兩頭的往這兒來,每次來不是討些銀錢就是幫忙做些什麽,我每每讓胡氏管好她家人,她都一臉委屈說什麽父母生養恩情大,她嫁了人幫襯一二也是必須的,還說我未免太狠心了些,逼她做什麽不孝順的女兒,氣的我的心呦!”
蘇韻瑤聽完直接就笑了“二嬸您這可不是讓她拿捏住了?”
“怎麽,你有主意?”
“胡氏的家人之所以常常來,一是因為二叔寵愛胡氏,二是因為胡氏的本性如此,她不僅不管自己家人的貪婪,反而縱容他們討東討西,三是二嬸您,放眼尋京城的大戶人家妾室,哪個家裡人敢這般?您不能太好脾氣了。”
“可是…”方蒞有些不好意思“可在府裡頭髮脾氣歸發脾氣,在外頭髮脾氣那是會有人笑話的!”
“您在院牆裡頭住著,何必去管外頭人的嘴?依韻兒的意思,第一先讓二叔晾一晾胡氏,十天半個月不理她,她家裡人必定會忌憚一些,第二,若是再來人您就吩咐人拿大棒子趕出去,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胡氏她犯了錯誤,反正他們和胡氏見不著,自然不敢再來了。”
“對,他們不過是仗著胡氏得寵,若是你二叔不理她,她家裡人哪個有膽子再來?”方蒞一下眉開眼笑起來。
“我方才瞧著青瑤姐姐好像胖了些,家裡頭易瑤沁瑤兩位姐姐怎麽樣了?”蘇韻瑤問。
方蒞一下面露難色起來。
“你二叔想著易瑤到歲數該議親了,但是她是個不受寵的庶女,你二叔身上又沒個一官半職的,事兒就這麽耽擱下來,但我娘家托人找了個城外一家也做綢緞布料生意的人家,我們兩家以前一起做過兩次生意,雖然比不上我們家,但也算不錯了,家裡人口簡單,易瑤嫁過去不至於受罪,可那胡氏不願意,任說易瑤是個能嫁進官宦人家的命,這好親事就因為她吹了。”
要說這蘇易瑤的長相,下巴寬眼睛小,鼻梁塌的像是沒有一樣,除了有個櫻桃小口,旁的地方真是各長各的誰也不理誰,而且單拿一個出來都看不上眼。
偏偏她自命不凡,胡芷柔也覺得她是個能嫁進官宦人家的。
但人家能娶著更好的媳婦,誰來娶她蘇易瑤啊?
蘇韻瑤這個做堂妹的都沒憋住笑了出來。
“既然胡氏不著急,那您也別替她忙活了。”蘇韻瑤說“她說易瑤姐姐有那個好命道,那讓她自己籌劃就好了,省著您賣力不討好。”
方蒞點點頭“你母親也是這麽說的。”
方蒞他們一家離開後,下了一場雨。
蘇應宵的禁足還沒解,這些天茉兒一次都沒去看他,孟若芊更是沒去,茉兒起碼還讓人送過一次點心,可孟若芊就像完全不知道這事,隻一心在常熙齋伺候老太太。
蘇韻瑤經常想,若是自己和大嫂嫂換一下,她也一定像大嫂嫂那樣。
嫁一個不對的人已經是委屈自己了,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去討他的好呢?倒不如各過各的,你眼前不煩我也樂得自在。
雨下的不少,蘇韻瑤披著褂子在回廊下走了走透透氣,因為怕腰受風著涼,璃笙特意拿厚棉布將腰圍了兩圈,離遠看像懷身大肚一樣。
蘇韻瑤不好意思道“你可真是,讓外頭人看去了非得笑話我不可。”
“咱沁竹軒的院子,能讓哪個外人看見?什麽也沒有姑娘的身子重要。奴婢以前聽老一輩的人說,腰要是受風做病了,那是一輩子的事,吃什麽藥也於事無補。”
一陣風吹來,不涼,也不覺得暖,七八月份的天陰晴不定,雨經常下,每次雨過天晴後都要熱上一陣子。
晚飯做了紅燒鱔段和素燴湯,蘿卜卷晶瑩剔透,裡頭有筍絲和肉絲,還有香噴噴的火腿絲,一口一個,吃起來別提多滿足了。
“明兒你去留雲齋,讓三娘子收拾些藥材出來,桂言姐姐被我連累傷了腿,眼下我也沒法兒去看,就送些東西當是盡盡心吧,記得把銀子給三娘子。”
“奴婢明白,但奴婢擔心三娘子不會收啊。”
康敬蘭是個大方人,雖然手上的藥材大多珍貴,可送給她想送的人那可真是眼都不眨,即不收錢也不要東西。
“三娘子不收你就找機會塞九姐姐手裡。”蘇韻瑤邊說邊扒拉了兩口湯飯。
晚上睡覺時,外頭的雨也沒停。
蘇惠瑤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翻身坐起“小蝶,你醒著沒?”
小蝶覺輕, 這會兒馬上醒來,點著蠟燭推門進來“姑娘什麽事?”
“我娘明明說這次可以除去韻瑤和墨瑤,可這次她們兩個都活生生的回來了,我這心裡…鬧心的很。”
“姑娘別擔心,娘子有的是法子。”小蝶說。
“沒殺成也就罷了,那些蛇頭憑什麽還管我娘要錢啊?我娘在莊子裡沒法兒給,就讓我給,真是不要臉!”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算他們沒殺成那您也是要給錢的。”
“憑什麽?”蘇惠瑤瞪著她。
小蝶有些害怕的低下頭“那些人手上有您和娘子的把柄,若不給足錢,萬一惹禍上身就不妙了,再說以後有什麽事,咱們還得用他們不是?”
“這倒是。”蘇惠瑤看向了窗子,外頭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上次他們擄走五姐姐的事倒是做的不錯,這次沒做好就罷了,反正時間多著呢,不差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