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的管事呢?”
“通常都是老大下命令,給管事錢,然後管事下任務,把錢分給我們,剩下的就是我們辦事了,我們管事的姓陳,面兒上也是莊戶上的農民,但他的莊子不少,有好多處都已經荒了,平時都是他有事的時候聯系我們,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
“廢物!”聽見這些人吐出了這麽些無用的消息,任誰都會生氣。
蘇耀將全家人都召到了常熙齋來,囑咐了一下最近的事。
“惠兒,姐姐都出嫁了,你現在在家裡是妹妹們的姐姐,一定要做好帶頭作用,幾個姑娘家沒事少出門,外頭現在不安生,就這大半年咱們家出的事太多了,韻兒幾次死裡逃生,這事要小心,還有應宵,若芊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你要老實本分些,不許惹若芊生氣,再就是國喪的事了,國喪期間出的再小的事也是大事,你們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要真是做錯什麽那就是死路一條!”
眾人站身應是。
“家裡的事全權由大夫人負責,另外,上次刺殺你們的那夥賊人已經被官府剿了一大半,長公主也因為劉玢桐的事被陛下訓斥,聽說還罰了俸祿,上次的事無論是不是長公主那邊所為,你們以後都不要再往那兒湊了,省著惹禍上身,聽見了沒?”
眾人都答明白。
其實蘇耀心中隱隱覺得,是曹氏連累了幾個女兒。
他並不清楚蘇韻瑤和劉玢桐在聚寶齋的恩怨,隻以為是曹千憐擋了晉依長公主的路,被晉依長公主訓斥還頂嘴,這才惹了公主府的嫉恨,後來才出了蘇韻瑤被推入水的事。
偏偏入水還沒死成,這更是對長公主府不利,所以引來了殺身之禍。
這麽解釋是沒什麽,可蘇耀又想,僅僅因為曹氏的不懂事而惹上殺身之禍,又好像說不大通。
接著秦曼槐和老太太各自囑咐了幾句,眾人就都散了。
蘇韻瑤的摔傷還是比較嚴重的,回沁竹軒的路上,左一個璃笙扶著,右一個頌音摟著,恨不得背在後背上了。
趙媽媽站在沁竹軒的門口,見著兩個姑娘回來快步走過來,用眼神示意往屋裡去。
蘇韻瑤心中了然,說道“趙媽媽您真是神機妙算,怎麽知道我今兒想吃梅子糕了?”
“奴婢從您小前兒就伺候您了,您天熱想吃什麽我能不知?快些進去嘗嘗!”
一瘸一拐的進了屋,趙媽媽從衣裳袖子裡拿出塊手帕,那手帕包著的東西呈圓形,蘇韻瑤覺得是鐲子,一打開瞧見真是鐲子。
“這…這東西是哪來的?這不是父親上次從南邊回來給七姐姐帶的那隻嗎?”蘇墨瑤問。
“姑娘記性真好!”趙媽媽繼續說“留願今兒瞧見迎秋鬼鬼祟祟的,就吩咐她去給姑娘屋裡的那幾盆花澆澆水,暗地裡偷看著,這不看不知道,迎秋見屋裡沒別人,在姑娘屋裡東翻西翻的,留願馬上跟奴婢說了,趁著迎秋不在,讓懷香和留願一起翻迎秋的行李鋪卷,就在箱底兒下找著了這個,她這會兒還不知道呢。”
蘇韻瑤眸子暗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那鐲子。
怕是除了鐲子,還有別的好處,只是她們二人沒翻到而已。
“把人安插在了我眼前兒,我倒是沒發覺她們有這個本事,迎秋剛升為二等侍女才不到一年,就膽敢背叛主子了?”
“姑娘,您想怎麽辦?奴婢怕打草驚蛇,這會兒迎秋怕是還沒發覺。”
蘇韻瑤淡淡的說“那就讓留願她們找機會把鐲子放回原位,七姐姐既然收買了我院子裡的人,那自然不能讓她白白破費了,要好好利用才是。”
迎秋在蘇韻瑤的房間裡沒翻著什麽,這會兒偷偷去了趟映霞居,和蘇惠瑤說沒什麽發現。
“沒發現還來做什麽?快些回去,別讓人懷疑了!”
迎秋委屈巴巴的回了沁竹軒。
蘇惠瑤承諾過她,每次見面都會給她些散銀子,不然她也不會鋌而走險來這麽一趟。
也怪她什麽都沒發現,挨了蘇惠瑤的訓斥,還一個子兒都 沒撈著。
沁竹軒內正在忙碌著,她不知鐲子已經不見了,更不知鐲子又被放回了原位,她回到床鋪上,躺下閉了會兒眼睛,聽見留願叫她“迎秋,你去把午飯取一下!”
又是乾活,從早上睜眼到晚上閉眼,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活計等著她乾。
偏偏她不是一等侍女,向璃笙和頌音那樣的,姑娘去哪她們跟到哪兒,可以近身伺候,不用做粗活。
可迎秋怕是忘記了,她剛從三等侍女晉上來半年而已,人心不足蛇吞象,晉了二等侍女你就想晉為一等,晉為一等那明天你是不是相當姑娘了?
這種想法無疑是可怕的,會害了自己,偏偏迎秋還不以為然。
從廚房取來午飯,迎秋直接提著食盒進了主屋,平時她不大有機會進來伺候,這次倒是難得。
蘇墨瑤和蘇韻瑤一人坐在左側,一人坐在右側,兩人面對面。
午飯做的是雪梨釀魚丸湯,魚丸軟彈可口,雪梨去了魚丸的腥味,使湯變的潤甜了不少。
“迎秋,我瞧著你往日活計做的不錯,正巧璃笙這兩天有點咳嗽,趙媽媽說怕是會過人,所以大夫人給她安排了小院子,給她挪出去住兩天,這兩天她的活計就給你做吧,你可願意?”
聽見這話,迎秋一下子愣住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尤其挪出去的還是璃笙,璃笙這人聰明的很,眼裡不揉沙子,偏偏她不在,那頌音是個比自家姑娘還小的小丫頭,又是剛提到一等侍女不久,想拿捏她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短短時間,迎秋就想了好些,決心將璃笙擠下去。
“姑娘,奴婢願意。”
“願意就要更認真的伺候我,回頭讓頌音給你講講規矩,這近身伺候說道可不少,你也知道我這兩天摔傷了,不能時刻盯著你。”
“奴婢明白,多謝姑娘抬舉!”
晚間梳洗過後,頌音將手中的梨子羹端給了蘇韻瑤,小聲道“迎秋可是硬氣的很,奴婢方才給她說了兩句姑娘往日的習慣,她就不耐煩了。”
蘇韻瑤淡淡一笑“她既然一心想將璃笙擠下去,咱們自然要重用她,這樣她才能多替七姐姐打探消息。”
看似平靜的日子過去了三天,蘇韻瑤已經勉強能不靠著人扶著走路了,這期間三娘子康敬蘭,和秦曼槐蘇錦瑤等人,可以說是一天往沁竹軒跑一趟,門檻子都要踏破了。
迎秋一直沒逮到什麽合適的機會,偏偏今天蘇韻瑤說養病也養了幾天了,再不去請安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就帶著頌音到常熙齋了。
迎秋偷偷進了蘇韻瑤的內室,在箱蓋中挑挑揀揀,找了半天也沒尋到什麽有用的。
一轉頭,她瞧見了書桌上翻開的書,書下壓著一張半折的紙,紙上所寫就算她不識字也能看懂幾分。
那紙上的東西,是詛咒曹千憐的話,還寫著要讓她死在莊子中,說盛家人必不會放了她,殺了她也就是這幾天的事,落款是蘇韻瑤,寄出去的地方是慶德候府。
看起來就像是蘇韻瑤給何念寧寫的信。
拿著那封信,迎秋悄悄跑去了映霞居,今兒正巧蘇惠瑤稱病沒去常熙齋。
看著那紙上的字,蘇惠瑤當即就笑了“死丫頭,居然打我娘的主意!”
“七姑娘,您想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自然是去常熙齋同你家姑娘對峙啊!聽說爹爹這會兒也在,你跟我一同去,今兒非讓她也嘗嘗禁閉的滋味!”
“可是…”迎秋一下害怕起來“七姑娘,奴婢不敢,十一姑娘待奴婢挺好的,萬一沒事那姑娘懲罰奴婢可怎麽是好?”
“怕個什麽?她可是要派人殺了我娘,我爹能放過她?不扒她層皮才怪,等她出來前我就同爹爹討了你,讓你在我這兒伺候,到時候她失了勢,這個家裡誰還能同我作對!”
“這…”迎秋還是有些害怕。
直到蘇惠瑤從腕子上褪下一隻印花金鐲, 那鐲子沉甸甸的,一看便知是個貴重東西,不是那種鍍金的便宜貨。
“這可是我過生辰時父親送的,你拿著它,知道該做什麽了嗎?等這事兒成了,好處少不得你的!”
“是,奴婢明白!”迎秋接了鐲子,難掩笑意。
懷香一路跟著迎秋,瞧見她去了映霞居,馬上同趙媽媽說了,趙媽媽以給姑娘上藥為由,到常熙齋見了蘇韻瑤,隻點了點頭,蘇韻瑤就知道她已經上鉤了。
接著蘇惠瑤帶著迎秋就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迎秋?”蘇韻瑤故作吃驚的問“你怎麽在這兒?我不是讓你留在沁竹軒嗎?”
“奴婢不敢在沁竹軒了,主君,姑娘要殺人啊!”迎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像吃了天大的委屈,害怕不已道“事已至此奴婢也不瞞著主君和老太太了,十一姑娘她…她想派人殺了二娘子啊!”
“胡說!”蘇墨瑤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