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瑤派璃笙看著蘇惠瑤一會兒,一直到了夜深。
“七姐姐隻帶著小蝶一個出來的,夜深了山裡嚇人,我覺得她應該不敢出來,讓璃笙回來歇著吧。”蘇墨瑤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韻瑤有些擔心“七姐姐那般求父親就是為了能跟著一起出來,要說她不出手,怕是不可能的。”
讓璃笙在外頭,一是看著蘇惠瑤,二是警告她,這兒有人看著你,你給我老實些。
下半夜時,山上鳥叫蟲鳴,不時還有悠長的聲音發出,不知是野獸還是什麽,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更為這黑夜中的山莊添了一絲靜謐。
小蝶小心翼翼的打開門,見著璃笙並不在外頭看著,每個房間都熄了燈,松了口氣,轉頭叫自家姑娘出來。
蘇惠瑤一身白衣,袖子是紗料的,映出了她纖細的胳膊,腿上的布料也不多,可以說是一扯就壞,頭上沒簪發飾,上頭簡單的綰了個發髻,下頭披著長長的頭髮,妝容精致,襯得她五官深邃漂亮。
她這次來,就是為了給白家的公子設下圈套,實在不行何慕塵也成,總歸不能讓她白來一趟。
“姑娘,您要不披上件衫子?這山裡頭風大,別著了涼。”小蝶有些擔心。
“怎麽能穿衣裳?那我還怎麽勾搭白家兄弟了?”蘇惠瑤瞪了她一眼,黑夜中月光下,顯得她的眼神格外恐怖。
“可…可白家兩位公子睡在一起,您想對誰下手啊?他們也不能單獨出來見您不是?”
“我自有辦法。”蘇惠瑤嘴角勾了勾。
這陣子她在映霞居禁足可不是白呆的,學了些曲子,唱的雖不算上等但也婉轉動聽,曹千憐回來以後還指導過她。
平時蘇耀來映霞居時,曹千憐經常會給他唱曲子,每每唱的蘇耀拍手稱讚,接著就比蜜糖甜。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蘇惠瑤不覺得這白家的公子哪個能有那麽好的定力。
其實她心裡還是喜歡大公子白楚恆多些。
小公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白楚恆,他是長是嫡,白楚恂是嫡次子,按理說這定國公府傳不到他身上。
在外頭叫白楚恂一聲白小公爺,那是給他面子。
如果和白楚恆在一起了,那以後就是國公夫人,再討個誥命在身上,那就是取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蘇惠瑤怎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去把我的床鋪弄的立整些,一會兒就不要出現在我的房間了,我先去白公子的屋子,你退下去吧。”蘇惠瑤說完,一咬牙,走向了白氏兄弟住的地方。
她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和姿色,可以讓白楚恆心儀於她,今天就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國喪過後花轎就會上門求親了!
越想越激動,蘇惠瑤的腳步越來越快,小蝶在後頭看的緊張,連忙將自家姑娘的被褥弄好,還聽從吩咐往被子上撒了些花瓣,接著離開了屋子,蹲在白天時蘇韻瑤躲著的那個地方。
害怕是肯定的,這大山裡哪個姑娘家膽子能這麽大?可為了自家姑娘的好事,小蝶只能一咬牙,兩隻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示意自己不要怕。
練了許久的曲子緩緩唱出,聲音曲調千嬌百媚,似乎是勾人魂魄的女鬼在歌唱。
蘇惠瑤見屋裡許久都沒有動靜,有些著急,靠近了白氏兄弟的房門,聲音又大了些。
接著,是白楚恆的聲音“誰啊?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夜貓子鬼叫!”
蘇惠瑤淡淡一笑,沒回答,繼續唱著曲子。
月光下,她的影子修長,可她沒注意的是,身後悄悄亮起了燭火。
管事的婆子們一人手中拿著根棒子悄悄靠近,蘇韻瑤蘇墨瑤還有璃笙春筍守在一旁。
白楚恆披上衣裳準備出門查看,他是聰明人,先將窗戶紙捅破了一個孔,正對著蘇惠瑤的側臉。
“果然是她。”白楚恆小聲道。
這會兒白楚恂也醒了,他翻身問道“哥,外頭是誰在唱曲子啊,唱的這麽難聽,這兒不會鬧鬼吧?”
白楚恆冷笑著,手中捏緊了劍柄“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他破門而出,一轉身抬手就將劍搭在了蘇惠瑤的脖子上,還不等蘇惠瑤出聲,一腳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接著她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身後的婆子一擁而上,用棍子將蘇惠瑤壓製在地上,蘇惠瑤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這會兒剛要出聲說自己的身份,卻聽蘇墨瑤在那邊喊“她是鬼啊!她沒有影子啊!”
好幾個婆子拿著棍子向她打去,直接將她嚇得哭了出來,急忙喊道“我不是鬼!我是蘇家七姑娘!”
“蘇七姑娘?”幾個婆子面面相覷,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白楚恆將劍收在劍鞘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怎麽是七姑娘?我還以為是野鬼和賊人呢,實在是對不起!”
蘇韻瑤和蘇墨瑤也一起跑過來“呦,怎麽是七姐姐,我當是人是鬼呢,大半夜守在爺們房門前兒唱歌。”
“我是迷了路!”蘇惠瑤捂著肚子站起身。
蘇墨瑤咂咂嘴“七姐姐,你這褻衣也未免太單薄露骨了些?小蝶是怎麽伺候的,讓姐姐你半夜獨自一人出來,還不穿上件衣裳?”
“用你管?我心疼侍女,想讓她多睡會兒,什麽時候輪的上你指手畫腳的?”
蘇墨瑤笑了笑“我也是為了七姐姐好,小蝶這般不盡心,要不妹妹回去和父親說一嘴,給姐姐換個好些機靈些的侍女來?”
“用不著,給我走開!”蘇惠瑤氣憤的掙開眾人,捂著肚子一瘸一拐的準備回房間。
蘇韻瑤和蘇墨瑤相視一笑,沒說什麽,反正該防的防住了,該抓的抓住了。
倒是那些婆子一臉的不明所以,問蘇韻瑤“十一姑娘,您不是說這兒鬧鬼嗎?弄半天原來是七姑娘啊。”
蘇韻瑤解釋說“我也實在不知,侍女去方便時說在這兒聽見了女鬼的歌聲,就告訴我了,我也不知是七姐姐,擾到各位睡覺了,是我的不是。”
“七姑娘說的哪裡話?奴婢們多睡一會兒少睡一會兒不妨事。”
等幾個婆子都散了,幾人看見蘇惠瑤身邊的小蝶偷偷摸摸的跑回了蘇惠瑤的房間。
“你怎麽知道她會來我的屋子?”白楚恆問。
微風吹過,將蘇韻瑤的發絲吹起,隱隱的好像有一絲香味,她身穿藕荷色的薄衫,又漂亮又惹人憐惜。
“你是以後的定國公,這麽好的攀高枝機會,她怎麽不試一試?”蘇韻瑤淡笑著,看向天上的那輪圓月。
今天的月亮好像格外的圓一些,因為剛剛下過雨,所以山中的空氣比較清新,蘇韻瑤和白楚恆並排坐在廊下,白楚恂還在屋裡睡著,蘇墨瑤也說困了,也回去歇下了。
守株待兔守了大半宿,不困是假的。
“感覺你不是很開心吧?”白楚恆問。
蘇韻瑤看著那圓月,眸子中像是一汪清水,被月光映的閃亮亮的,她過了許久才問了一句“你知道我五姐姐嗎?她叫蘇淺瑤,是我們蘇家最好的姑娘,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的也漂亮。”
白楚恆知道她為何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麽一句,歎了口氣回答“知道,蘇家五姑娘成親之日被賊人擄走,為保名節選擇了自盡,這事在尋京城是一樁可悲的美談,好多人爭相傳頌,說這五姑娘有氣節。”
蘇韻瑤苦笑了下“若是真是賊人行凶也就罷了,真正的凶手是雇凶殺人的,她見不得我們母女幾個好,尤其是五姐姐,她們嫉妒她,所以想盡了法子害她,在她大喜之日,借著她自己的簪子讓她永遠離開了我們。”
“別想那麽多了。”白楚恆拿著折扇替她趕走身邊嗡嗡作響的蚊子“你五姐姐那麽嫻靜,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吧,她要是知道你心裡這麽難受,也一定不好過。”
“你見過我五姐姐?”蘇韻瑤看著他問。
“見過的。”白楚恆笑了笑“我說過, 我早就認識你了,在每次見到你的時候,都有你五姐姐陪在身旁,那時候我就在想,為何這般嫻靜的姑娘,會有一個你這般伶牙俐齒的親妹妹。”
“我可沒有伶牙俐齒。”蘇韻瑤兩隻手交叉著搓著“我只是自保罷了,總有人想害我,我不嘴巴厲害些,怕是要被她們生吞活剝了。”
“你的七姐姐,她也同你有仇嗎?”白楚恆試探著問。
他怕觸到眼前人最深處的傷。
但蘇韻瑤卻是大大方方的回答“有仇,她的母親就是害死我五姐姐的真正凶手,若是就那樣也就罷了,我與她是親姐妹,我不會因為她母親的過錯遷怪於她,可她也屬於幫凶,為了保全自己和她的母親,親手殺了害死我姐姐的人證,這樣的人,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這種話蘇韻瑤風輕雲淡,可白楚恆知道,在她冷靜的外表下,心中早已波濤洶湧。
“你這麽聰明,可不像是個會被算計的人,只是你的力量不夠,保護不了那麽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