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芊離開前,蘇韻瑤幾人連一面都沒見到,不過秦曼槐說,她給幾個姑娘每個人都留了念想。
除了蘇惠瑤。
給蘇錦瑤留下的是一塊赤金瓔珞的長命鎖,給蘇墨瑤留的是一對白玉雙蝶飛舞鐲,給蘇韻瑤留的是水墨玉的筆洗,因為蘇韻瑤喜歡讀書寫字,至於歲數最小的蘇婉瑤,孟若芊給她挑選的是香木手串。
蘇婉瑤身體不好,這香木手串有寧神助眠的效用,也算是孟若芊用心了。
她這一離開,眾人倒是有些舍不得,雖然往日沒什麽深交,但好歹也是叫了幾年嫂嫂的。
蘇婉瑤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蘇韻瑤卻不為所動,還安慰著說“你應該替若芊姐姐高興,她拜托了大哥哥那個人渣,以後會過上更好的日子。”
背後罵自己哥哥是人渣這樣的話,蘇韻瑤還是頭一次,不過她覺得自己罵的對罵的好。
上次陸遠逸抓去的蛇頭嚴刑拷打了一番,卻是沒吐出什麽有用的來。
據他們所說,真的像是白楚恆預感的那般,他們只見過給他們發任務和給錢的,至於那人是誰也不知道,就知道是尋京城外頭的,外號叫五麻子。
再細細拷問,也沒什麽別的了,他們不認識上頭的人,甚至彼此都不舒適,乾這個就是為了糊口,因為這個掙的錢可比種地多,主要是還不容易被人抓到。
他們是一環扣著一環,其中哪環斷掉都白扯,這大概也是朝廷這麽多年也沒將這些盤踞在山上的蛇頭徹底剿滅的原因。
本以為他們會知道些什麽,只要開口了,把曹千憐供出來只是時間早晚的事,這次是蘇韻瑤料錯了,那幫人可比她想的要聰明的多。
蘇惠瑤人雖在禁足,但是秦曼槐卻開始操心起了她的婚嫁之事。
為了不顯得匆忙,從尋人,到議親,再到下聘定日子,還得準備嫁妝,那可有的等了,若是現在再不抓緊,以後可是要著急的。
蘇惠瑤的人品如何,不僅是秦曼槐和老太太清楚,就連蘇耀也看清了一些,她絕對不適合高嫁出去。
且不說沒人家會要她,就算真是高門顯貴想娶她為當家夫人,她那個樣兒的能勝任?到時候不給娘家丟臉就不錯了,萬一她再使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連累上了娘家,到時候後悔可來不及。
所以蘇耀這次主動同秦曼槐說,隨便找個平等人家把蘇惠瑤嫁出去就成,家底不厚也無妨,只要不丟蘇家臉,不讓她攀高枝,那怎麽安排都隨秦曼槐的意。
她也馬上尋摸了幾家適齡的公子。
正好娘家姐姐秦曼柳也在,兒子程濤和盛桂芝的婚事再有半年就成了,她這段時間是不能回揚州的,過年估計也要在尋京。
她是侯爵夫人,識得的公子哥兒肯定不少,由她出面挑挑選選,到也算是合適。
今年中杏榜中有一個舉子姓賈,家住揚州,正好是程家老家,蘇惠瑤要是真嫁過去了,以後程家也能多少照應些,只是那賈家不算太富有,全家都指望著這姓賈的舉子。
他的名次正好在蘇應寬之後。
秦曼槐聽了搖搖頭“惠瑤那孩子心氣兒高,斷斷不會同意嫁給窮苦人家的。”
秦曼柳翻著手裡的兩頁紙“這還有一個綢緞商家的大公子,他家有錢,生意不大不小,但是比不上你家二夫人方氏娘家的生意。
聽見這人,秦曼槐接過紙仔細看了看,問“這人多大了?相貌怎麽樣?”
“我要同你說的就是這事!”秦曼柳說“那公子眼高於頂,雖是個商籍,但聽說他有個親戚是在朝堂上做官的,所以這成親對象一直挑挑揀揀的沒定下來,主要就是找不到合他心的,一直拖到了現在二十五這個歲數。”
“二十五?這個有點大吧?”秦曼槐做不下主意“惠瑤她既想嫁做官人家還想嫁有錢人家,最好是什麽侯府公府,這給她塞給了一個歲數比她大那麽多的商籍公子,她定是不願意的。”
“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庶女,你不用為她太上心,要是好樣兒的也就罷了,她往日待墨瑤她們可是壞的很,你這般操心,她可不記得你的好。”
秦曼槐點點頭,她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快傍晚用過晚飯時,忽然烏雲滾滾起來,天空無端暗下半邊,一道響雷炸起,豆大的雨珠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好似倒水一般眨眼間就澆濕了地面。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雨過後,怕是要更冷一些,也說不定這雨過後,再下就是下雪了。
天氣是最摸不準的。
蘇韻瑤坐在椅子上,心情不是很好,本以為這次能扳倒曹千憐了,卻還是差了一步,都已經用自己的生命做了代價,卻還是不成。
她依偎在十姐姐蘇墨瑤的旁邊,蘇墨瑤正看著蘇淺瑤生前喜歡看的遊記,上頭不僅有字,還是畫,只是那畫都是無色的,只是用墨色勾勒出了線條,隱約能看出是什麽圖來而已。
柳芽春筍和頌音坐在一旁拈著針線,一個準備繡帕子兩個準備縫補衣裳,璃笙在整理著蘇韻瑤的首飾匣子。
天冷了穿的難免笨重些,這穿的多了頭上再墜著一堆釵環就更累挺了,所以璃笙將那些不輕巧的挑出來收起來,將那些輕巧不沉重的找了出來。
這雨下的妥實是不小,雨天濕氣重,這在屋裡點著燈光趴著就感覺到潮氣了。
璃笙吩咐下去,便有兩個三等侍女,臨冬和洋萌提著傘去拿炭盆。
“聽說母親現在在為七姐姐選夫家呢。”
蘇墨瑤一聲冷笑“那怕是要費勁了,七姐姐那樣兒的,身上每個爵位傍身,她可真看不上。”
“誰讓咱母親是大夫人呢,這個事就落在她身上了。”蘇韻瑤問“十姐姐,你想讓七姐姐嫁去什麽樣的人家?”
這個問題,蘇墨瑤倒是沒想過,於是她放下手中的書仔細想了想。
“我覺得七姐夫不說歪瓜裂棗的但也長的不能太好看,最好是家裡頭落敗,一群人追殺,從嫁過去就得東躲西藏的過提心吊膽的日子,家底可以說是一點也沒有,不僅如此還欠了許多錢,最好是能讓她把嫁妝都搭裡也補不上的,還有還有,婆母一定要凶狠要可怕,不能像咱們母親一樣,她太好說話了,最後像二姐姐的婆母朱氏那樣,比她更厲害些,這樣的人家最適合七姐姐了!”
這…這算不算是公報私仇?
“你就這麽恨七姐姐啊?”蘇韻瑤哭笑不得的問。
“當然了。”蘇墨瑤難得這麽正經的說“曹千憐她害死了五姐姐,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害死五姐姐就有她的一份兒,這種人我巴不得老天降個雷天天劈她。”
屋裡的人瞬間放聲大笑,誰也沒憋著忍著。
晚上床帳子將床上這一畝三分地隔絕的嚴嚴實實的,不知為何,蘇韻瑤又想起了白楚恆。
已經忘了真是第幾次主動想起他了。
他的傷怎麽樣了?他有沒有注意自己的傷勢?他要找的解藥尋的怎麽樣了?一切都順利嗎?
不知不覺,蘇韻瑤紅了臉,將頭緊緊的埋在了被子中。
許久過後,一種熟悉的窒息感又將她席卷,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水下,白楚恆親吻了自己的事。這事雖然她刻意去忘,可是無論如何也忘不掉,她又不敢同別人說,這憋在心裡扔不掉給不出去的。
明明房間裡有些涼,炭盆已經拿出去了,可她卻還覺得熱的厲害,下了床用手扇了扇臉,倒了一盞茶。
外頭守夜的頌音聽見了自家姑娘的動靜,披著衣裳在門外問“姑娘,您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渴了。”
頗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吃了茶後,蘇韻瑤快速的爬上了床,聽著外頭已經逐漸平息的雨聲進入了夢鄉。
這陣子不僅是要操心蘇惠瑤的婚事, 蘇應寬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有門親事了,雖然成親還早了些,但是議親正是時候。
康敬蘭是個心裡頭沉不住氣的,不想等自己兒子再往上考以後成親了,幾年熬下來好姑娘都嫁人了,哪個還能輪的上自己兒子了?
所以這一大早上她就匆匆來到素凝苑,跟秦曼槐說了這事,話裡話外一直在說不好意思過意不去什麽的。
“你跟我客氣什麽,幫惠瑤找婆家也是找,幫應寬找媳婦也是找,適齡的小年輕我都尋摸一圈了,費不了多少力氣,也是我的疏忽,都忘了應寬的婚事了。”
康敬蘭連忙點頭“夫人說的是,原先我想著等以後應寬有了出息,咱們風風光光的娶個好媳婦回來,可這會兒又覺得不應該,現在這尋京城,要麽是年齡正好的,要麽是比應寬小上十歲八歲未及笄的,現在要是再不著急,等應寬真娶妻的那天就有急可著了!”
“聽說不僅是咱們大房,二房那頭也給安哥兒尋摸親事呢,只是那安哥兒還沒回來,也不知又去哪遊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