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盤棋輸的難看,倒是惹了旁邊人的注意。
劉玢桐在外一向以才女明秀著稱,下棋自然也懂,見何念寧如此難看不禁笑出了聲“念寧姑娘,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故意輸給她的呢,那麽大一個錯處都看不見。”
何念寧不喜劉玢桐,外頭人不了解,但是知道內情的都清楚劉玢桐這人如何,說白了就是白蓮花一朵,沒什麽可神氣的。
“此話差異,我不懂下棋,而淺兒姐姐是個中高手,我自然不能與淺兒姐姐對弈。”何念寧將棋盤上的黑子撿淨“玢桐姑娘既信心滿滿,又何必在這兒挖苦我?”
劉玢桐也不甘示弱“尋京城內下棋高手不少,可我並未聽過淺兒姑娘的名號,那這位淺兒姑娘是?”
“淺兒姐姐是禦史中丞蘇耀之女蘇淺瑤。”何念寧回答說。
禦史中丞?劉玢桐的眼裡劃過一絲不屑。
不過是個五品官而已,還能有她嫂子能耐?禦史中丞負責的都是麻煩事,一不小心就會做錯連累全家,而升遷的希望也渺茫的很,以後能有什麽大出息?
這樣人家的女兒,劉玢桐才不足為懼。
“原來是蘇家姐姐。”劉玢桐嘴上奉承著,卻坐在了何念寧方才的位置上“棋藝妹妹我也略懂一些,不知姐姐可否賞我這個面子?”
如此奉承,身旁的人越聚越多,倒像是咬定了不讓蘇淺瑤走一般。
劉玢桐就是如此打算的,她堂堂才女之名還需要證實,那麽今天就是個機會,努力了這麽久不能白費。
蘇淺瑤不喜人多,也不喜被她這麽粘著不放,低聲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身子不大好,現在有些勞累,想回席上歇一會兒。”
“再下一盤又有何妨?”旁邊也不知是哪個女子說了一句“劉玢桐是尋京城內有名的才女,莫不是你怕了她?”
“不想下就下去吧,佔著會棋亭的位置不下棋,合著你是來玩的不成?”
身邊絡繹不絕的聲音都在敲打著蘇淺瑤,好像這棋子千斤重,她又不得不拿起一樣。
劉玢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棋藝精湛,晉依長公主又找人特別教過她,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女子就能讓她敗了的。
何念寧有些生氣道“跟你們有什麽關系?淺兒姐姐身子不好,再多一句廢話你們自己看著辦!”
何家不愧為武家出身,此話一出那些平時張揚的恨不得拿下巴尖看人的姑娘們倒是消停了不少。
蘇韻瑤在一旁看著也覺不妥,但這裡不是她說話的地方,何念寧是侯府嫡女腰杆自然硬氣,但她蘇家不過是五品官職,比起眼前這些個京城名流有些不夠看。
輕歎了一口氣後,蘇淺瑤自知今天這一盤棋下也是下,不下也是下,便捏了一顆白子道“既然如此,姑娘請先吧。”
劉玢桐的眉梢有一瞬輕蔑稍縱即逝,在棋盤中央的位置落了一顆黑子。
兩人的對弈十分精彩,轉眼間棋盤上的位置已寥寥無幾,中間蘇淺瑤有些不大舒坦,咳嗽了兩聲,劉玢桐趁勢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隻一掩嘴的功夫她便落了子。
靠這種手段就算是贏了棋局也不算高明,蘇淺瑤快速調整了一下心態,將手中的白子落在了一個劉玢桐特意設下的陷阱中。
果然,看她踩在了陷阱裡,劉玢桐輕笑了一聲,方才的緊張感瞬間消失不見,心想‘這看似厲害的蘇淺瑤也不過如此。’
當她又落了一子後,蘇淺瑤也緊跟著落下了白子,勝負明顯拉開。
劉玢桐輸了。
她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自己設下的陷阱上,卻不知不覺的落入了蘇淺瑤設下的陷阱,
在她幾個無意的嘲諷後竟然輸了還不自知。後知後覺的她嚴重充滿了憤怒,身旁圍著的人中突然安靜下來,接著是一陣談論。
“這劉玢桐怎麽輸了?她不是下棋很厲害的嗎?”
“早聽說她才女的名頭只是空有其名,沒想到是真的。”
“蘇家還有這樣一個女兒嗎?怎麽從未見過她?倒是身旁那個蘇韻瑤我見過兩次。”
“蘇淺瑤的棋藝真的精湛,別看劉玢桐是步步緊逼,其實她何時輸了的自己都搞不清楚。”
這種議論聲不絕於耳,劉玢桐的臉隻覺得火辣辣的,比被別人扇了一巴掌還要難受。
“我身子不佳,今天就下到這裡,姑娘的棋藝不錯,我只是險勝。”蘇淺瑤不卑不亢道,轉身準備離開。
蘇韻瑤和何念寧連忙跟上。
人群中一男子快步走來,跟在幾人身後,何念寧自小習武身後的腳步聲她分辨的清楚,轉身道“你還要跟我們到什麽時候!”
盛常煜連忙停住腳,解釋道“方才在會棋亭內見那位姑娘棋藝精湛,所以想與她討教一番,可幾位姑娘走的匆忙,一時間讓我不知怎麽開口了。”
何念寧打量著他,兩人雖認識但並不熟絡,他是郡主府的嫡子,而淑陽郡主一向高高在上與其他人合不來,所以盛常煜身邊的朋友也不大多。
蘇淺瑤也認真的看他,他的長相不俗,第一印象是個淑人君子,今天天氣晴朗,他身穿一身淺青色長袍,胸前和袖角隱隱的有一些暗竹的圖案,更襯得他一表人才溫文爾雅,腰間的玉佩上刻著一個盛字,既表明了他的出處,也表明了他的身份。
“公子過獎了,今日只是險勝劉姑娘,棋藝並非精湛只是運氣不錯罷了。”
盛常煜見她出聲了,先是做了個揖“姑娘此言不妥,方才我看的清楚,有幾次你是故意露出破綻給她,這才讓她苟延殘喘到現在的局面,若不是你有心讓她,早在雙十子時她便會輸與你。”
蘇淺瑤常日悶在府裡,不經常出來走動,所以對於棋藝好的人也實屬不多見,但眼前這男子看似對棋藝頗有見解,倒是讓她來了興趣。
“公子若覺得如此便就是真的了。”
“那不知蘇姑娘能否與我下上一盤?”
蘇淺瑤回過頭看蘇韻瑤,見她點點頭又看了何念寧一眼,何念寧抓過她的袖角小聲道“他是淑陽郡主的兒子盛常煜,棋藝也是不賴的。”
“既然如此。”蘇淺瑤面帶笑容看著盛常煜“那一會兒是在會棋亭見,還是在何家的席上等公子?”
雖然男女相見有些不妥,但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長輩在的地方便不會傳出閑話,蘇淺瑤簡單一想,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就連蘇韻瑤都有些驚訝,自己的五姐姐哪都好,就是性子冷僻了些,因為身子不好的緣故也不常出門,對於應酬更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今日這是怎麽了?
秦曼槐與高氏聊的過了頭,想起自己帶的那幾個姑娘沒了兩個,只剩蘇青瑤和蘇錦瑤在一旁吃著果子不時說幾句話,蘇韻瑤和蘇淺瑤卻沒了蹤影。
高氏笑道“寧兒是個性子調皮的孩子,這會兒不知帶兩個姑娘去了哪裡玩鬧呢,你別掛在心上。”
何家是武家,她的官人也是武將出身,雖有心將孩子們培養成文臣,但是總歸是隨了他們的父親。何慕塵時不時就舞槍弄棒的,何慕淮雖只是偶爾習武,但總歸是也喜武,至於自己的女兒,一提起她高氏就頭疼不已。
武將是要上戰場的,戰場上刀光劍影不長眼,生死總沒個定數,可就算她再不想,也難以擺正過來兒女們的心思。
何家的席面與長公主家的席面臨近,這時候她們看見劉玢桐怒氣衝衝的回了席面,長公主今日並未來,而是駙馬帶著她來的。
剛落座還不等劉賓宏問上句什麽,只見劉玢桐憤怒的扔了手中的帕子“今日的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讓我在眾人面前出了這麽大的醜,我和她沒完!”
身旁的人有很多皺著眉看她的,她也注意到了,收回了不悅的語氣,與哥哥劉賓宏小聲說著什麽。
高氏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提醒道“這長公主府的可真不是好惹的,別看劉玢桐以才女聞名,但這才女的名頭值幾個錢尋京城裡的人誰不清楚?不過是長公主給她安的頭銜罷了。”
聲音不大,但秦曼槐卻聽清了。
蘇韻瑤幾人回了席面,沒想到劉玢桐也在附近坐著,面面相覷一陣後,也不得硬著頭皮入了座。
蘇淺瑤不想和人交惡,但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這時候劉玢桐總不能衝過來與她爭吵吧?
簡單的和秦曼槐說了一句,但通過秦曼槐的表情不難看出,今日她不僅出了一個大風頭,還是不好的象征。
出門之前蘇耀提醒了好些句不許惹事上身,雖然蘇淺瑤和蘇韻瑤覺得這並不是惹事,可回到家裡父親如何想都不用她們多猜。
“娘,這碗果子露真好喝!”蘇韻瑤轉移話題道。
秦曼槐微微歎口氣“你與那盛家公子約好了也就罷了,今日之事回去定是要惹你父親動怒的,下次長點教訓。”
蘇韻瑤剛要說是那劉玢桐主動要與五姐姐約棋的,不過秦曼槐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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