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是頌音和璃笙一同服侍蘇韻瑤,由璃笙拿來衣裙,頌音伺候她穿。
因為頌音手生,這穿個衣裳都廢了好大的勁,中間好幾次璃笙想插手,都被蘇韻瑤搖頭製止了。
既然生疏,那就要多練一練。
“十一姑娘,今兒有剛做好的香菇雞絲粥,還有山蘑炒鴨胗和香噴噴的紅豆椰酥卷,再不出來用飯一會兒都叫十姑娘吃了!”趙媽媽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接著是蘇墨瑤的叫嚷聲“趙媽媽您說的是什麽!我才沒能吃到要把十一妹妹的早飯也吃了!”
正巧最後一支發簪插好,蘇韻瑤幾乎是小跑著來到了桌面前。
她可頂喜歡廚房做的香菇雞絲粥。
蘇淺瑤今天一身玫瑰色鑲邊褶子裙,看起來好像沒有精神,趙媽媽伸手在她額頭探了探,歎了口氣“五姑娘應該是晚間受了涼,等一會兒喝些薑湯驅一驅,今兒就盡量少出去吧。”
蘇淺瑤點點頭“待會兒從常熙齋回來我打算再眯一會,困的厲害。”
蘇韻瑤注意到了趙媽媽眼中那一抹稍縱即逝的心疼。
趙媽媽不愧是秦曼槐信任的,由她照顧三個姑娘秦曼槐也是真的放心,尤其趙媽媽待五姑娘蘇淺瑤,那就像是對親姑娘一樣。
平時蘇淺瑤有個小病小災,趙媽媽都好像病在了自己身上,著急的不行。
當然,她對其他兩個姑娘也是很好的,只是蘇淺瑤身子格外易生病一些,所以尤其擔心她一點。
胡芷柔與兩個姑娘偷錢的事氣的老太太是心力交瘁,好在蘇輝做事效率高,已經趕著贖回了一些田畝地契,但經過這一趟,他好不容易攢下的錢也差不多沒了。
方蒞又心疼又氣憤,在梓嵐軒拿著帳簿衝著蘇輝說“我早說讓你關注些胡氏,她肯定不是個安分的,你非說她有賊心沒賊膽,現在好了,她賊膽露出來,還得咱們給她解決!”
蘇輝也是鬧心的很,語氣不善道“你當我想?她娘家出事連說一聲都沒同我說,我也不承想她會這樣,不然不早防備了?”
方蒞冷笑一聲“還有你那兩個寶貝女兒,我說怎麽錦姑娘及笄禮上她們那般大手大腳,感情不是花她們自己錢了,拿咱家的田畝地契去換錢,虧她們想的出來!”
“可別說了!”蘇輝煩躁的厲害“還是快些搬出去過吧,這家裡雖然容得下咱們,但沁瑤和易瑤做了如此丟臉的事,再住下去我都嫌害臊!”
胡芷柔的娘家有一個酒混蟲的爹,有個嗜賭成性的哥哥,可以說是個徹徹底底的破落戶,所以胡芷柔才作為妾室被抬進了蘇家。
不然以她的心性,絕對是要做正室的,就算嫁個屠夫做正室也比做妾室舒坦,何況是個一點能耐都沒有的庶子妾室。
但蘇輝這幾年頭腦夠用,先天學問不夠,但後期經商腦瓜轉的就快了,也怪小時候老太太做當家主母時分不開心管蘇輝。
老太太年輕做兒媳婦時可沒少被婆婆刁難,一直到婆婆死前她還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哪裡有功夫管一個庶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蘇輝一直沒科考,上過幾天學因為些事就不上了,學武也不學,渾渾噩噩一直到成家才發覺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不能再靠家裡了。
他自己掙的錢除了一部分給妻兒花銷和孝敬老太太以外,幾乎老太太都不動他的錢,就讓他安安心心的攢著,好能做些大買賣,也算個正經營生,不想經過胡芷柔這一鬧,蘇輝辛苦攢下的這些轉眼間就剩下一小半了。
方蒞本就是個潑辣性子,一遇上這事還不夠她叫罵的呢,罵性情了還想衝到繡明苑狠狠打胡芷柔幾巴掌。
蘇輝也知胡芷柔這事做的實在該打,但他現在身心疲憊,實在想周遭安靜些。
“你且別說了!”蘇輝認真的對著她說“我本不願用你的嫁妝錢,但現在火燒眉毛,不如你借我些,等我生意做大了就一分不差的還給你,我這兒還剩下些,老太太和大哥也能拿一些,咱們買個一進一出的小宅子,你看成嗎?”
方蒞是爽快的性子,當即就表示“反正咱們早晚是要搬的,與其在這兒讓人看笑話,不如就早些買院子搬出去,我的嫁妝你用也成,反正不是胡芷柔那個狐媚子用就行!”
蘇輝這時候才發覺自家大夫人的好,可比那整天哭天抹淚的胡芷柔要強的多。
雖然性子潑辣說一不二,但方蒞是時時刻刻顧及夫君子女的,不像胡芷柔,竟然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
原本今年就要搬了的,胡氏母女做的事只是讓搬家搬的更早了些,二房的人表示這陣子看看院子,買一處合適的,等進春了就搬。
盛家的人又來了蘇府,不過這次不只是盛氏兄妹三人,寧國公和淑陽郡主也一齊來了。
大夫人做事妥帖,安排了席面款待,倒是蘇耀有些手足無措。
“盛兄,這是南海送來的茶,說是好茶,尋京不多見的,我這也不會品,盛兄嘗嘗味道,看看喜不喜歡?”說著,蘇耀拿著茶壺遞給了伺候席面的侍女,那侍女替寧國公滿滿的倒了一杯。
寧國公嘗了,當即就露出喜色來。
蘇耀這些年在官場可不是白打拚的,早已摸清了這寧國公的喜好,頂喜歡的就是好茶。
“這茶好!這茶好!”寧國公笑著稱讚,嘴邊的胡子不住的抖動。
“盛兄喜歡,那一會兒回去時給你捎上些。”
淑陽郡主今天穿了一身淺紫玉蘭寬邊斜襟長襖,頭簪金托底牡丹花樣珠釵,手上一對鳳紋金鐲一點聲響也沒有,可見她的教養了得。
不過近日來,她卻不似往常高高在上的樣子,而是東瞅瞅西看看,好一會兒才說“你家那幾個姑娘呢?我喜歡的緊,今兒來就是為了看看她們!”
秦曼槐歉笑著“也不知郡主您想著見姑娘們。”接著她看向秋媽媽“把姑娘們叫出來吧。”
聽說盛常煜來,蘇惠瑤當即興奮的就差躥起來了,換上那身乍眼的繡滿了芍藥花的衣裙,對著菱花鏡左看看右看看,一會兒嫌頭上的簪子不顯眼,一會兒又覺得顏色太豔了些。
等她到花廳時,其他幾個姑娘早就到了。
秦曼槐趕快介紹“這是三姑娘和七姑娘,很是伶俐懂事。”
淑陽郡主是聽盛桂芝提起過這兩個庶女的,常常想與自己兒子搭話不說,又是送荷包又是送扇墜子的,還繡了帕子送,當真是不嫌丟人,就算是攀高枝也沒她們這個攀法吧?
於是她只是淡笑了下,連看都沒看蘇惠瑤。
眾人一塊入座,本是蘇淺瑤挨著秦曼槐,秦曼槐挨著淑陽郡主的,但蘇惠瑤不服氣,硬是將蘇淺瑤擠到了一旁。
秦曼槐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想訓斥她又在意著家裡有客人,只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老實些。
可蘇惠瑤卻像是沒看見一般,不時衝著淑陽郡主笑笑。
還是蘇韻瑤看不過去了,用力將蘇惠瑤拉開,讓自己五姐姐坐回了位置上,也不管蘇惠瑤在自己身後有多麽想發作,臉氣的紅成了什麽樣,她權當看不見,樂樂呵呵的坐在了五姐姐身邊。
女眷是單獨用飯的,男女的席面中間擋了一塊五開的花開富貴屏風,所以蘇惠瑤見不著盛常煜。
但她已經決定,把重心放在淑陽郡主身上了。
雖然座位隔的遠,但也無妨,蘇惠瑤拿出大家閨秀的派頭,不聲不響,時不時裝裝嬌羞柔弱不好意思,再時不時用眼睛瞟一瞟淑陽郡主。
但人家根本看都沒看她,一直注意著蘇淺瑤,席間還說與她投緣,賞了她一隻自己的鐲子。
蘇淺瑤幾句推辭,但推辭不過,秦曼槐示意她收下,她也隻好收下了。
蘇惠瑤在桌下暗暗攥著拳頭,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意。
“郡主,您衣裳上頭的花紋真好看!”用過席後蘇惠瑤湊到她跟前來,裝作很懂刺繡問了一句“這是套針吧?”
淑陽郡主的口氣略帶嘲諷,連看都沒看她回應道“套針那種針法我府上侍女都不用了,怎可能出現我衣裳上?”
蘇惠瑤瞬間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蘇墨瑤聽見這話嗤笑一聲,聲音雖不大,但也全讓蘇惠瑤聽了去。
這郡主,還真不是個好擺弄的。
盛常煜有些緊張,怕母親不喜歡蘇淺瑤,所以時不時的往席面這頭看,待席面結束屏風撤下後,正巧看見了母親同大夫人秦曼槐有說有笑的,蘇淺瑤坐在下首不聲不語的坐著,微微低頭面帶微笑,旁邊坐著的蘇惠瑤杏眼瞪的又大又圓,看起來就好像是母夜叉。
盛桂芝扯著蘇韻瑤到旁側安靜的角落,單刀直入道“淺兒姐姐可說親了?”
“沒…沒啊…”蘇韻瑤一頭霧水。
盛桂芝拍了拍胸脯“那就成,我告訴你,我那個傻哥哥很是鍾意你五姐姐,今兒咱們來就是為了見她的!”
這都是什麽?蘇韻瑤一時間隻覺得腦袋好像充血了,有些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