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門裡，傳來了似乎是在和白骨精的問話相呼應的回答。

　　“包吃包住?這倒是可以，但是工資又怎麽算?”

　　呃，這些看起來畫風都很陰暗的家夥，難不成在內心深處都對打零工充滿了渴望嗎?居然流程都這麽熟練，甚至都不像是第一次對話。

　　那要是這麽樣的話，白骨夫人居然並非不合群……

　　“工資無所謂，五個骨靈石出得起吧?一年這個數就行了！”

　　白骨夫人往前走了一步，說話似乎都有些顫抖。

　　但對面的聲音卻並沒有因為她的讓步收斂，甚至說話間都開始帶上了資本家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麽操作。

　　“一年五個骨靈石，那也太多了吧?不行，我們最多給你出一年五個骨靈石碎——你知道現在的骨靈石有多貴嗎?就開這個價格，我們可出不起。”

　　呃，看來是白骨夫人躺深山老林裡的時間太長了，這物價都已經變低了。

　　算算躺了幾十年的話，其實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物件漲高的嗎?開國至二十年代，物價可是漲了幾十倍不止，這邊和他的認知中只差幾年的話，應該也是這個情況才對。

　　但是骨靈石這個單位，程誠都不認識。

　　所以說要是骨靈石的產量近來變少，那麽這個壓價程誠還是很能理解的。

　　“現在都這麽剝削人的了?”

　　白骨夫人聽完這句話，突兀地向前走了一陣，一邊走還一邊歎氣，“沒辦法，我很缺骨靈石啊。這要是有別的辦法，也不會來這裡當服務員不是。”

　　“這樣吧，包吃包住不能講價，工資就按你說的，一年五個骨靈石碎好了。”

　　她說完這番話，已經走到了小店的大門口，殘破、堪堪被隴上的門都已經近在程誠的眼前了。

　　行吧，看來白骨夫人是對包吃包住有執念。

　　門內沉默了一會兒，但很快就傳出了聲音來——

　　“行，那就這麽說好了，包吃包住，年工資五個骨靈石碎，現在可以進來了……等等，我先告訴你正確的開門方法啊。”

　　“看到那個充滿古樸氣質的門把了嗎?右手抓住它，把自己倒掛上去，倒著開門。”

　　聲音響動的同時，白骨夫人已經擺好了動作，程誠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離屋簷不遠了。

　　他也沒有合適的角度能夠看清楚倒著開門是個什麽操作，就是感覺面前的門這麽打開之後，他還沒來得及“看”，就先通過嗅覺感受到了一股糜爛的氣息。

　　這個神奇的嗅覺機制，程誠已經完全失去了吐槽的欲望。

　　等到視線能夠看到正常的光線之後，程誠就懵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正常的酒吧視角——就他現在的小腿高度視角，只能看到一根根小腿和褲管，又都是比他粗壯的……

　　心情複雜。

　　且不說倒立著開門，白骨夫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個難以被程誠理解的問題，這麽開門進來，居然看到的能是正常人的小腿，這才是讓程誠最懵逼的。

　　不是，這種能倒立在天花板上喝酒的生物怎麽會存在?

　　最可怕的是，他們酒杯裡的液體居然半點都沒有灑出來！

　　就算是這些掛著的“人”可以倒著，他們的酒也能跟著倒掛——並且他們酒杯裡面的不明液體還沒有半點傾灑，這才是最騷的。

　　但是拋卻之前對這裡應該是倒立的這個印象，這裡就是一間氣氛很不錯的老酒吧罷了。

　　破破爛爛的木頭桌子，木頭吧台，甚至就連酒吧的轉椅都是木質產品，程誠甚至都能從中聞到不少腐朽的味道，雖然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的，但確實有，而且真實的可怕。

　　這裡的“人”們，從程誠的視角上去看，會發現其實他們都沒有影子——也有人是擁有影子的，但是那影子怎麽看都不像是人。

　　也無所謂啦。

　　倒立著的白骨精能走進一個正常的酒吧當服務員，那才比較奇怪呢。

　　“我是新來的服務員……”

　　白骨精已經走到了吧台的盡頭，此時正在和坐在吧台裡面的調酒師說話——只是她現在的姿勢有些撩人的感覺。

　　程誠被翹了起來，頂在木質吧台上，不知道在哪裡的嗅覺器官兢兢業業地工作著，給程誠傳來了一股木頭腐爛的時候會出現的潮味兒。

　　估摸著她現在是正翹著二郎腿、用趴在吧台上的姿勢和裡面的調酒師對話呢。

　　“……新來的啊，先去後面工作間換上衣服，一會兒出來我再告訴你應該做什麽。”調酒師雖然估計也不是人，但是聲音中卻充滿了溢出對話框的嫌棄，“我跟你講不要擺這種姿勢，很醜的，一點也不好看的啊。”

　　程誠這才被放了下來，剛喘口氣，旁邊就又擠過來一隻賊胖的腿。

　　那是個極其可怕的體積——大概是程誠的十倍寬，長度和他還差不多，像是個龐然大物一樣杵在那裡。

　　“喲，小妞兒不錯的啊，這個骨頭的松緊度可以。”

　　程誠使勁兒往上看，最後也只看到了來者的手指插進了白骨夫人的肋骨縫隙之中——呃， 這個台詞是不是哪裡有點不對勁啊。

　　“我也覺得挺不錯的。”白骨夫人的回答聽起來非常給力，甚至不像是個被稱為夫人的角色。

　　她的手骨一動，轉瞬之間就把自己變成骨刃的手骨插進了來者龐大的腹部上。

　　來者發出一聲慘叫之後，便沒再說話，從他迅速的步伐來看，顯然雖然被插了一刀，但還沒死，所以只是不發言的跑遠了。

　　而插了他一下的白骨夫人迅速獲得了威望——最明顯的表示莫過於通向工作間的路直接被讓了出來，沒有人還停在中間，試圖繼續調戲她了。

　　白骨夫人也沒有拒絕這個特權，她迅速從這裡走向了工作間，在這個過程中，就連酒吧裡略有些瘋狂的音樂都被放低了好幾個分貝，似乎是在畏懼強者一樣。

　　白骨夫人順利走進了工作間裡。

　　這裡的色調相比起外面的酒吧，還要更暗一些——要知道外面的酒吧就已經相當暗了，看起來裝修看上去都要是黑的，可是工作間的灰暗程度更加嚴重，完全看不清楚這裡是個什麽狀況，以至於程誠都看不出來工作服是個什麽東西。

　　但是相比起這個……

　　更可怕的應該是白骨夫人的骨手，此時已經撫摸到了他身上。

　　“你說，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