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
李傑禦宣德門,親自檢閱凱旋歸來的禁軍。
當然。
只是部分禁軍而已。
不然的話,大幾萬人往那一站,即便宣德門外的禦街足夠長,足夠寬,也得堵得水泄不通。
不過,即便只是部分禁軍,宣德門外還是發生了大規模的擁堵。
圍觀的百姓太多了!
幾乎小半個京師的人都來了。
從朱雀門外的朱雀大街,直至宣德門外的禦街、南門大街,左右幾乎站滿了人。
如果不是事先抽調了大量的禁軍進行管控,只怕會發生大規模的踩踏事件。
宣德門上。
“大娘娘,如此盛景,可還看得?”
李傑站在門樓邊緣,手扶欄杆,一邊面帶笑容的看著禦街兩側的盛景,一邊對著一旁的劉娥說道。
】
“京中好久沒有這般熱鬧了。”
劉娥忍不住發出一記感慨,此情此景,不由讓她想起了舊事。
乾興元年二月,她和真宗一起登上宣德門,大赦天下,恩賞悉數依照南郊大祀。
彼時,宣德門外也是人山人海。
不過,相比於那次,此次參與的百姓更多一些。
畢竟,先帝那次禦宣德門,是因為身體緣故,沒能舉辦郊祭,禦宣德門,其目的是為了補上南郊祭祀的恩賞。
郊祭,不僅是聲明正統的重要祭祀,同時也是士大夫們的狂歡。
宋太宗規定,凡誕節(天子生日)及三年大祀,皆聽奏一人。
即遇到了聖節和南郊大祀,達到一定品級的官員,都能向朝廷申請蔭補子孫一人入仕。
依據官品不同,依次授官自東頭供奉官(從八品)至三班借職(從九品)不等。
另一邊,李傑並沒有注意到劉娥眉宇間的傷感,畢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城下。
看到百姓熱情洋溢的模樣,他不由朗聲笑道。
“哈哈。”
“朕覺得,往後這樣的場景可以多來幾次。”
“大娘娘,意下如何?”
一聽到這話,劉娥迅速從回憶中醒了過來,望著自信飛揚的官家,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隱憂。
難道官家也喜歡這般場面事?
轉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官家日常的表現,差點讓劉娥忘了,如今的官家,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少年人,喜歡大場面,很正常。
別說是少年人喜歡,便是先帝,一把年紀了,不還是喜歡各種祥瑞?
哪怕先帝知道祥瑞存疑,可還是架不住喜歡。
一聽劉娥遲遲沒有回復,李傑轉頭看了一眼劉娥,當他看到劉娥眼中的憂色,不由笑了笑。
“大娘娘,你這是誤會朕了。”
“朕的意思是,大宋日後該多打幾回勝仗。”
外戰的勝利,最能激發國民士氣,提振國民自信心。
此前,大宋太軟了一些,以致於區區西夏都敢騎在大宋頭上拉屎撒尿,歷史上的李元昊,就差當面騎臉輸出。
而現在嘛,李元昊好像死了?
具體消息,李傑沒有關注太多,區區李元昊,還不值得讓他費心費力。
毫不客氣的說,不論是夏州李氏,還是北面的契丹,在他眼裡,不過爾爾。
威儀四海,才是他的目標。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宋土!
大宋將會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日不落帝國。
帶鷹?
以後有沒有這個國家,還是兩說。
劉娥聞言不禁啞然,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也是。
官家怎會是那等好大喜功之人?
“官家當為我大宋中興之主,也不知,吾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大娘娘,定能看到那一日!”
李傑不假思索,直接給出了肯定的答桉。
歷史上,劉娥是死於明道二年(1033),也就是說,劉娥還有近十年的壽命。
但歷史是歷史,現在是現在。
歷史上的劉娥,一直沒有放下權位,始終活躍在朝堂第一線。
如此一來,固然風光無限,權勢無限,但一國之事,何等繁重,尤其是對於年近六旬的老人而言。
其中所耗費的精力,不知多少。
而今,劉娥沒了國事的負累,壽命肯定比歷史上要長一些。
一如寇準,如果依照歷史軌跡的話,寇準去年就該離世了,但現在的寇準不僅沒死,反而一副精力極為旺盛的樣子。
李傑本就是醫道大家,據他觀察,若是沒有意外,寇準至少還有十年八年好活。
對於寇準這類人而言,權力就是最好的良藥。
“官家口含天憲,大娘娘自是信的。”
劉娥笑著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麽恭維之言,而是她的肺腑之言。
在官家的手中,大宋定會一日比一日強盛。
忽然間,劉娥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
她得活的久一點,更久一點,她很想親眼看看大宋會走向何等的強盛!
她,很期待!
“大宋萬勝!”
“萬勝!”
“陛下萬歲!”
“萬歲!”
就在這時,劉娥的耳邊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
噠!
噠!
噠!
緊接著,一陣整齊如鼓點般的響動從前方傳來,舉目望去,禦街之上,整齊如一的騎兵最先出現在視野范圍內。
那聲響,正是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的震動。
刀槍如林,騎兵們動作整齊劃一,就連他們麾下的戰馬,也保持著相同的步調。
看到這等整齊如一的軍容,不論是宣德樓上的眾臣,還是宣德門下的京中百姓,俱是一震。
呆若木雞者,可謂是比比皆是。
縱觀他們之一聲,何曾見過如此軍律嚴明的部隊?
這些人,就像是一人!
簡直是前所未見,亙古未有!
這,當然是李傑的手筆,準確來說,是他授意張茂則,讓王德用訓練出來的。
對於見過天安門大閱兵的李傑而言, 城樓下禁軍的表現,尚有不少的缺點。
但對於從未見過這般景象的其他人而言,這種衝擊力是難以預想的!
可以預見,今天這般盛景,絕對能讓圍觀之人一輩子銘記於心。
‘我大宋雄師,威武!’
這是絕大多數大宋臣民內心的真實想法。
‘可怕!’
‘太可怕了!’
‘絕不可以招惹大宋!’
而這,則是在場所有使節內心的共鳴。
‘稱臣納貢!’
‘回去之後,一定要向國主死諫,必須向大宋稱臣納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