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又徘徊了數日始終沒找到下手的機會,管家連連催促也不見成效,這天又將丁勉傳喚到了別院,房間內管家怒道:“你盤桓的這幾日可有收獲?”
丁勉無言以對,張了張口半晌才說道:“大人,京中管控實在太嚴,小人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管家根本不在意丁勉通過什麽手段,他看重的是結果,至於過程在他看來並不重要,丁勉的回答讓他很不滿意,不耐煩的說道:“不管你怎麽做,再給你三天時間,過時不候!”
言罷手一揚示意送客,丁勉還想再說幾句管家卻轉身就走,絲毫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只能露出苦澀的笑容,武人在這些人眼中只是工具罷了,想到這裡不禁悲上心頭。
淒冷的月光下丁勉在院子中站了良久,腦海中想起掌門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豪言要一統五嶽劍派,自己這幫兄弟都是為了這個信念聚集在掌門身邊,而統一的過程中難免會有爭鬥。
除了華山派自從劍氣之爭後一蹶不振,其他三派在朝堂上或大或小都有些靠山,單單憑借武力並不能歸附各派,掌門花了那麽大的功夫方才搭上首輔這條船,決不能在自己的手上出現問題。
丁勉決定冒險一試,掌門雖然來之前告誡他要小心行事,沒有探聽清楚那夜交手的人是誰、武功多高的情況下冒然行動確實有違左冷禪的吩咐,但是如今情況有變,不得不為。
下定決心後,丁勉回房難得沒有修煉而是直接入睡,然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不得入睡,前路未明讓他對第二天的行動充滿了擔憂,直到天蒙蒙亮丁勉方才沉入夢鄉。
恍惚間丁勉突然被噩夢驚醒,睜開雙眸仔細回憶一番,夢中的情形一點也記不得了,伸手摸了摸後背一片冰涼,布滿了冷汗,抬頭望向窗外此刻已是黃昏時分,剛剛的噩夢給他晚上的行動蒙上了一層陰霾。
洗漱完換了一身短打,丁勉自從昨晚之後便粒米未沾,早已饑腸轆轆,叫了一桌豐盛的飯菜,一邊吃一邊自嘲希望這不會是自己這輩子的最後一餐飯。
丁勉在飽食之後靜坐在房內養精蓄銳,天色越來越暗,直到打更人的聲音傳來。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一慢兩快的節拍聲意味著已經到了子時,丁勉睜開雙眼檢查了一番便輕聲的踏出房門,月黑風高夜,丁勉一身夜行衣的裝束仿佛與黑暗交融,尋常人等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身影。
丁勉一路上行走在屋簷背面,盡量避免燈火之處,兜兜轉轉花費了半個時辰方才來到林府,黑暗中的林府靜靜地佇立在那裡,門前高懸的燈籠在夜風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大門在夜色的籠罩下好似一張深淵巨口擇人欲噬。
一陣涼風吹拂而過,丁勉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在屋脊上又駐足良久,最終咬了咬牙在夜色中提身掠去。
李傑自打前些日子發生了虎三事件便提高了警惕,氣機感應之下發現了丁勉的蹤跡,踏出房門如鬼魅般悄無聲息的來到方坤院前,方坤凝神間也發現了有人潛入,剛準備起身耳邊傳來李傑的聲音。
“交給我來,你不用動手。”
凝音成線的手段著實讓方坤吃了一驚,傳音入密不僅僅需要高明的內力還需要將勁力掌控的出神入化方才能夠用出,心中暗道沒想到如今同他的差距越拉越大了。
丁勉身形躲在房簷交接之處的陰影中暗自窺視府內情形,環視四周正思索劫持哪處動靜最小,觀察半晌發現靠東邊的那處房間只有一個人獨住,正準備動手之際耳中傳來一聲歎息。
“長夜漫漫,閣下孤身一人不請自來,惡客也!”
這一句話猶如有人在耳邊低語,根本分不清是從哪邊傳來,好似四面八方都回蕩著這句話,話聲雖輕,但在丁勉耳中如同一道驚雷,讓他驚駭莫名,一臉慌張的四處張望,發現四下無人,仿佛剛剛只是幻聽而已。
陡然間丁勉想起左冷禪之前說過的話,如今的情形就同那傳音入密一模一樣,丁勉霎時臉色巨變,瞬間放棄了今日的打算,有如此高手坐鎮自己根本沒有機會,能不能逃出去還是兩說。
此刻也顧不得隱藏蹤跡了,丁勉全力施展嵩陽步法猶如一陣風般向著府外奔逃,眼見就要逃出林府范圍丁勉心中一喜,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不告而別,沒禮貌!且受我一掌。”
李傑有心放走他所以這一掌也沒有用盡全力,隻用了七分力,然而丁勉感受到這一掌的凌厲,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頓時嚇得亡魂皆冒,只能勉強調動內勁布在後背進行防禦,打算借著這一股掌力逃離此地。
砰的一聲宛如悶雷,丁勉背心如遭重擊,勉力布下的防禦內勁被一股霸道的內力一衝而散,好似烈日之下冰雪消融勢不可擋。
噗!
丁勉人在半空噴出一口老血,不過借著這股掌力他的去勢更急,勉強調整了落地姿態,剛剛中了那一掌,此刻丁勉隻覺得五內俱焚。
他知曉最正確的做法是立馬調息,但是此刻正在逃命,根本顧不得體內那道橫衝直撞的霸道內力,強提一口氣向著那處別院趕去,他的傷勢需要靜養,如此動靜恐怕已經驚動了官兵,只有那裡才能躲過搜查。
來到別院丁勉也顧不得敲門,直接翻牆而入,進入院中發現背後無人心中一松,接連噴出幾口鮮血,其中還混雜著部分內髒殘片。
別院留守之人聽到動靜身著褻衣披著一件袍子走出了房門,見到來人是丁勉時頓時大驚失色,厲聲喝道:“你怎麽敢逃到這裡!蠢貨!露出了行藏你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死的!”
丁勉聞言慘然一笑,對方果然如同掌門所說,遇到了事情找他們根本就沒用,剛想動身準備離開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知覺。
留守之人見對方轟然倒地,只能無奈的將他提入房中,然後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動靜,看了一會沒什麽發現便提著水桶拖把將院內的痕跡清掃乾淨,一邊打掃一邊暗歎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