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後,四人便辭別尉遲循毓,踏上歸途。也許是酒醉未醒,也許是不想看到這離別的景象,李白並沒有前來相送,連一封隻字片語的信函也沒有送來。
而此時子儀的內心,就如同詩中所描述的一樣,“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人生就如同歸途,身在他鄉,子儀隻想盡快的回家。
官道上零零散散的人兒,要麽低頭一心趕路,絲毫不顧及旁騖,要麽走走停停,欣賞著官道兩旁的鳥語花香,只有子儀,一會兒昂首挺胸,放眼遠方,一會兒策馬奔騰,趕超日月,時不時的還停下來,焦急的等待著落在後面的玉兒他們。
而混球就不一樣了,他寸步不離的緊跟著如倩的馬車,絲毫不舍得遠離半步,時不時的還噓寒問暖,好不殷勤。
“混球,你怎麽回事,慢吞吞的幹什麽。”子儀看著一直跟隨著馬車,寸步不離的混球,急切的說道。
“子儀,女眷還在此處,你卻總是在他處,這樣著急是沒有用的,不如我們邊走邊聊,悠遊自在的,豈不更好?”混球開心的說道。
“好吧,如倩怎麽樣,好些了沒有。”子儀問道。
“如倩睡著了,子儀你現在還是先想一想,我們一會兒在哪裡打尖歇腳吧。”混球說道。
“今天在尉遲府已經耽擱了一些時辰,不如我們星夜趕路,掙出這失掉的時日,這樣我們最多三日就可以回晉。”子儀大聲的對混球說道。
“不行不行,如倩的身體欠安,必須要早點歇息的。”混球回應道。
“就聽他的吧,如倩沒有事,可以受著。”如倩從睡夢中醒來說道。
“不行,奴家覺得混球說的在理,不能再趕路啦,還是趁早找個歇腳的所在吧。”玉兒搭話道。
“好吧好吧,前面就是渭南華洲,此地乃是子儀出生之地,孩提時代子儀就是在此度過的,不如我們就在此歇息了吧。”子儀有點小失望的說道。
“好,全憑子儀兄弟安排。”
混球絲毫不在意的回應道,此時的混球,並不關心在哪裡歇腳,只要如倩有個舒適的棲身之所,他就知足了。
四人一行下得官道,走進渭南城內,此時的渭南已華燈初上,子儀一邊牽馬走著,一邊回憶著童年的時光。
突然他看見一處高門大院,熟悉的飛簷流閣,讓子儀一瞬間就想起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子儀急忙走到宅門近前,將馬兒栓到了套馬杆上,就要上前敲門。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
從門裡走出來的是一位身材嬌小體態輕盈的女子,一見門前站立一人,女人向後退了一步,眉頭緊皺的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在李府門前鬼鬼祟祟的。”女子緊張的問道。
“這位姑娘,快去稟報你家主人,就說郭子儀求見。”子儀激動的說道。
“郭子儀?好吧,你就在此等著,不許胡亂的走動,小心府上的家丁和你刀兵相見。”女子有點懼色卻強裝不懼的說道。
“好好好,子儀我不動,你就快快的稟報去吧。”子儀微笑的對女子說道。
女子一邊一臉懵懂的看著子儀,一邊慢慢的將腳步退回到府門裡邊,‘咕咚’一聲,大門又閉上了。
“子儀,這是什麽地方,看起來這家很有錢的樣子,其實我們完全可以打尖住店的,叨擾互不相識的外人,感覺總是不太好。”混球跑過來說道。
“子儀怎麽會隨便的叨擾毫不相識的外人,這家的主人是子儀孩提時代的夥伴,今天正好路過,一定要上門拜訪才好。”子儀興奮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另當別論了。”混球隨意的說道,他並沒有表現的像子儀一樣興奮,而是到處張望著。
“子儀兄弟,混球怎麽覺得這家有點陰鬱之氣啊。”混球一邊四下張望著一邊說道。
“不許你胡說,這家主人可是子儀的孩提玩伴,子儀最是了解他家了,說什麽陰鬱之氣,一邊兒去。”子儀有點生氣的說道。
“好吧,混球也就是隨便一說,何必這麽當真。”混球一邊向轎子車走去,一邊嘟嘟囔囔的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一位英俊少年快步的從門裡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剛才的那位女子。只見子儀和少年四目相對後,表情由驚到喜,由喜到狂喜,由狂喜到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子儀賢弟,這一別就是五年,李寺想死子儀了。”這位英俊少年拍著子儀的臂背說道。
“是啊李寺,一別五年,大哥的鼻涕也不見了,哈哈哈...”子儀也拍著李寺的臂背說道。
“哈哈……,來,回家了就不要站在這裡說話,大哥帶你去客棧一敘。”李寺表情有點怪異的說道。
“哦,這樣啊,好好,咱們現在就去客棧。”子儀有點不理解的說道。
“子儀兄弟,都到了家門口了,就不要浪費銀子了,就在這位兄台家裡隨便的坐坐就好。”混球說道。
“就是嘛,咱們又不是外人,去什麽客棧嘛,就在家裡隨便的坐坐就好,我們也是路過哥哥這裡,主要還是想和哥哥好好的見上一面,要是隻圖打尖的話,我們就直接找客棧去了。”子儀開心的說道。
“子儀賢弟,還是去客棧吧,客棧要更方便一點,走走走。”李寺有點焦急的催促道。
子儀有點不知所以然,卻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便信步隨著李寺向客棧走去。
“子儀,在太原府行伍的差事一定乾的不錯吧,看見子儀又是馬車又是隨從的,應該是混上品階了吧,快告訴哥哥,現在子儀在哪裡高就,身居何位,幾品官啊。”李寺強顏歡笑的說道。
“李寺大哥,怎麽感覺兄長心裡有事一樣,笑的這麽的難看,究竟是所為何事。”子儀感覺到了李寺的怪異,現在在子儀面前的李寺,和當年與自己一起和稀泥玩耍的李寺,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沒有了子儀賢弟,大哥就是見了子儀高興,一時有點不知所措罷了。”李寺努力的笑著說道。
“還裝,還裝,子儀還不知道你李寺是什麽樣的人嗎,你心裡一定裝著什麽事,要不大哥一定不會這麽怪異的,是不是和嫂夫人吵架了,說,是不是?”子儀鬼靈精怪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