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元年末,南唐使團訪宋完畢,朝堂內外制度初具規模,禁軍作戰能力得到大大提高,經濟穩定繁榮發展,百姓人心思安,似乎一切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誰知就在這時,北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卻說這日趙匡胤正在大殿裡詢問高處俊給宮中安裝地暖的事情,畢竟時至隆冬,已經習慣了鐵爐子的趙匡胤再也不願意靠火盆取暖了,結果高處俊無意之中又提到了一種名為“地暖”的取暖方式,這一下子就把他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難道這世上還有比鐵爐子更好的取暖方式?
而已經說漏嘴的高處俊也沒打算對趙匡胤藏著掖著,反正他現在已經靠鐵爐子廠賺了一大筆錢,所以也不介意用裝暖氣的方式再從那些開封富戶身上薅一次羊毛。
結果就在高處俊向趙匡胤講述地暖系統的運行方式時,趙普和趙光義突然一齊神色匆匆地走進大殿,朝趙匡胤行了個禮道,“稟官家,臣等有要事啟奏。”
一般來說很少會出現趙普和趙光義共同向自己報告的情況,於是趙匡胤趕忙讓王繼恩給他們兩人搬了個座位過來,然後皺著眉頭疑惑問道,“到底出了何事,竟值得你們如此慌張?”
“回稟官家,北漢大軍南犯,此次聲勢浩大,已連破我邊關兩城!”
“什麽?朕還沒有出兵,他們竟敢主動挑釁!”趙匡胤憤憤地一拍眼前的禦案,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此次北漢何人領兵?朕記得他們那邊已經沒有善戰之將了啊!”
“此次北漢領兵的將領名為楊業,乃後漢大將楊弘信之子,目前已遷為建雄軍節度使,甚為驍勇,有‘無敵’之名。”
“哦?原來是楊弘信的兒子,而且還有無敵之名,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趙匡胤摸了摸下巴,一時間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感慨,殊不知一旁的高處俊心中早已經起了巨大的波瀾:
這可是楊業啊!能不厲害嗎?後世大名鼎鼎的“楊家將”中“楊繼業”的原型,帶著七個兒子征戰沙場,赫赫威名,他要是不厲害才怪了,你們可千萬不能輕視那一家子人啊!
當然,除此以外,高處俊對楊業的了解確實不多,所以他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趙普等人的奏報,“官家,這個楊業之前沒怎麽領過兵,難免有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不過符彥卿老將軍已經率軍在前線阻住了他的大部兵馬,並聯合其他邊將對楊業所部進行合力圍剿。”
“嗯?聯合其他邊將?朕好像沒有下這個命令吧?”趙匡胤眉頭一皺,臉上頓時現出了一種意味深長的神色,“北方邊將乃是朕精心挑選,特命其各司其職,不許擅動,若是他們全都隨符彥卿去圍剿楊業,那麽契丹大軍趁機南下來襲該當如何?”
趙普顯然沒料到趙匡胤會是這個反應,因此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而坐在他旁邊的趙光義卻是聽出了趙匡胤的話中之意:自己的哥哥這是在怪罪符彥卿越權了啊!
說起來當初趙匡胤奪取後周江山的時候,符彥卿充當的是一個什麽都不管的中間派,再加上他的小女兒事先嫁給了趙光義當妾室,所以趙匡胤對符彥卿倒是頗為信任。
可隨著趙匡胤的皇位越來越穩固,他對符彥卿等人的態度自然也產生了一些變化,因為這些宿將在軍中威望甚高,怎麽著都算是一種較為危險的存在。
而如今符彥卿以個人威望擅自調動邊將,更是觸及了趙匡胤的底線,甚至在此時的趙匡胤看來,這比北漢大將楊業率軍南犯更加可怕,更讓人難以容忍!
趙光義在第一時間猜透了趙匡胤的這種心思,所以盡管符彥卿是他的嶽父,但他還是主動諫言道,“官家,符彥卿老將軍年事已高,在邊戰決策中難免會出現失誤,臣認為不如暫將其調回開封,另派他用!”
趙普是何等聰明的人?只不過他方才一心隻想著怎麽解決問題,這才沒有迅速反應過來,而此時經趙光義這麽一提點,他立刻就明白了趙匡胤不高興的原因,於是他趕忙在一旁附和道,“臣也認為符彥卿老將軍不適合再主持邊事,還請官家另擇人選。”
趙匡胤聽趙普和趙光義這麽一說,臉色倒是好看的多了,只不過一想到合適的人選,他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發愁:
說起來符彥卿對自己也算是忠心耿耿, 只不過他在軍中的威望太高,手上的軍權又過重,這才讓自己不得不懷疑於他。
可是照這個理論來分析的話,就沒有什麽人值得自己的絕對信任了,張令鐸、高懷德也不行,甚至連追隨自己多年的石守信、王審琦也有值得懷疑的理由,因為當初後周世宗柴榮對自己也很好,也曾把自己當作兄弟來看待……
必須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啊!不然的話終究是一個心病,倒頭來也會影響君臣之間的感情!趙匡胤在心裡默默的思索著,與此同時下定決心要提拔一些真正直屬於自己的年輕將領,同時控制住他們手上的軍權,這樣既方便做事,又不用擔心他們有能力造反,至於石守信、王審琦那幫老哥們兒,得找機會得再請他們吃頓飯啊……
而坐在下面的趙普和趙光義見趙匡胤的神色不斷變化,一時間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因此隻好低聲探問道,“官家,那……北漢楊業南犯之事該當如何?”
“等朕再考慮一下吧,具體的派軍人選朕會在今晚之前決斷出來。”趙匡胤說著,便站起身來,爾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臥榻之側,皆他人也!”
趙普和趙光義見趙匡胤突然發出了這種感慨,不由得一陣面面相覷,隨即便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而趙匡胤則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把目光看向一旁的高處俊道,“你把德昭叫過來,朕今日……要好好考一考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