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又在院子裡打了幾場雪仗，看車窗外個個店鋪翻騰出一片喜慶，春節就快到了。

忙碌了一整年，休假都不曾有過，DAS婉拒了春節期間的諸多通告，準備各自回家過年。

趙毅弘想誘哄柯露陪他一起過年，但想到要留她媽媽孤零零在滬川到底於心不忍，而自己去她們家過的理由目前也還不充分，姑且不情不願地放她一個人回家。

眾人在機場大廳分別，人手一個精致包裝的禮盒——這是趙毅弘個人送給柯露親友的新年禮物。

曲逸萌趁著老板不注意，偷偷掀開——“這是什麽東西?”

“我去，趙毅弘懂不懂情調！”余歌大叫，“我也是冬蟲夏草！又不是老爺爺老奶奶，也不腎虛，我要這玩意兒幹嘛！”

李子看清包裝盒上的字，眼裡放光:“這就是傳說中比黃金還貴的啊！你不要給我！”

“是嘛！”余歌趕緊合上蓋子護好。

秦琴每年過年都要去A國她弟弟一家過，趙延泰留老宅應付上門拜訪的親朋好友，趙毅弘嫌吵，吃個除夕飯守個歲就趕緊回自己住處。

心裡有了掛念，卻感到從來沒有的孤單，和三兩好友出去晃晃，回來就不斷地想念柯姑娘。

小丫頭過得紅紅火火地好不開心，天天就是眾星拱月般混在老同學、老鄰裡堆裡，和他視頻時也是心不在焉地晃一下就被人叫走了。

趙毅弘前所未有的氣憤，下定決心——明年春節不是她在京城過，就是他去滬川！

那團墨紅毛線軟趴趴的還在沙發上，趙毅弘煩躁地把它一腳踢開，深閨怨婦般給柯姑娘留言:“絕對不批你延長假期的申請！”

百般聊賴地登錄柯露的微博，柯姑娘發了一張年夜飯的照片:“來鄰居家蹭一頓~過年過節小心上火不能貪杯哦~”

底下三條就有一條這樣的——

“年前就等著爆照呢！”

“求曝光小綠鵝！”

“大夥兒齊聲喊——我們不要飯，我們就要小綠鵝！”

趙毅弘咧嘴一笑，玩性一下子就上來了，在櫃子裡把“小綠鵝”翻出來，拍照，還配上柯姑娘委屈狀的表情包，文案——“哪來綠色的鵝啊！明明是小鸚鵡和小狗！”

陳美婷認出照片底部的玻璃花紋就是趙毅弘家的，不嫌事大地轉發並評論:“小心柯姑娘刪圖啊！大家快點截圖保存了！”

余歌:“嘿嘿，有生之年還能再次見到柯姑娘大作，值回票價了！”

曲逸萌:“某人的臉肯定綠綠的，嘻嘻”

柯姑娘氣呼呼的聲音傳了出來:“趙阿樂你毀我形象！”

趙毅弘笑得眼角微彎:“我好想你，快點回來???”

在滬川冰雨中上飛機，下飛機時，京城正飄著細不見影的微雪。

從溫暖的大廳走出來，冷不防地被一股冷風侵襲，柯露縮了縮脖子。

下一秒，頸上一陣溫暖。柯露低頭一看——嗯?棗紅色的?

“天呐！”柯露震驚地看著趙毅弘。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在風中緊緊地將她裹在大衣裡:“唔，懶得出門，無聊得慌。”

柯露反應過來，滿足地蹭蹭這棗紅色的溫暖，愛不釋手:“哇，它身價不菲啊！”

柯露連著戴了一個星期，一次江素辭見了，端詳著上面不對稱的針腳還有一兩處錯漏的地方，奇怪地問:“這是什麽?”

柯露笑得喜滋滋:“趙阿樂手製。”

眾人嘴巴都驚得半天合攏不上。曾伯瀚比她還大驚小怪，身手矯健地撲過來搶過去給自己圍上:“這輩子值了！死而無憾了！”旁邊顧達通幾個也湊上來輪流沾沾“喜氣”。

趙毅弘並不會為這種小事情感到難為情，淡然繼續翻他的商業報。

柯露粉絲飯拍照曝光，都認出來那棗紅色的圍巾，底下評論甚是老母親般的欣慰:“柯姑娘可算織好圍巾了~”

織圍巾、送圍巾好像就是冬天永恆的主題，織的人明明知道情感成與否不在這條小小的圍巾上，還是將綿綿密密的情愫寄托在幾條棉線上，希望借此拴住戴的人。人類關於情感的遊戲就是這樣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前赴後繼。

柯露幾個終於見到了陳美婷的那一條淺灰色的手織圍巾。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清秀男孩，余歌脫口而出:“你就是大耳哥?”

國內某知名大學畢業，公費出國留學，妥妥的高端知識青年。

年輕的男孩見到從銀屏上走下來的女孩們不住地打量自己，有點局促不安，坐在沙發上腰挺得僵直:“是！我本名叫衛爾傑。”

陳美婷戀愛了?天天在一起她們居然都沒發現！

“你和陳美婷在一起多久了啊?”余歌笑嘻嘻的一臉八卦。

陳美婷面上酡紅，在桌子底下扯扯余歌的衣角:“這是我老同學……他需要在京城轉機，順道送我回來的，明天就走。”

啊！唐突了！余歌暗自吐吐舌頭，希望沒壞陳美婷好事。

“大耳哥喝點什麽?”柯露問。

“白開水就好，謝謝。”

柯露松一口氣，她忘了宿舍裡除了白開水就是蘇打水了。和曲逸萌在廚房裡嘀嘀咕咕地:“看樣子兩個人還沒在一起！”“美婷絕對對他有意思！”“你傻啊沒意思送圍巾幹嘛！”“有道理！得想辦法制造機會！”

“看來一時半會兒不著急走。”柯露取出昨天趙毅弘買的兩張某電影的首映票，“我們晚上都有事，電影去不了了，美婷你要不要和大耳哥一起?”

兩個人兩年多不見了，場面老是犯尷尬，陳美婷抓住了救星，做淡定狀道:“是嘛，嗯，附近的飯店也蠻有特色。”

衛爾傑靦腆一笑:“美婷你決定就好。”

女孩們興致勃勃地在男生背後悄悄為好友打氣，送兒遠行般將兩人送到小區大門口。

入夜，終於把風塵仆仆的陳美婷盼回來了。

“怎麽樣?”余歌問，“沒被記者拍到吧?你出門前我應該給你來個短期培訓的！”

“余歌你能不能問到重點啦，你快閉嘴！”柯露湊過來，“怎麽樣，進展如何?”

曲逸萌兩眼冒星光:“是呀，快說！牽手了沒?啵啵了沒?”

陳美婷白了好友們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從中初中就單戀他，直到今日才有勇氣跨出第一步！”

余歌搖搖頭，嘖嘖了兩下:“你得知道，異國戀，很辛苦！”

曲逸萌將她這張總是破壞氣氛的嘴捂住:“你跟他說喜歡了?他反應怎麽樣?是不是欣喜若狂啊?”

柯露說:“送圍巾就是最好的表達了，他明白的。”

陳美婷羞澀地點點頭:“嗯。他說，要保持聯系。”

聽懂了話裡的意思，柯露和曲逸萌相擁開心地大笑，把未來都安排上了:“恭喜恭喜！早生貴子！”

余歌嫌棄地說:“唉，文化人談個戀愛都這麽含蓄哦???”

王麗麗很快嗅出DAS裡單身狗的氣息又微弱了些，對著女孩們不滿地叨叨:“都給我安分點哦，要是被記者拍到，仔細你們的皮！唉……不用仔細了，到時候直接卷鋪蓋回家吧。”

柯振婷聽了女孩們的戀愛事跡忽覺心驚膽戰，提醒女兒說:“露露啊，你一定要做好措施哦，你還小，千萬不能???”

“……”柯露覺得好笑， “媽，你說什麽呢！我還是女孩子呢！”

“啥?你們都談那麽長時間了誒！”屏幕裡柯振婷驚恐萬狀，抖著唇問，“那啥???趙老板會不會有什麽隱疾?”

“媽！”

“好嘛好嘛！只要你不介意媽媽是不會說啥的，現在的醫學挺發達的，他那麽有錢，改善一下也是有可能的???嗯?怎麽不回答?露露?睡了?哦，掛我電話哦???好吧，晚安???”

翌日。

趙毅弘:“露露，你媽媽好像在影射我什麽。”

“嗯?她跟你說什麽啦?”

趙毅弘舉著手機對著她的臉:“這話該我問你，你跟你媽說什麽了?”

柯露倒吸一口涼氣，屏幕上媽媽發給她的一溜兒的男性不孕不育科普，還有“生命的福音:XXX生殖技術”、“震驚！結婚三年新娘居然還是完璧之身”之類的文章。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手機交給他讓他幫忙給媽媽發照片。

“啊……”柯露已然囧成了個茄子，“估計是……發錯了吧……”

趙毅弘眉毛一挑，意味深遠地:“嗯……”在女孩逃離之前用大長腿一攏牢牢將她鎖住，欺倒在沙發上，“我不信……行不行今天你會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你很行的……阿樂哥……這只是個誤會！哎，別……”柯露掙扎求饒，言辭懇切，好歹放手讓他盡“隔靴搔癢”之興才堪堪逃過一劫。

往後的日子，面對這隨時都可能一口將她吃掉的趙老板，她的日子可更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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