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前線援軍被胡人偷襲導致全軍大敗的消息,很快就通過一些從前線逃回來的士兵嘴裡為朝廷所知悉。
這個消息在整個大魏朝廷所引起的震動,是前所未有的,讓整個朝廷上下所有人都慌成了一團。
雖然不知道援軍還有多少人能活下來,以及身為主將的謝昱珩等人的下落,但從目前掌握到的消息來看,情況非常糟糕。
據那些逃兵講,當時大多數士兵都在營地裡睡覺,等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那些胡人在衝進營地後,見人就殺,還到處放火,許多人甚至是被活活燒死在營帳裡的。
雖然就人數而言,魏軍士兵要比胡人方面多,但在這種偷襲之下,所有人都亂作一團,完全就是一盤散沙,原本就凶悍無比的胡人要殺他們簡直就跟殺雞一樣容易。
整片營地很快就被胡人給殺穿了,根本沒人能夠抵擋得住這些胡人的屠殺。
到後來,被殺得心膽俱喪的魏軍士兵們別說抵抗,根本就是一群無頭蒼蠅,全都嚇得只顧著四處逃跑、潰不成軍。
總之當時一片混亂,究竟有多少人死了,又有多少人逃了,現在誰也不知道。
至於謝昱珩等人,估計也是凶多吉少,因為這些高級軍官所在的營地,是胡人最多,也是攻擊得最為激烈的地方。
混亂當中,甚至還到處流傳著大將軍已經被胡人所殺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從這些逃兵的講述當中,可以想象當時情況有多麽的混亂,根本難以獲取更為準確的情報。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援京大軍確實被胡人給打敗了,而且敗得十分徹底。
明明前線有二十多萬人,如今逃回來的卻僅有四千人不到,其他人估計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其中逃跑的可能性最高。
畢竟胡人再能殺,也不可能一口氣殺掉這麽多四處逃跑的士兵。
如果樂觀點看,應該有三到四成甚至一半的士兵成功逃了出來,只是沒有往新京這邊跑,而是選擇往不同的方向逃命。
但就算是這樣,想要把這些已經被嚇破膽的逃兵重新組織起來談何容易。
尤其是如今身為主將的謝昱珩等人生死未卜,想要指望這些很可能已經死在敵陣當中的軍方大將重新收攏各地的逃兵回援新京,更是一種奢望。
更要命的是,援京大軍一敗,胡人將再無可顧之憂,完全可以往新京這邊直殺過來。
也就是說,胡人大軍很可能已經在趕往新京的路上。
一想到胡人很快就要殺過來,許多知道援軍大敗這個消息的官員和世家勳貴頓時嚇得手軟腳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趕緊逃離新京。
但此時整個新京在安國公的授意下,早已城門緊閉,不許任何人進出。
那些知情的達官貴人們雖然急得直冒煙,但也無計可施。
這時候誰敢向朝廷提出想要離京,很可能下一刻緝事府的人就會以通敵的名義上門來抄家捉人。
如今的安國公,那是誰的面子也不會給。
這一連串打擊,再加上本身的重病,已經讓以往處事不驚、心機深重的安國公性情大變,變成了一個不僅極度易怒,而且動則就要殺人的老怪物。
面對這樣一個大權在握,卻毫不講理的老怪物,誰也沒辦法。
相比於一眾官員和世家勳貴們急得上竄下跳,住在新京裡的無數平民百姓反而沒什麽影響,依舊如常過著日子,只是不能出城而已。
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差別,那是因為援軍大敗這個消息一直被官府嚴密封鎖著,不讓下面的民眾知道。
被蒙在鼓裡的新京百姓直到現在還以為援軍很快就會趕到,因此雖然擔心胡人早晚會攻城,但還不至於感到絕望。
而官府拚命封鎖消息,也是為了避免城中因為恐慌而爆發逃民潮。
如果從大局來考慮的話,這種全面封城死守的做法是應該的,至少對於維持如今搖搖欲墜的大魏皇朝來說是必須要這樣做的。
畢竟新京是大魏的國都,也是皇權的象征。
除非真到了國破家亡的境地,否則不管是哪個國家都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國都。
一旦國都內出現大量官員以及平民的出逃,肯定會對駐守京城的將士形成強大的心裡壓力,導致人心惶惶、士氣低落,甚至有可能會出現大規模的逃兵潮。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京城還怎麽守得下去。
而且如今新京包括禁軍和五軍營在內,一共有十萬守軍,暫時還能抵禦胡人的進攻。
在堅守城池的同時,謝家可以魏帝的名義向全國各地發出勤王令,召集各地兵馬來京救援。
只要來自全國各地的援軍一到,新京之圍自然就會迎刃而解。
這遠比要帶著還在生病當中的和安帝一家到處逃亡要好得多。
再加上謝家可以控制的地盤如今只剩下江南這幾個省了,如果放棄新京的話,他們還能逃到哪裡去?整個江南還有比新京更堅固易守的城池嗎?
因此謝家采取全面封城死守的做法是符合情理的,也是安國公經過仔細考慮後得出的結果。
然而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那些一直享受著榮華富貴的達官貴人們就更怕死了。
面對即將到來的胡人大軍,幾乎大部分知情的官員和世家都清楚,以胡人大軍翻倍的兵力,以及強悍的作戰能力,這一戰肯定凶多吉少。
而且謝昱珩所率領的二十多萬援京大軍已經是整個江南真正會打仗的能戰之兵,胡人連這支主力大軍都已打敗,其他地方衛所就更不用說了,援軍再多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另外新京這邊能不能堅守到援軍到來,這還是個未知數。
換句話說,這新京九成是守不住的。
一旦真讓胡人攻了進來,那些凶殘如狼的番邦野人可不管你是什麽身份,照殺不誤。
到時整個新京將會變成一片人間地獄,誰也無法幸免。
因此與其留在這裡等死,還不如趁早離開,另尋生路。
這就是大多數達官貴人以及世家勳貴們的共同想法。
但如今整個新京已經被官府全面封城,想逃出去談何容易。
一時間,所有知情的官員和世家都充滿了悲觀絕望的情緒,人人自危。
不僅他們如此,貴為皇族中人也不例外。
這天夜裡,慶平長公主一家正愁眉苦臉地坐在大廳裡商量著事情。
此時大廳內,除慶平長公主外,還有附馬益安伯裘君海、世子裘宇帆夫婦倆,以及嫡次子裘宇辰一共五個人。
他們在商量的事情,就是如何離開新京。
慶平長公主是靖安帝同父異母的長姐,也是順天帝趙焞豐和安帝趙焞安兩任皇帝的姑姑,其身份之高貴,在皇族當中幾乎沒有人可以與之並肩。
但那又如何,幾乎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靖安帝是死在謝家手裡的,而順天帝趙焞豐跟和安帝趙焞安這兩任皇帝也不過是謝家手中裡的棋子罷了。
因此就算慶平長公主是兩位皇帝的姑姑,也不過是名頭好聽的普通皇族而已,並無任何實權。
慶平長公主絕不認為憑自己的面子,能夠讓謝家網外一面,允許自己一家私自離京。
別說自己沒這個面子,就算她只是這樣一提,也很可能會觸怒那位性情變得越來越暴躁的“隱皇帝”安國公,為家裡引來大禍。
所以他們就連商量的時候,也不敢讓外人知道,只能幾個人在秘密商議。
但不管他們怎麽商量,都沒能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實在是愁煞人。
就在眾人籠罩在這片愁雲慘霧當中時,慶平長公主的貼身丫環忽然走進來稟報說:二夫人有事想跟長主公單獨商議,懇求一見。
聽說寧氏求見,而且還要跟長公主單獨交談,世子裘宇帆夫婦倆頓時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對於寧雅珊這個讓整個裘府名聲大損的叛賊之女,身為世子的裘宇帆和世子夫人殷氏自然是沒什麽好臉色。
如果不是長公主一直護著她,他們早就將她交給官府,以撇清跟叛賊寧家的關系了。
如今在這個事關生死的緊要關頭,這寧氏竟然還有臉要求跟長公主單獨見面,簡直厚顏無恥。
裘宇辰沒想到妻子竟然會挑這個敏感的時候求見,不禁又著急又尷尬,連忙賠罪道:“母親,可能阿珊並不知道我們在商量要事,請母親不要見怪,我這就讓她回去。”
慶平長公主卻搖了搖頭說:“你媳婦並非不知輕重之人,既然她有事求見,那就讓她進來吧。
你們先回去私下裡琢磨一下,如果想到好法子的話就馬上告訴我,去吧。”
“是,殿下。”
“是,母親。”
附馬裘君海和裘宇帆夫婦倆以及裘宇辰四個人在行禮後,相繼離開了大廳。
幾個人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很快就見到了站在外面的寧雅珊。
世子裘宇帆夫婦倆板著臉冷哼一聲,然後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越過她走開了。
附馬裘君海身為公公,倒是比較客氣地向她點了點頭。
寧雅珊立刻向他回了一禮,恭送他離開。
只有裘宇辰有些著急地拉著妻子的手說:“阿珊,你找母親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嗎?”
寧雅珊正容道:“夫君,我有要事要跟殿下商議。
此事刻不容緩,還請夫君見諒。等回去以後我會跟夫君好好說清楚的。”
“那好吧,你有話好好說, 千萬別惹母親生氣。”
“夫君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的。”
裘宇辰這才帶著擔心的表情放開她,然後站在門口目送妻子進去。
……………………
“珊兒,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在大廳內,慶平長公主態度和藹地問道。
寧雅珊從袖口拿出一封信恭身遞到她面前說:“殿下,請您先看過這封信再說。”
慶平長公主有些疑惑地接過信,然後慢慢打開來。
當她看到信的開頭時,突然臉色大變。
只見信的開頭寫著一行簡單直白的話:“殿下千歲,臣寧志遠有事相稟。”
字跡剛勁渾厚,力透紙背,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