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勝局已定,一直騎在馬上穩坐陣中的西北大將軍寧志遠以中氣十足的聲音大聲道:“敵軍已敗,給我殺過去。
記住,同為漢人,降者不殺。”
聽到大帥的命令,幾位大將這才反應過來,立刻對麾下的將士下令道:“大帥有命,乘勝追擊。
同為漢人,降者不殺。
兒郎們,跟我一起前去殺敵立功!”
“殺!殺!殺!”
底下的西北老兵們興奮地轟然應道。
就這樣,十萬西北老兵在眾大將的指揮下,舉著長槍往前方的魏軍大部直接壓了過去。
而在這場大戰中立下大功的神機營眾將士卻在孟平的指揮下,一起退到了寧志遠的四周保護著大帥的安全,並沒有參與追擊。
原本就已經兵敗如山倒的魏軍士兵看到西北軍氣勢洶洶地殺過來,更是嚇得不敢應戰,紛紛四散逃跑。
在後面看到這一幕的安國公氣得渾身發抖。
但他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老將,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再組織有效的抵抗,只能臉色鐵青地下令全軍後撤。
這撤軍的命令一下,魏軍上下立刻開始後撤。
只是由於整個陣型已亂,大部分人都急於逃命。就連組織弓箭手殿後掩護大部隊後撤都難以做到,場面十分混亂。
反觀西北軍這邊,卻是氣勢如虹,第一批衝過來的數千老兵手持長槍見人就捅,幾乎瞬間就奪去了上千魏軍士兵的性命。
“同為漢人,降者不殺!”
老兵們雖然喊著這樣的話,但下手卻毫不留情,見人就捅,而且專往對方心窩、腹部等要害處招呼。
這就是與胡人交戰多年的西北老兵們的作戰方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肯定往敵人要害處攻擊,只求一擊即殺、絕不留情。
這些從死人堆裡走出來的老兵心裡很清楚,不管對方是胡人還是漢人,只要是敵人就絕不可手下留情,否則死的很可能就會是自己。
看到西北軍如此凶悍,許多魏軍士兵嚇得趕緊扔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求饒。
對於這些跪地求饒的魏軍士兵,西北軍果然沒有再進行攻擊,而是越過他們繼續向前推進。
看到投降真的有用,頓時有更多的魏軍士兵有樣學樣地扔下武器跪地投降,並且大聲哭喊著“我降了,我降了,別殺我,別殺我!”。
很快,除了已經撤離成功的人以外,五千多個來不及走的魏軍士兵紛紛投降,到處都是扔下武器跪在地上的身影。
這些主動投降的魏軍士兵,自然會有人上來用繩子反綁住他們的雙手拉到一邊去嚴加看守。
雖然成為了俘虜,但這些魏軍士兵如果親眼見過西北軍是如何對待胡人的話,一定會為自己不是胡人而是漢人而感到無比慶幸。
因為對於抓到的胡人,西北軍向來是不留活口的,一定會殺光為止。
這也是被胡人所逼。
西北軍民數代人與胡人交戰上百年,早就對對方的做事方法了如指掌。
胡人歷來的做法是,凡是遇到不肯投降的城池,一旦攻陷後就會大肆屠城。
對西北軍這個心腹大敵尤其殘忍,士兵們就算投降也會被屠殺怠盡。
而且胡人凶殘如狼,所到之處,雞犬不留,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西北軍民對於胡人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雙方已成不共戴天之世仇。
有道是你不仁,我不義。
既然胡人如此凶殘,那西北軍這邊自然也不會手軟,基本上是抓到一個就殺一個。
因此雙方交手這麽久以來,幾乎都沒多少俘虜。因為就算投降也沒用,最後肯定會被殺。
既然反正都是死,還不如拉上一個墊背。
這就是西北軍和胡人兩邊士兵的共同想法。
“傳我號令,勒令全軍保持陣型,別把敵軍逼得太狠。”看到敵人已經走遠,寧志遠對身邊的傳令兵們下達了新的命令。
傳令兵們立刻把大帥的命令傳達給各個領軍大將。
各將領立刻照辦,把麾下的士兵全都收攏回來重新歸隊。
就這樣,全軍上下保持著緊湊的陣型朝魏軍逃離的方向緩緩前行。與其說是追擊敵人,還不如說是在行軍。
寧志遠還留下了兩千士兵負責看守那些魏軍俘虜以及打掃戰場,這些俘虜等一下會被帶進前方不遠的鳳陽城嚴加看管。就連那些中槍以後僥幸沒死的魏軍士兵,也會被一並帶進城內醫治。
並非寧志遠心慈手軟,而是寧家既然有心逐鹿中原,這些年輕士兵以後都會成為有用的壯勞力,留著他們的性命肯定利大於弊。
當然,這是只有漢人士兵才有的優待,如果換作胡人的話,早已就地處決,絕不會再浪費糧食養著這些白眼狼。
事後經過點算,魏軍死傷過萬,被俘士兵五千多人。而西北軍這邊僅傷亡百人不到,此戰不能說大捷,只能算小捷。
雖然一兩萬人的損失對於魏軍百萬大軍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就因為這一萬人的首先傷亡,才導致魏軍開始大面積逃亡,最後引發全軍潰敗,這才是關鍵所在。
而造成這一結果的最大功臣,正是那首次在戰場上亮相的神機營以及他們所用的神秘武器。
眾將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大帥之所以敢以區區十萬人跟魏軍的百萬大軍對陣,是因為手上有這殺傷力驚人的秘密武器。
而且從之前的作戰會議來看,大帥還有另一招暗棋未出,事情還遠未結束。
……………………
“你們有誰知道,西北軍所用之邪器究竟為何物?”騎在馬上的安國公一邊走一邊臉色鐵青地問身邊的眾將領和官員。
這一問,卻無人回答,因為誰也沒見過那玩意。
遠看好像一根怪模怪樣的粗鐵棍,但誰能想到它竟然能噴出東西來。
而且殺傷力大得驚人,一旦有士兵被噴出來的東西打中就會血流不止,幾乎瞬間失去作戰能力。
很顯然,這種從沒見過的玩意一定是西北軍新造的武器。
但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一時間還真沒人知道。
“怎麽?沒有一個人知道那是什麽邪物嗎?”看到無人應答,安國公的臉色越發難看。
終於,一個姓周的中年幕僚帶著不敢確定的語氣道:“大人,如果屬下沒看錯的話,西北軍用的好像是前朝的火銃。”
“前朝的火銃?”安國公眼光一閃,立刻盯著他看。
“是的,屬下曾經在古籍中看過類似的描述。
前朝工部曾經用青銅模仿大炮的模樣做過一批名為火銃的手持武器,外形如普通銅管,管內塞入火藥、鐵沙、碎石等硬物,然後再用引信點燃火藥,使其噴出鐵沙或碎石來殺傷敵人。
屬下雖然沒有見過實物,但看那西北軍所用之物,就跟這火銃的描述十分相似。”
“假如那真是前朝的火銃,那又該如何破解?”謝昱珩忍不住插口道。
“書上說火銃在噴發以後想再次裝填不僅麻煩,而且太過耗費時間,因此才被前朝軍將束之高閣,形同雞肋。
但在下看西北軍所用之物,卻沒有這個弊端,可見他們已經把火銃最大的弱點給改良了。
這個……在下一時間實在想不出該如何破解此物,還請將軍恕罪。”
聽到他這樣說,包括謝昱珩在內,眾將頓時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安國公卻表情如常地說:“這火銃雖然厲害,但西北軍畢竟人少,我們先進映林城休整一下,然後再想辦法如何對付這前朝遺物。”
“是,大人。”眾將齊聲應道。
他們發現這位頂頭上司的臉色好像好了許多,至少不像剛剛那樣難看了。
事實上,安國公的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雖然初戰小敗了一場,但也不過丟了一兩萬人而已,損失有限。
但他已經知道西北軍所用的新武器究竟是何物,這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的安國公等人卻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從容回撤之時,一名魏軍探子正拚命往大軍這邊趕。
就連他胯下的戰馬,也被這個心急如焚的探子給鞭出了一條條血痕,卻還嫌不夠快。
這個探子之所以如此焦急,那是因為他急於向安國公等人匯報一個重大的消息:映林城正被數萬西北軍圍攻。
確實,此時在映林城這邊正爆發著一場激烈的攻城戰。
進攻的一方不是別人, 正是寧志遠的心腹大將李定北所率領的六萬西北軍。
與李定北一起來的,還有寧志遠的次子寧雅楓,他是以副將的身份參與了這次的攻城戰。
他們這六萬人就是寧志遠安排的另一步暗棋:趁著魏軍與大帥在鳳陽城附近激戰之時,率領早已在附近埋伏好的西北老兵攻打映林城。
之所以要不計犧牲地動用寶貴的老兵攻城,那是因為他們早已探清,魏軍的大部分糧草都存放在映林城中。
只要在魏軍到達這裡之前攻下映林城,那魏軍就會就此斷糧。
相反,如果在他們攻城之際魏軍及時趕到支援,那他們這幾萬人很可能就要招呼在這裡了。
這是一場比誰更快到達的比賽,也是一場真正決定整個西北戰局的大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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