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全都是一群廢物!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還搞得滿城皆知,真是蠢不可及!蠢不可及!
為何孤的身邊盡是這樣的蠢貨!真是氣煞孤了!”在一間豪華的房間內,二皇子正大發雷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亂砸東西,整個房間變得一片狼籍。
站在一旁的幾個謀士無人敢出聲,全都像鵪鶉一樣靜待二皇子發泄怒氣。
不過也怪不得二皇子這麽生氣,這件事確實鬧得太大了。
連當初提議買下文學報跟新京報打對台的兩個謀士都沒想到,福王會把事情辦得這樣糟糕。
竟然想用一百兩銀子硬把人家文學報給買下來,這種事光是說出來都讓人覺得臉紅。
你好歹也開價幾千兩啊,這樣最多算是強買,至少不算明搶這麽難看啊。
這福王確實太貪了,簡直是貪得有些恬不知恥。
不過更關鍵的是,誰也沒想到這文學報的東家竟然骨頭這麽硬,寧願當眾跟福王撕破臉也不肯將文學報拱手相讓。
這也就算了,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文學報的東家竟然正是名震京城乃至大江南北的池非先生本人。這下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如果早知道文學報是池非的產業,他們一定會小心行事,絕不會這麽輕率地把事情交給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福王去辦。這確實是他們失策了。
尤其是後來大皇子的暗中插手,更讓事情變得一團糟。
隨著監察禦史的聯名彈劾,大理寺應皇上之命開始介入調查。
調查的結果當然是子虛烏有,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日進鬥金的池非先生會是一個盜賊。
對於福王的處置,皇上看在他是自己親侄子的份上網上一面,並沒有重罰,只是罰俸兩年、禁足一年,這個懲罰確實已經算是很輕了。
只是從今以後,福王的名聲已經臭成了死老鼠。
二皇子如果再跟他走在一起的話,名聲也會被其拖累。
福王也就罷了,畢竟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樣的盟友要不要都影響不大。
最要命是此案導致巡城禦史趙功名也被皇上革職查辦,這才是最大的損失。
巡城禦史這個位置是很重要的,二皇子當初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把趙功夫扶上去。
如今趙功夫被革職查辦,其嚴重程度僅次於之前私鹽案中被砍頭的禮部右侍郎張廷安。
可以說,在短短一個月內,二皇子就連輸了兩局,而且兩次都鬧得滿城皆知,這怎能不讓他為之暴怒。
就在二皇子暴怒不已,福王夾著尾巴龜縮在自己府裡時,池非正舒舒服服地泡著熱水澡。
今天是他出獄……呸呸呸,是他洗清罪名,重獲自由的日子。
他先去出租的四合院那裡找到了張小娥和大牛他們,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沒事了。
張小娥和大牛看到他平安無事地回來,激動得欣喜若狂,不禁大聲歡呼起來。
被驚動的孩子們出來看到他,也十分激動地一起圍住了他。
安撫好他們後,池非讓大牛繼續留在那裡保護孩子們,而他就帶著張小娥回到自家四合院。
張小娥回去後,立刻幫他煮了一大鍋洗澡水,還特意出去買了一大把柚子葉放在洗澡水裡為他去霉運。
泡在熱騰騰的洗澡水裡,池非還真有種死裡逃生的味道。
這回他能逃過這一劫,可以說是六分人力四分運氣。
整個過程只要有一點點變數,他可能就回不來了。
在慶幸之余,他開始盤算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其實這個問題,
他在大理寺的牢房裡也已經想過,並且有了大概的想法。第一,現階段他絕不能離開京城。
因為一旦他離開京城,很可能會遭到福王甚至二皇子的暗殺報復。
如果他死在外地,只會被當成無頭懸案來草草結案,根本就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假如留在京城的話,由於之前的事鬧得這麽大,所有人都在盯著,福王等人反而不好下手。
古龍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不一定全對。但對於他現在這種狀況來說卻是再正確不過的真理,因此他不能離開京城。
第二,隨緣皂店那邊可能無法重開了。
首先人員就是一個問題,應該沒有人敢頂著福王的威勢和壓力來他店裡當掌櫃和夥記。
其次他擔心有人會利用他賣出的香皂和肥皂來鬧事。
雖然香皂和肥皂不像入口的食物那樣容易出事,但萬一哪天有人上門鬧事說,因為用過他店裡的香皂和肥皂後,全身出現潰爛或皮膚病什麽的,到時也是一件說不清楚的麻煩事。
而且香皂的價格已經開始出現明顯下跌,再過不久可能就會變成普通日用品,錢會越賺越少。
既然如此,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就直接停掉,把店鋪轉租出去賺點租金更省事。
第三,文學報他會繼續經營下去。這不止是為了生意,也是為了他的小命著想。
只要文學報的影響力還在,那別人想動他的話也會好好掂量一下,以免落得跟福王一樣的下場。
但關於賣報的方式,他要改一下了,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
首先,經過這件事後,應該所有書店都不敢再寄賣文學報,以免因此而得罪福王。
還有商業廣告也是,應該會有大量商家要求文學報把自家的廣告下架,理由也是一樣。
日後文學報的收入肯定會少一大截,關於這點池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其次,不能再讓這些孩子像以前那樣沿街兜售報紙了。
原因很簡單,他擔心福王會對這些年幼的孩子下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福王可以花錢雇請一幫流氓地痞,然後在孩子們沿街兜售報紙的時候對他們進行惡意挑釁,甚至是直接把人給打傷或擄走。
以福王的為人,這種卑劣的手段是完全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因此他不能讓孩子們再像以前那樣沿街兜售報紙,應該讓他們全部留在印刷廠裡做學徒。一來可以避免危險,二來可以讓他們學到一門手藝,將來長大後靠這手藝吃飯。
以後整間報社,包括印刷廠和宿舍區就是孩子們的主要活動場所,因此需要加強安全防范。
不僅要養上幾條凶猛的看家犬,還要讓張小娥和大牛也搬過去住,由他們來管理整個廠區以及負責日常的煮食。
空閑的時候,最好讓張小娥教他們習武防身,讓他們多少有點自保的能力。
至於報紙的銷售,可以改為請一些成年人來賣報。按每份報紙兩到三文錢的提成來吸引他們做這件事。
有這麽高的提成,應該能吸引到一些膽子較大的本地人加入。
今後要做的事,大概就是這三條。
池非泡到水快涼後,這才擦乾身子換上乾淨的衣服。
當他穿戴整齊走到大廳的時候,只見張小娥正恭敬地站在那裡等他。
池非剛坐下,張小娥就拿出了他當時給她的那個裝銀票的盒子,然後打開來露出裡面厚厚一大疊銀票說:“當家,這是你當時交給我的一萬六千七百兩銀票,請當家你點算一下。”
池非有些無奈地說:“除去要收買那些乞丐去挨家挨戶地派報紙外,還有最近這麽多人的夥食支出,這些加起來難道都不用錢的嗎?
也就是說,這麽些天來你花掉的都是你自己存的私房錢?”
張小娥脹紅著臉說:“反、反正我身上還有錢嘛。”
看著這個有些一根筋的老實丫頭,池非眼中露出了溫暖的眼神。
他果然沒有信錯人,這丫頭是值得他把命交托給她的。
池非並沒有點算那些銀票,而是從盒子裡拿出十張一百兩的銀票湊夠一千兩推過去說,“其他的我拿回去,至於這些你就收下當嫁妝吧。”
“不行的,我不能要的,請當家收回去。”張小娥十分惶恐地推卻。
“我早就打算在你出嫁的時候送你一份嫁妝,如今只是提前給你而已。聽話,收下它。”
“可是……”
“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池非假裝生氣地看著她。
張小娥這才眼含熱淚收起那十張銀票。
等她收好銀票後,池非微笑道:“這回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不,當家你人這麽好,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會逢凶化吉的。”張小娥一邊擦眼淚一邊哽咽道。
“你這倔脾氣想誇一下你都不行,算了不說這些了。
小娥,以後你和大牛可能會很忙,既要照顧那些孩子,又要做其他事。
為了讓大牛有更多時間幫你,皂店那邊我不打算重開了,到時會把鋪位轉租出去。
因為很多人怕得罪福王,以後可能沒什麽人敢幫我們做事,所以今後很多事情就只能靠你們兩個和那些孩子一直幹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事的,我一定做得來的。”張小娥聽說以後會很忙,反而非常高興。
這表示雖然沒有了賣身契,但當家並沒有把她當外人,依然肯讓她留下來做事,這下她終於徹底放心了。
張小娥忽然想起一件事,說:“當家,簡舉人來找過你好幾次,還有陳老先生也來找過你。我雖然看到他們了,但因為怕影響到你的計劃,所以不敢跟他們接觸。”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會寫兩封信,你親自去他們住的地方交給他們。如果他們問起我的事,你照說無妨。”
“是,當家。”
為了怕牽連到陳帳房和簡書棋,池非在出事後一直不敢聯系他們。估計他們也是從報紙上才知道他出了這麽大的事。
即使是現在,他也不方便親自去他們住的地方拜訪,以免被福王等人盯上。
簡書棋還好一些,至少他是世家子弟,而且還是個新科舉人,福王就算想動他也會有所顧忌。
但陳帳房一家可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絕不能讓他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
因為惹到福王這樣的頂級權貴,池非必須要比以往更加的小心和謹慎,絕不能有任何一絲大意。
不僅方方面面都要想清楚,而且很多事要提前做好準備,以免被人鑽了空子,真可謂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