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一片火海,頃刻之間就將連綿的院落吞噬掉。
陸小魚眨巴著眼,在心裡暗歎:不作就不會死,好好的,賣他們一隻羊不就得了?
“啊,那茶具!茶具——不是說是乾隆年間的嗎?我瞅著也怪好看的,就算不是真古董,好歹也是民國貨嘛,咱別丟啊!”
祝融悶哼一聲,手忽然一松。
身子突然飛墜,陸小魚嚇得尖叫,等真個跌落才發覺身下全是軟乎乎的草,不是不疼,但絕對沒有受傷。
“真是過分,一點都不紳士!”陸小魚小聲嘀咕,剛抬頭要抱怨,就見一樣東西掉下來,她忙伸手,把那盒子穩穩接住。
“可別打碎了……嘖嘖,瞧這顏色,可夠花的,要是皇帝就愛這個,那可真是……”
嘴上嘀咕著,卻把那茶具摟得死緊。
“羊還沒……誰呀?”一聲低喝,陸小魚轉過身去,看著沒什麽動靜的草叢又喝道:“我看到你了,還不快出來!”
她這麽一叫,草叢裡就探出個腦袋,滿頭的草葉,陸小魚仔細看了才認出是剛才那小羊倌。
看得出小羊倌這會兒有點怕她,陸小魚忙笑著安撫:“出來吧,沒事的,姐姐不會傷你的。”
“真、真的?”小羊倌仍有些怕,小聲道:“他、他們都說你是強盜,殺人放火的呢……”
陸小魚惱了:“我什麽時候殺人來著?再說了,那火不是他們自己放的嘛!”
抓抓頭,小羊倌似乎覺得有理,也不那麽怕了,隻呵呵傻笑。
陸小魚白他一眼:“倒是你,躲這兒幹什麽?”
小羊倌立刻緊張起來,豎起食指小聲“噓”了下:“你別叫啊!”
有情況啊!
陸小魚壞壞地笑道:“你要是不老實告訴我你在幹什麽,我可就真叫了!”
“別、別啊……我這不就是在這……”
“什麽味?”陸小魚突然吸鼻子:“好像烤羊的味兒呀?呀,你在這兒烤羊?”
“沒、沒在這兒啊!遠著呢……不、不是,我沒烤羊,那隻羊是被火燒死的!”
陸小魚笑眯眯地點頭:“我明白,羊是被火燒死的。”摸了下肚子:“那你能不能請姐姐也吃烤羊?”
小羊倌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頭。
陸小魚回頭,看著遠遠的祝融,呶了下嘴,也沒招呼他就跟著小羊倌走了。
果然是蠻遠的,走了好一會兒才進了座小山谷,一座破廟裡,三個衣著襤褸的半大孩子正在烤羊,看到小羊倌帶了人來都怕得白了臉,抱著縮在一起。
“別怕別怕,我是你哥哥的客人。我就是來吃點肉的……”陸小魚忙擺手,心想這八成是小羊倌說的弟妹了。
小羊倌這會兒倒不小氣:“這就是給那個什麽洋糖的姐姐,放心,她不會去告狀的,給她吃肉啊!”
其中一個仔細看才看得出是女孩的小孩,忙去割肉,割之前還特意在髒髒的衣服上蹭了下手,割完後小心翼翼地送過來:“姐姐——你吃肉啊,不要去告狀啊,我們真的沒偷羊……”
怎麽覺得這是在堵她的嘴啊!
陸小魚真是有點汗了,眼角偏偏,當沒看到小姑娘身上的髒,接過羊肉咬了一塊:“呀,這個味……算了,姐姐今天給你們露一手。來,讓讓,我來烤!”
陸小魚湊過去直接上手,雖然沒有烤過羊肉,可理論絕對不缺,哪怕小孩子們只有粗鹽,她也能烤出讓人流口水的羊排來。
幾個小孩圍坐一邊,聞著香味,口水都流下來了。
那個小姑娘還在看陸小魚的茶具:“這個可真好看,姐姐。”
陸小魚一笑,
很大方地拿了個茶盞:“這個你拿去玩吧!不用還回來了,你看,我還有三個茶杯一個茶壺呢!這玩意,雖說不知道真假,可看著好看也就夠了……”小姑娘歡天喜地地拿了茶盞去玩,一直到羊肉烤好才丟掉茶盞跑過來搶肉吃。
陸小魚也不放在心上,還在問小羊倌:“楊家的羊都圈去哪了?我一會去牽頭羊——要不,你也牽兩頭,就說是被我搶了。”
小頭倌眨巴眼:“行嗎?楊老爺會信嗎?”
“怎麽會不信?反正在他心裡我們肯定是大壞人了!別怕,他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
小羊倌瞪大眼,不大明白,陸小魚也不解釋,等吃完烤羊真的去牽了兩頭羊,慢悠悠地去找祝融了,至於小羊倌怎麽做,就不是她管的了。
從鹽池回敦煌,時間剛剛好,蘑菇還鮮,現殺的活羊,連羊肉帶羊雜,好一大鍋新鮮的羊雜鮮菌湯。
陸小魚連喝了三大碗,連呼過癮,等回蓉城時還在回味那鮮味。
經歷了沙塵暴,再看蓉城陰沉的天,都覺得這天怎麽這麽好啊,瞧這空氣,多清新。
咦,電視裡放的是什麽?
停下腳步,陸小魚盯著商場電器區裡的電視機,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什麽新聞,說的是什麽海外拍賣現場,拍的是什麽乾隆禦用茶盞一隻,孤品,存世僅一隻的珍品,成交價一千萬。
等等,這隻茶盞怎麽這麽眼熟,這花紋,這花花的顏色,分明就是她從楊老爺家順的那套茶具嘛!啊,這是送給小羊倌妹子的那隻茶盞啊!
她剛才聽到什麽了?一千萬!一千萬!那她那套……
咽了下口水,陸小魚都想啃手指了。
發了發了發了……不對,是又發了!
果然穿越就是好,每回帶回來的都是寶貝!
可惜,她要早知道那套茶具是真品,就不送人了——嘖嘖,都怪乾隆爺您的審美太現代,哪個皇帝像您那樣愛花花呢!
歎著氣回家探望娘親,還沒等抱著親媽撒個嬌說我覺得離開您好久了,就看到電視在放《國家寶藏》。
啊啊啊,那個“瓷母”!和她給出去的茶盞多像啊!
果然,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沒文化。她哪怕是只看一眼電視,也不會把一千萬給出去啊!
忍不住又歎了一聲,陸小魚心裡悶得慌,隻想抱著媽好好蹭蹭。
沈萍卻皺眉推人:“幹什麽啊?都多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往媽懷裡蹭,快起開……”
“我不,我就不……”陸小魚嘟著嘴,賴著親媽:“媽,我好想你……”
沈萍一下就樂了,笑話完姑娘表情卻也柔和下來:“是不是太累了,生意好自然是會辛苦些的,要不,你先睡一會兒?小魚啊,媽也知道你辛苦,可是現在不趁著年輕能乾時多乾些,老了就要吃苦了。”
“我知道的,媽,我不怕苦,不怕累,我就是……”媽啊,我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
把頭枕在沈萍肩頭,陸小魚輕輕籲了口氣,然後一鼓作氣挺起身,笑道:“媽,我沒事了,你不是要去跳廣場舞嗎?快走吧!要不一會阿姨們都要等急了……”
看沈萍不動,她舉起手,元氣滿滿地笑道:“好啦!原地復活!老媽,你等著,看你女兒給你買大別墅住,讓你招待那些阿姨來家裡打牌,血戰到底,一百的!”
“呸,真把你媽當賭鬼呀!你呀,就是成億萬富翁,你媽也只打一塊的。不過大別墅還是要的哦!”
陸小魚點頭笑起來:“一定!就要那種前有院後有田,能讓我媽種花又種菜的大別墅!”
沈萍跟著女兒一起笑,可笑著笑著笑容就又收斂了:“小魚,你是不是……”
“沒事!我什麽事都沒有……就是,丟了一點小錢,很快就會賺回來的!”推著老媽出門,陸小魚拎起包,自言自語:“我就只是因為那個茶杯有點難過,對,就只是因為茶杯……”
抖擻精神,咱丟了一千萬, 還得再為大別墅奮鬥不是。
開店第二天,陸小魚就推出一了道大肉菜。這還是風味小店頭一回推出菜,而不是主食類食物。
鞏利一進門,抬頭無意中看到菜單上新亮起的菜名,差點閃了舌頭,推了推眼鏡,他確認自己沒看錯,直接就改了嘴:“先不來——不的,鱔魚包子我要,還有這個古式東坡肉,我也得來一份!不是,什麽是古式東坡肉啊?東坡肉還分古今?”
“分啊!”陸小魚笑眯眯的:“古式東坡肉,就是按照宋朝時東坡先生原始的做法做的東坡肉,和咱們現在吃的略有些不同。不過,鞏哥,你確定你一大早,還不到早上六點鍾就要吃東坡肉?”
“我是肉食動物,哪怕是宵夜擼串都隻吃肉不吃菜的那種,早上吃肉完全沒壓力啊!”
“你沒壓力,我有!”陸小魚笑道:“東坡肉費工費時,隻接受預定,嗯,你早上定的話,晚餐可以吃。”
“什麽啊,你這不是逗人嘛!”鞏利氣結:“我口水都流下來了,你才和我說還得等!?嗯,預定?就是說你這個不是用高壓鍋壓的是吧?”
現在好多飯店費時多的肉菜,像鴨子、排骨之類的都是用高壓鍋煮出來的,時間是縮短的,可口感相比之下卻是差一些。
普通食客就不在乎,反正都是熟了,味道也差不多——或者該說根本就沒吃出來有什麽不同,可對老饕來說,高壓鍋燉的肉和經幾個小時燉出來的肉,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食物,不管是味道還是口感,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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