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陸小魚還有點蒙。
還老爺?果然是解放前,還叫老爺呢!
不過她就是一買羊的,再多同情心也幫不到小羊倌,只能笑著接受小羊倌的好意,跟著他進村裡去見楊老爺。
胖乎乎的楊老爺人看著倒挺和氣的,一見就問祝融兩人是不是外鄉人,又笑說要抓羊,就叫小羊倌去抓好了,等抓完羊再說話。
陸小魚還覺得可能剛才她想太多了:“瞧著人還是多好的,呵,果然我是想多了……就是地主也有好人嘛……”
話音未落,她聽到一聲輕笑,帶著譏諷的味道,很是熟悉。
磕巴下眼睛,陸小魚看向祝融。
祝融眼角一掃,連回應的意思都沒有。
陸小魚咳一聲,湊近,小聲道:“小汪也跟著來了?”她剛剛聽到的那一聲,分明就是小汪的,難道在空間裡也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她之前在芥子空間裡練得昏天暗日的,怎麽沒有半點那種感覺啊?
冷眼瞥過,祝融懶得理會陸小魚,倒是惡小汪的聲音又響起:“小魚,人不能只看外表的,你這樣很容易吃虧的。”
要不要這麽老氣橫秋的?
陸小魚最怕兩隻小萌突然扮老成,哪怕明知他們是成了精了千年器靈,可外表那麽水嫩就不用裝什麽千成老妖怪嘛!
“你是說那個楊老爺是壞人是吧?也是,地主嘛,我媽看的那些抗日劇裡地主是好人的太少了。”跟著附和,陸小魚還故意賣個萌:“要不然,小汪,你來懲罰他嘛!”
她以為惡小汪一定超開心的,卻沒想到她說完這一句惡小汪就忽然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竟是一聲長歎,再也不肯開口。
“小汪、小汪!小汪?”陸小魚掩了唇:媽呀,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扭過頭,天對上祝融嫌棄的目光。
“要不然還是直接把你變成狗吧。”不是詢問,而是要來真的語氣。
陸小魚大驚,忙討好道:“別啊,您看您的神力何必浪費在我一個小人物身上呢!”
祝融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陸小魚松了口氣,想想還是忍不住問:“小汪是不是生氣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老板、老板?”
擰著眉,祝融伸手推開陸小魚湊近的臉,一臉的嫌棄。
“你腦子進了多少水?已經過去的就是已經過去了,發生過的事沒辦法改變……這個姓楊的地主,早就已經死了七十來年,難道你是想讓小汪把他從墳裡拖出來鞭屍?有些人哪怕壞事做盡,可未必會受到懲罰,相反還壽終正寢,去得安樂……”
陸小魚默然半晌,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
跟著祝融到處穿越,她是興奮的,也真的把她來到的時代看作是真實的現實,直到現在,她才恍惚明白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哪怕是這世上唯一的神,都默認了過去隻屬於過去,不去改變任何事,更何必她這樣渺小的人類。
吐了口氣,陸小魚強打起精神,越過祝融追上小羊倌笑道:“弟弟,幫姐姐抓隻又肥又大的……”
小羊倌笑著點頭,正要答應,後頭的祝融已經冷冰冰地道:“既然要吃羊雜,就自己動手。”
陸小魚差點噎到,脖子都硬了,好不容易扭過頭看祝融,吃吃道:“不是……想讓我自己逮羊吧?”
哼了一聲,祝融根本沒有下話。
沒辦法,陸小魚抿著唇,委委屈屈地進了羊圈。
陸小魚平時倒愛說自己是女漢子,可真的讓她抓羊,就真的很想推說自己也是淑女來著,最好身子一軟,媚眼一拋,再嬌滴滴地說聲:“人家真的做不到嘛……”
可惜,
眼前的男神絕不是那種會憐香惜玉的,哪怕她性情大變突然撒個嬌,怕也只會被人笑個不停。深吸一口氣,陸小魚半蹲了身,雙手伸出,猛地一撲,可惜她使了吃奶的勁兒,也隻抓住個羊尾巴,而且那羊一甩身,還輕松地把那短尾巴抽了出去,害得陸小魚一跤跌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半天都沒起來身。
捂著屁股,陸小魚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屁屁已經摔裂了,就聽到身後祝融哈哈大笑聲。
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陸小魚猛地轉身,張嘴就要懟神,可目光一定,她眨了眨眼,突然間就有點呆了。
陽光灑落,讓那個坐在羊圈欄杆上的人周身好似籠罩了一重金光,越發顯出他驚人的美貌,可令陸小魚驚呆的卻不是她早已熟悉的美顏,而是他的笑。
那樣燦爛的笑容,明媚如春色,燦爛過陽光,明朗中還帶有幾分孩子樣的頑皮,這樣大笑的祝融,真的是陸小魚從沒見過的。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就消了氣,不只消了氣,還隱隱覺得能看到祝融這樣笑,她就是摔一跤也值得。
“真是的,怎麽笑得這麽好看……”低喃著,陸小魚低下頭,用手壓住翹起的嘴角,很怕自己臉上的笑太癡漢。
“其實總這麽笑笑也好,不高冷也一樣超帥……”小聲嘀咕,陸小魚偷瞄了眼祝融。
轉過身,她故意大嚷大叫著撲向羊群,還故意腳下一滑,直接摔在地上,摔得是蠻疼的,可陸小魚呼疼聲裡有一半倒是裝的。
嘴裡叫著疼,她扭頭偷眼去看祝融:只要他高興,她多摔一跤也沒什麽的。
眼角一瞥,卻沒如願看到祝融燦爛的笑。
祝融擰著眉,臉上的笑已經收起,盯著陸小魚一臉嫌棄地道:“蠢得要死!”
什、什麽叫蠢得要死?明明我是為了讓你開心才故意跌倒的……
陸小魚大覺委屈,卻又不能說出來,只能扁著嘴爬起來。
冷眼掃過她,祝融躍下欄杆,踱進羊群,隻隨意輕輕撫了下身邊一隻羊的白毛,就轉身離開,那頭又肥又壯的白羊咩咩兩聲,竟是主動跟在祝融身後走了。
瞪大眼,陸小魚忍不住腹誹,明明能這麽簡單,幹嘛還要讓她還抓羊呢?果然,她喜歡的男神常常對她帶有惡意。
低拉著腦袋,陸小魚跟在羊屁股後,連聲兒都不想出。
羊逮到了,付鈔的自然是祝融,她只要跟著就好,還不知道過一會兒祝融會不會讓她去殺羊呢!想到這兒,陸小魚真是忍不住歎氣了。
尤其是想到剛才為了討好祝融竟然故意摔了一跤,連她自己都覺得蠢了。
怎麽會突然就成了這樣子呢?還好祝融是以為她真蠢,要是知道她就是想博他一笑才故意這樣的,還不知要怎麽笑她呢!
“你剛才說多少錢?”耳朵捕捉到一個數字,陸小魚從呆滯狀態回復正常。
剛才她好像是聽到一個了不得的數字啊!是她聽錯了,還是那個楊老爺說錯了?
看看一臉淡然的祝融,陸小魚咳了一聲,上前道:“楊老爺,你是不是說錯了?我們就隻買這一隻羊。”
“我知道啊!:”楊老爸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才慢條斯理地道:“我們鹽池羊好,來我這兒買羊的人多得很,像你們這樣買一隻的也算是少見了。不過不管多少,既然來買羊,那就是生意,我不會嫌棄的。一隻羊也給你們個便宜價兒……”
“還便宜?”陸小魚的聲音忍不住撥高了些:“五百塊大洋!這樣的價兒哪兒便宜了?五百塊錢,怕是在你們鹽池縣城裡都能買下兩三間鋪子了吧?”
來過幾次民國了,陸小魚對這時候的物價還是有所了解,五百塊大洋,別說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寧夏,就是拿到十裡洋場的海城也不算是個小數目了,一間小公寓總還是買得到的。
這個地主老財居然一張嘴就是五百大洋一頭羊,這簡直就是強盜, 是要明搶嘛!
忿忿然,陸小魚忍不住就這麽說了:“張嘴就五百大洋,你怎麽不去搶呢?”
抬起眼,楊老爺哼了聲:“嫌貴你們別買呀!”
“不買就不買,我還不信鹽池就你一家養羊的了!”
陸小魚身後站著祝融,還會怕他個地主老財,手一揮就招呼祝融走:“祝老板,咱們走,和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
祝融沒應聲呢,楊老爺已經“啪”的一聲把茶盞頓在桌上:“想走沒那麽容易,你當我們楊家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別說我楊某人在鹽池有頭有臉的,哪怕是咱們鹽池隨便一家窯子也沒這麽讓你們來去自如的!在我羊圈裡折騰半天,人也讓你們用了,羊也讓你們逮了,現在又說不買?我呸,哪兒有那麽便宜的事兒?我告訴,小丫頭,你今天是想買也得買,不想買也得買了!”
“笑話!你這還想強買強賣了是吧?”陸小魚頭一昂:“我告訴你,小姐姐我活了二十幾年,還沒被人強買強賣過呢!你猜,上次想欺負小姐姐的現在變什麽樣兒了?”
她抱著手,學著某人的樣子驚叫:“我的手、我的手——他啊,手都燒成黑炭灰了!”
陸小魚這麽一做作,倒把楊老爺逗笑了:“你們這些外鄉人,可能在自己的地盤能耐著呢!可到了我鹽池,你就是條龍也得給我盤著,在鹽池本鄉本土,我楊大山那就是土閻王,誰敢和你……”
“打擾下,”陸小魚眨眼:“龍都得給你盤著,那神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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