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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謀》第47章 舐犢情深
  “修竹拂雲衝天聳,清泉明玉繞霞飛。”年輕男子觀賞著穹廬山中的景色,搖著折扇吟道。扇墜是一枚通體乳白的乾玉,十分珍貴。
  “六太子好雅興,這詩作的極為應景,真是妙啊。”右邊護衛的軍官諂媚道。
  “哎,燭學士,咱們在山中走了這麽久,怎麽連一隻鸞鳥都沒看到?”
  六太子左邊穿白色長衫的文士恭聲答道:鸞鳥喜水,常在河邊休憩整理彩羽。咱們往深處去,聽著水聲尋找,一定能找到鸞鳥。”
  “本太子可不是僅僅要找到鸞鳥,是要找那叫聲最動聽、彩羽最鮮豔的鸞鳥,如此才可製成鸞鏡進獻給父皇。”
  燭陰說道:“請太子放心,臣對這穹廬山了如指掌。山中異獸奇多,鸞鳥也成群聚居於此,一定能找到最漂亮的鸞鳥。太子孝心可嘉,皇上看到鸞鏡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六太子想到上次老十進獻了一個通體天藍的鳳凰,說藍鳳出世、天下太平,是大吉之兆。父皇便龍顏大悅,將十太子晉位為八太子。自此事發生後,眾太子都四處尋找異獸,想哄得父皇高興。想自己辛辛苦苦日夜讀書,才不過熬到六太子,若因此被降格,也未免太冤了。
  可自己毫無江湖人脈,去哪找異獸呢。此時文啟閣大學士燭陰找到自己說願助一臂之力,只希望過後可以將自己提為六太子閣中太子少傅。六太子爽快答應,閣中官員任免都由各太子自行決定,這也是皇上給太子們豐富羽翼的機會。
  而燭陰早就看好六太子,他文武雙全、智計百出,且頗受皇上青睞。更重要的是,他看出六太子有長乘之相。待他明年二十六歲時,若為長乘必顯形,那時大太子之位也唾手可得。
  大道國中太子排位由賢能決定,並非年齡。皇子需自十六歲起便三月一次考校文才武略,通過的按照排位成為大爺、二爺、三爺…。每三年舉行一場綜合性考試,通過者即可晉位太子。自成為太子後,才算有資格爭奪儲位。自此每月一考校,按排名成為大太子、二太子…。連續三次居於末位,則被踢出太子行列,貶謫出京,永世不得踏入京中。
  晉位之爭如此殘酷,每個皇子都需拚命學習。所以在突然發現這個作弊的法子後,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出京尋找,六太子在燭陰的推薦下來到了穹廬山。
  “走啊,你這畜生。”六太子驅策座騎,但座下蔥聾卻一動不動。
  六太子揮鞭抽向蔥聾的頭部,蔥聾受了一鞭仍然站直望向前面的山坡。
  “這畜生怎麽了?”六太子望著蔥聾看向的地方,什麽都沒有。他捋著蔥聾項間血紅的頸毛,硬的不行便來軟的。
  忽地蔥聾的眼睛亮了起來,它前蹄一揚,便歡快的朝前面山坡奔去。六太子坐在蔥聾背上身子一閃,險些掉落下來。他拉緊韁繩想讓蔥聾停下來,但它嘴巴被韁繩撕裂仍然步速不減,飛快的朝山下奔去。
  燭陰擋在了前面,他扳住蔥聾的羊角,將它生生停住。六太子快速從它背上跳下,朝它狠踢一腳。蔥聾目露凶光,後蹄揚起要踢倒六太子。燭陰手上用勁將蔥聾扳倒在地,一拳擊向它的頭部,將它打暈過去。
  六太子從袖中掏出金絲手帕擦了擦頭上的虛汗,“這畜生發什麽瘋!”
  燭陰並不回答,死死盯著對面的山坡,那裡有一群蓄勢待發的敵人。
  對面山坡揚起大片塵土,一群蔥聾從對面跑了過來。為首的是個體型如牛的蔥聾,羊角上有龍紋,頸間的紅毛根根直立,金色的尾巴也半翹了起來。
  六太子在大道國中從未見過如此雄壯的蔥聾,十分驚歎。他想若能將它收服,在武練比試時一定會有如虎添翼之效。他對燭陰說:“燭學士,收了他,我升你為太子太傅。”
  燭陰見來者不善,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一聽六太子所言,他又對眼前的隆王動了心。若能捉了隆王便能官升一級,倒也劃算。
  “人類,放了我兒子。”為首的蔥聾開口道。
  六太子這才明了,原來自己的坐騎是為首蔥聾的兒子。他笑道:“可以,不過你要來代替你兒子做我的坐騎。”
  蔥聾聲音變得冷酷,“放肆!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就留在這吧。”
  蔥聾猛地起身,後蹄翻起,巨型身軀從空中向六太子壓來,急速如風,眼見就要將他壓成肉泥。
  燭陰舉拳上擊,將蔥聾巨大的身軀擊飛。向前一步說道:“隆王,你看看我是誰。”
  隆王正準備發動新一輪攻擊,見著燭陰的臉色變紅,額頭上小角突出,眼角上飛,立時收了攻勢。拜道:“原來是總兵大人。”
  隆王雖面色恭敬,但心裡卻犯嘀咕。總兵燭陰怎麽和人類混跡在一起,怪不得他們可以破了山中結界,進入穹廬山。不過要是他們不來,自己也見不著兒子。自八年前兒子貪玩外出玩耍,卻偶然被大道國士兵捕獵帶走,就再也沒有了兒子的消息。
  燭陰面色恢復正常問道:“鸞族在哪裡?”
  隆王答:“翻過這座山,英招瀑布下。”
  燭陰又問:“呂望在嗎?”呂望是鸞族這一代中最漂亮的鸞鳥,在她出生時霞光四射,彩羽粼粼直映的穹廬山亮了半夜,淵族人都知道。
  隆王心中起疑,隻推說不知。他請求道:“請總兵大人感念我父子分離多年,將兒子還給我。”有燭陰在,隆王若想強搶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你帶我去找呂望,我就還給你兒子。”燭陰知道穹廬山中成百洞府,上千溝壑,若是呂望得了消息故意隱藏,他們在短時間內是找不到的。而六太子還要趕回京中應試,時間很緊。
  六太子聽聞,便扯了扯燭陰的袖子。燭陰輕輕點頭,他才放心。
  隆王活了幾十年,人類的勾心鬥角倒也見過不少,見六太子的神色便知他打的什麽主意。騙自己帶他們去找呂望,找到後再將自己也一同擒回,真是好算盤啊。
  更何況呂望一直稱自己為叔叔,怎能為了自己的兒子將別人帶入死地!
  “總兵大人,呂望真的不在山中,還請您將兒子還給我。”
  “隆王,你別不知好歹。找不到呂望,你的族人便都陪葬吧。”燭陰看著後面的蔥聾,嘴角掛起了一絲嘲笑。
  隆王大驚,以總兵的淵力,自己都難以抵擋,這些族人哪能受了!他見燭陰對那個年輕人類甚是恭敬,心中便有了一計。“既如此,得罪了!”
  隆王身子直起,前蹄變為了龍爪,向前撲來。一聲龍吟從腹部貫出,直衝向六太子方向!
  “長本事了你,聲波攻擊也學會了!”燭陰的武力對付隆王是綽綽有余,他神情輕松一甩袖子就擋開了隆王的聲波。同時換拳為掌,劈向隆王羊角。
  隆王神情更加威猛,他不躲不擋生生受了這一掌,前爪卻借著龐大身軀的掩護繞在了六太子的脖頸上。
  “別動,否則他死。”隆王被劈中的羊角嚴重受損,血滴在了被製住的六太子的臉上。
  六太子臉色驚懼不敢動,隻顫巍巍地說:“燭學士,別動,千萬別動。”
  燭陰百密一疏,但還是冷靜地說:“隆王,你放了六太子,我便放了你的族人和你兒子。”
  “先讓他們走。”隆王看向跟隨而來的一眾蔥聾。
  “走。”燭陰說道,蔥聾們便都下山去了,一瞬就不見了蹤影。
  此時隆王的兒子小蔥聾悠悠醒來,看著隆王歡快的叫了起來。但它被燭陰抓住雙角,只能急切的在原地踏蹄。
  “咱倆同時放手,互換人質如何?”燭陰說。
  “好。”隆王應聲。
  燭陰先放開了小蔥聾,小蔥聾歡快地朝隆王跑來,隆王見兒子已經到了跟前,便將六太子高高拋入空中。
  待燭陰把他接到,隆王早帶著兒子不見蹤影了。
  六太子驚魂未定,恨恨地說:“竟讓他們跑掉了。”
  燭陰笑著搖搖頭,“六太子別急,很快他們就會回來的。”
  話音剛落,隆王從山下跑了過來,隻他自己。
  “請總兵大人賜解藥。”隆王轟隆一聲跪倒在六太子和燭陰面前,他還是失算了。他帶著兒子剛跑到山下,兒子便口吐鮮血在地下翻滾不停,顯然中了暗算。
  “那你願意當六太子的坐騎嗎?”燭陰問道。
  為了兒子,隆王隻好低頭。“我願意。”
  燭陰一揮手,旁邊軍士將韁繩套在了隆王身上,隆王閉眼領受。
  “請六太子試乘。”燭陰說。
  六太子志得意滿來到隆王面前,看著隆王泄氣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他並未騎乘,又回到了燭陰旁邊。
  “來人,把他的爪子給我砍了。”六太子吩咐道,自隆王鉗製他的那一刻起,已經失去了當坐騎的資格。
  將士上前,持利劍向隆王爪子砍去。利劍紛紛折斷,竟傷不了隆王一下。
  “燭學士,你來。”六太子見狀吩咐道。
  燭陰抬掌一劈,隆王一雙龍爪齊根斷掉。隆王強忍著疼痛不出聲,說道:“現在,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吧。”
  燭陰看向六太子,既然他不當坐騎,給了這個懲罰也夠了。
  “再把他眼睛挖掉,看著真討厭。”六太子又吩咐道,燭陰挖掉了隆王的眼睛。
  六太子還不滿意,說道:“畜生就是畜生,學人說話幹什麽,把他的舌頭拔掉。”燭陰遵命將隆王的舌頭拔掉。
  此時隆王和之前那神威凜凜的樣子判若兩人,四肢僅剩兩蹄,眼睛和口中都不停在流著血,看起來十分淒楚。他嗚嗚地叫著,燭陰知道他在要解藥。
  此時山下快速奔上來一個身影,小蔥聾又上山了。他見自己的父親如此慘狀,趴伏在父親身邊嗚嗚叫著,用身體蹭著父親。隆王用後蹄輕輕拍著兒子的腦袋安撫他,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來。
  “給他吧。”六太子面露厭惡,燭陰將解藥插在了隆王的羊角上。隆王直起身子緩緩向山下走去,小蔥聾跟在父親旁邊也下山去了。
  “現在,去那個瀑布找鸞鳥吧。”六太子重新跨上一隻蔥聾。
  燭陰也上了一隻蔥聾,眯著眼說:“只怕此刻,最美的鸞鳥呂望得到消息已經躲起來了。”
  “那怎麽辦?”六太子十分著急,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來找鸞鳥了。
  “臣自有辦法讓她主動出來。”燭陰冷漠地笑道。
  六太子精神振奮,率領一行人朝英招瀑布尋去。
  鹿府內。
  “大人,您就看著燭陰這麽囂張?!”紅姑通過水珠映像已經看到隆王被斷爪挖眼拔舌,十分淒慘。
  鹿蜀此時也很氣憤,但燭陰是總兵,他只是個守備,比燭陰低一級,淵力不足他。他咬著牙說:“再等等。”
  “還等!他們要去抓呂望了,她可是您的未婚妻子。”紅姑痛心疾首,怎麽世間男子無論是人類還是非人,都這麽薄情寡義。
  “沒事,他們找不到呂望的。”鹿蜀也很心焦,他只能寄希望於此。
  “燭陰如此陰險,肯定會逼呂望出來。到時候,你就後悔去吧。”紅姑太失望了,她轉身離開進入了山中,她要去保護鸞族。
  鹿蜀緊握拳頭,若到非常之時,打不過也要硬打了,呂望絕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秦空對外界一無所知,他此時仍在習練無禁劍法第二招,劍刺天際。這一招下面寫著,學成後,可破一切結界。
  秦空立刻開始習練,他練會這一招就能破了穹廬山中結界,下山去了。想到這兒,秦空全身充滿了力量,不過這招比第一招難了不少,他練了許久都不能連貫發招。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小腹鼓起,真氣又充盈了不少。
  他邊練邊想,無禁劍法如此厲害不知有幾招。但我也無需著急,一般劍法前期都是打基礎的,習練時間較長。練好前面幾招,後面的便容易得多。
  他拿出懷中乾糧啃了幾下,又將左邊石壁中鑲嵌的夜明珠拿下。用手一擰,夜明珠一分為二,上半部分裡盛著清水。他喝了口水,又將夜明珠放回了原處。
  他真的很佩服創建無禁劍法的人,連這個都想到了。不過夜明珠裡的水不可能永久保存,需要時時添水,難道…,創建劍法的人仍在這裡!
  秦空心中一緊看向前方,也許這個人就在甬道盡頭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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