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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謀》第7章 人生初見
  華燈初上,城中已然開始了夜生活。有擺攤唱戲的,耍武藝的,測字猜謎的,叫賣麻糖油茶的,酒肆的酒杯碰撞聲和販賣小商品的小廝叫賣聲交雜在一起。招攬客人的妙齡女子扭轉著動人的腰枝,在街上閑逛的男男女女說笑著,偶爾經過巡邏的士卒,卻毫不突兀。畢竟古徐以武立國,百姓對於士卒都非常尊敬,而且城中治安極好百姓晚間又有閑暇,是以晚上比白天還要熱鬧。

  “她就在二樓,我們上去吧。”齊朗道。明空抬頭望了望二樓斜倚憑欄獨自喝酒的少年公子,一行三人進了醉仙樓。拾級登樓,正是從城外歸來的明空等人。明空想著過幾日就要大婚,且決定不蹚這趟渾水,不如趁早與辰落說清楚,免得引起誤會平白惡了上將軍,是以決定走這一遭。

  “一人喝酒豈不無聊,若不嫌棄,在下願和你舉杯共飲,忘卻一切煩心事。”白衣少年轉身一看,竟是她煩惱的來源,自己心上人的未來夫婿。辰落早看過明空的畫像,一眼就認出了他。她恍若未聞繼續望著下面熱鬧的街市,幹了一杯不知何味的酒。

  明空也不在意,拿起桌上的酒杯斟滿道:“我不會與公主發生任何事,與公主只有夫妻之名而已。大婚後我會去軍營居住,你們還可以同從前一樣。”

  辰落身子微微一顫,終於轉身舉起酒杯對明空說:“謝謝。”明空笑著與辰落碰杯,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辰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雖然她知道盡陌是不可能和明空有什麽,可想到自己愛的人要和別人成親還是很心痛。但又不能在盡陌面前表現出來,只能晚上獨自出來飲酒,一醉解千愁。

  二人又喝了一陣,辰落眼睛已經有些迷離。她猛幹了一杯道:“想聽聽我和陌兒的故事麽?”

  “在下洗耳恭聽。”明空道。

  辰落微眯著雙眼,看向遠方徐徐道來:“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是女兒身的事情,女扮男裝的事我是不得以而為之。那是八年前,我父親剛剛戰死,母親也重病去世,爺爺獨自在京便將我秘密接入京中,那也是我第一次來到京城。那時候我還是女兒家裝扮,從小習武練就了一身還不錯的武功。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爺爺與將領在書房議事,說是皇上要以爺爺後繼無人、年老體弱為名,將爺爺解職回鄉修養。看著爺爺日漸斑白的頭髮和緊皺的眉頭,我暗自下定決心自此以男裝示人,從此上將軍只有唯一的孫子繼承他的事業。我苦練武功,爺爺終於認可了我,也不再提叫我換回女裝的事。在軍中我從小兵當起,一步步晉升到副將,贏得了大家的尊重。本來生活就應該這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我承襲爺爺的職位帶領軍隊征戰,孤獨到老。然而五年前,陌兒卻出現了。”

  辰落嘴角上揚,眼前又浮現了那一次美好的相遇。“那時朝廷舉辦了一場比武,要求全國勳爵武將家十四歲以上的子弟都要參加比武,選拔人才進入軍中任職。那時我雖已在軍中任職到副將,但仍希望拔得頭籌給爺爺露臉,所以參加了那次比試。一路過關斬將進入了前十名,最終比試場所是在宮中的練武場。在候場的時候,我見到了她。宛如清風拂面,心中也有些癢癢的,竟不知覺產生了想在她面前表現的更好的想法。後來我在比武中拔得頭籌名聲大噪,皇上也賞了我許多金銀並封我為飛將軍,然而我卻不知道她是誰,也不敢與人打聽她。回去後我對陌兒日思夜想,只能以武寄思,更加奮發圖強習武。

後來將軍王被皇上派到我所在營中任職,我們日日一起習武訓練,很快便成為朋友。每日把酒言歡,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也漸漸忘記了。有一天將軍王邀我去他府中飲酒,沒想到卻再次見到了陌兒,也終於得知原來她是將軍王的妹妹,是當今公主。陌兒溫婉可人,古靈精怪,我是越來越喜歡。可是自己的身份卻讓我一步步退卻,隻好將這份感情埋入心底。”  “後來呢?”明空已經融入了故事中追問道。旁邊房間的慕容清與齊朗也安靜的傾聽著,等待著下文。

  “那是讓我下定決心的一件事。有天傍晚我從軍營回城,在樹林中聽到打鬥的聲音便跟了過去。一路上全是皇宮侍衛的屍體,我催馬前去卻看到陌兒和幾名侍衛被黑衣人圍在中間,情況危急。我立刻出手與黑衣人戰在一起,只是黑衣人太多且武功精妙,不多時我已傷痕累累。又戰了許久,我已有些脫力。突然黑衣人分成兩組,一組拚死拖住我,另一組卻朝陌兒和侍衛攻去。侍衛不敵被刺死,陌兒雖會些武功但眼見難以抵擋,我拚著被刺客在胳膊上刺中一刀衝到他跟前將他一刀結果,才闖出一條道。卻見一人死死纏住陌兒,另一刺客已然將刀劈向了她,我瘋狂的衝到跟前用身體擋住了這一刀,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刺客砍倒,便昏迷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然躺在將軍府了。原來是爺爺見我未按時歸家派人來尋,皇宮也派了侍衛來尋陌兒,如此才逃過一劫。我身受重傷,在家休養數日。陌兒每日來看我,給我換傷喂藥,自是日久生情,我倆情投意合便在一起了。我也決定一生一世守護她,再不讓她受到如此危險。”

  “果然是一段深情的故事。”明空感慨道,另一房間的慕容清也輕輕歎氣。

  “那又為何落到今日地步?”

  辰落將酒一飲而盡,目中惆悵更甚“唉,我是女兒身這本就瞞不住,更何況我也不想瞞她。半年後,我就將我是女兒身的事情告訴了陌兒,我相信她的真心,也相信我們的感情。她聽聞後毫不介意,隻告訴我她在乎的是我。我當時喜不自勝,自以為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就在今年年初,皇上提出要賜婚於我和陌兒。我是又喜悅又擔心,因為大婚的時候是要驗身的,那時候我是女子的事情就會暴露,而皇上也必將雷霆大怒,拆散我們。爺爺叫我不用擔心,他已經買通了驗身的宮人,沒人會知道我是女子的。我便在大婚前三天被帶去驗身,順利通過。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在我以為可以和陌兒相守一生時,皇上卻知道了我是女子,大怒下取消了婚約。原來是三皇子不想我與大皇子結親,上將軍與大皇子成為一家,他爭儲無望,派人去我家鄉買通了以前府中的人,打探到我是女子後便告訴皇上。至此,我和陌兒就成了這樣。爺爺與皇上據理力爭卻不歡而散,皇上更是一怒之下將陌兒定為和親公主。”辰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拳頭緊攥,發白的指尖更顯淒涼。

  明空雖然知道兩人的感情卻不知道中間這些曲折,單是辰落為了家族女扮男裝這麽多年就已經讓人佩服了。可自己也心裡沉沉的,許是因為他吧,我內心的好感與辰落二人何異。

  辰落歎了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與明空說這麽多,可能只是傾訴罷了無關對方是誰,畢竟這麽多年她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

  明空拍拍辰落的肩膀安慰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還沒那麽無聊去做擋路石。時間不早了,在下就先告退了。”

  “走好。”辰落抱拳拜道。

  明空與齊朗慕容清在樓下匯合,三人又來到了京城有名的青樓“醉生夢死”。叫了幾個歌女,便到雅間裡喝酒去了。

  與此同時,明空逛青樓留宿的消息便傳遞到了古徐皇上、上將軍、將軍王以及更多暗線的情報網裡,各人對於明空的安排也重新改動了起來,棋子總歸該到最適合他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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