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氣氛有點古怪。三個人誰也沒開口,都是沉默著喝著面前的咖啡。
杜清和雖然沒經歷過談判,但是他知道的,這時候誰想開口,誰就落了下風。因為沉不住氣的那個人,注定是會被砍一刀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淑雲的一杯咖啡總算喝完了,掏出一張餐紙來抹了抹嘴巴,才抬起頭來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了不得啊,我啊,算老了。”
杜清和輕輕一笑,說道:“安女士說笑了,能比您漂亮的女人,除了我身邊這位,我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楊瑩差點沒憋住,杜清和這求生欲也太強了吧?
安淑雲歎了口氣,看著杜清和那小帥的臉龐:“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麽油嘴滑舌的嗎?”
“如果油嘴滑舌能減少點轉租的錢,我願意再油嘴滑舌一點。”杜清和笑道。
安淑雲笑了笑,真的是一笑百媚開:“好了,言歸正傳,你真的想轉租下我這‘一米陽光’?”
“對,明人不說暗話。”杜清和認真了起來,收斂了笑容:“我有一家餐廳,但鋪面太小,所以想換一個大點的鋪面。你這裡,我看了之後很滿意。除了停車位沒多少之外,其他都很好。”
安淑雲淡淡地說道:“這裡的租金每月三萬八,我裝修也花了十幾萬,還有這些桌椅什麽的,一共花了幾十萬,你打算花多少錢轉租呢?”
這時候,楊瑩插話道:“安女士,應該是你開個價吧?”
安淑雲歎了口氣,說道:“說實話,我舍不得這個西餐廳。但是不必諱言,這裡的經營狀況你也看到了,生意並不好,入不敷出的。我撐了兩年,現在已經撐不下去了。但是租期,還有半年時間。本來我想著,要是沒人轉租,我到期之後就把這裡的東西賣掉,也算能回點本的。既然你們說想要轉租,我出個價吧,五十萬,包括未來半年的租金,你們看怎麽樣?”
楊瑩笑了笑,說道:“安女士,我們並不需要你的這些東西哦?除了桌子椅子之外,其他東西,我們都有的。”
安淑雲一愣,然後才笑道:“那不知道楊妹妹可以出價多少?姐姐已經虧了好多錢了,就不能給姐姐回點本?”
“生意場嘛,一樁歸一樁。既然姐姐叫我妹妹了,那我恕我直言,你這裡……我們最多給你三十八萬,除了桌子椅子之外,東西你都拿走,怎麽樣?”楊瑩淡淡地說道,但態度很誠懇。
安淑雲想了想,說道:“四十八萬,這是我的底線了。”
“四十萬,再多沒有了。”
……
兩個女人在交鋒,價格咬在四十三萬到四十六萬之間,就下不來了。
最後,還是一人退了一步,四十五萬,安淑雲不帶走任何東西。杜清和向楊瑩點了點頭,於是楊瑩站起身伸出手說道:“姐姐,那我們說定了哦,四十五萬?”
“成交。”
安淑雲也站起身握了握手,“算是交了你們兩位這朋友了。”
當即,拿出合同來,準備簽約。楊瑩之前就是負責銷售的,對合同還算熟悉。簡單的轉租合同沒有什麽問題,沒有什麽陷阱,最後簽約之後,安淑雲才好奇地問道:“你們的餐廳是什麽餐廳,要做這麽大嗎?”
楊瑩搶著說道:“是他的餐廳,我自己開的是花店。”
“哦?”安淑雲眼前一亮,“妹妹還是開花店的?”
“順帶賣點茶品……”
把情況一說,安淑雲居然很有興趣。
杜清和沒有意外,這個看起來很小資的女人,是肯定會對“夢落花”感興趣的。要知道,“夢落花”的目標人群,就是那一群文青女子和小資人士。結果看這她們聊得火熱,差不多到最後都成了跨年齡閨蜜了。
對於女生之間的友誼,杜清和也鬧不清楚,為什麽三言兩語就好像很熟一樣,但真的遇到事就看出來了,基本上幫不了什麽。男生之間的友誼恰恰相反,交朋友可以,但要熟到一定程度,需要用不少時間去互相磨合。但要是真的成了死黨,那是不論什麽忙,都會幫的。
看著她們從茶藝聊到插花,安淑雲的眼裡都是冒著星光的。
沒辦法,就跟大多數人一樣,以為西式的就是美,其實不然。真正的中國的傳統東西,比西方那一套典雅多了。怎麽說都是古代沒有多少可以娛樂的事情,古人琢磨出來陶(打)冶(發)姓(時)情(間)的玩意,有什麽是老祖宗們想不到的?可以說,只要是能玩的,中國老祖宗們能玩出花來!多少門門道道,連中國人自己都弄不清,更別說外國人了。
外國人嘛,看似繁瑣的禮儀,其實就是那麽一套;看似典雅的事情,例如喝咖啡,也只是那麽一些“注意事項”罷了。但是,中國的茶道,就博大精深了。看看小霓虹,把中國的茶道學了個七七八八,就能獨創門戶了,可見中國文化的底蘊。
沒有接觸過的人,接觸到了中國真正典雅的東西後,都會被它迷住的。
無他,實在是太過精致巧妙了。
關鍵是,中國的雅,是淡雅,是清雅,契合大部分中國人的審美。
聊天中,杜清和才知道原來人家是不差錢的。安淑雲的丈夫,是本地的一個大老板,開廣告公司的。這個西餐廳,不過是安淑雲在家閑得無聊,才弄出來的產業。本來想著這個地段不錯,憑著她丈夫手中的人脈資源,怎麽也能賺點錢。不曾想,生意是這般難做,不僅年年虧錢,還月月虧錢。
即便是她丈夫財大氣粗的,看到這樣的虧損也有點心疼了。
不進項的生意,要是純愛好,肯吃虧,那沒事。
問題是,安淑雲屬於玩票性質的,哪怕她很用心經營了,可也沒到愛好的那個地步。
所以,這個西餐廳堅持了兩年多,還是到說拜拜的時候了。安淑雲也不舍得,但是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