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光線忽明忽暗。
豪華的歐式水晶吊燈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最終金屬鏈條“哢”的響了一聲,整個燈在掉在餐桌上摔了個粉碎。
房頂的磚一塊一塊脫落,牆壁上出現了裂縫,漸漸有了崩塌的跡象。
通向走廊的房門最先吃不住力,從雕刻的花紋正中央裂開,分成兩半倒了下去。
走廊裡,女人仍然坐在地上,手中不知何時抱住了布娃娃。
之前搶奪到的水槍和鐵鏈也在身上放著,或許這個房間的異變就是湊齊了三件信物的原因?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女人控制不住地搖著頭,帽子落在旁邊,露出了醜陋而又恐懼的雙眼。
“我已經湊齊了三件信物,為什麽還會這樣,為什麽還會這樣?”
女人的左腿發生了古怪的變化,癱在地上好像斷掉了一樣,皮膚也像是蒙上了一層布。
就像是布娃娃的腿。
女人恐懼的眼神看向懷裡的布娃娃,果然,它的腿仿佛有了人類的光澤與彈性。
仔細看這個娃娃,其實不止這條腿,它的眼睛也過於鮮活,像是真人的眼睛。
這些都是與女人的身體交換而來的?
“但是,我沒有受到攻擊,我沒受傷,為什麽還會交換?”女人惶恐的說道。
就在她說話的期間,左臂也開始慢慢的布料化,女人察覺到這一點,尖銳的叫聲回蕩在整個城堡裡。
“不,你受到攻擊了。”走廊一個陰暗的拐角裡,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
話剛說完,這個男人咳了兩聲,聽聲音像是受傷後的虛弱。
“你是誰?”女人在恐懼的狀態下更加警惕,隨手舉起了水槍,對準聲音來源。
“我就是這個城堡裡最後一個參賽者。”
“是你搞得鬼?”女人吼道,“對,一定是你!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
“你冷靜一點,不是我乾的。”
“不是你,還有誰!這個城堡裡現在就你我兩個活人!”
“我要是能做到你早就死了。”男人拋出了讓人無法質疑的解釋,“事實上,我也受傷了。”
“那還能是誰做的?我已經拿到三件信物了,為什麽還不能出去?”女人煩躁的說道。
“可能是這個城堡的主人?其實我在你之前已經先拿到過三件信物了,或許你剛才沒有注意,你手裡的那個布娃娃就是我放進去的。”
“騙鬼。”女人當然不會信
“隨便你信不信吧,我隻提醒一點,別忘了我是怎麽從你的面前拿走那個胖子的餐巾的。”男人的聲音位置變低,似乎也坐在了地上,“我猜我們都被騙了,其實這個城堡的主人根本沒想過放一個人活著離開。”
“我不管是誰做的,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裡!”女人的表情狀若瘋魔,她的身體已經有一半變成了布娃娃一樣的打扮,再等一會只怕她的手已經沒有力氣夾住懷裡的娃娃了。
“我們出不去了,認命吧。反正我已經值了。”
男人的說法透露出他至少殺了不止一個人,但是這次死掉的四個人幾乎都跟女人有關系,他又是去哪殺的人?
不過女人這時早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這個問題。
“不行,我得離開這裡,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女人用一條腿一隻手勉強撐起了身體,扶著牆一點點朝著餐廳走去。
“別費勁了。這個城堡裡哪都一樣,沒有安全的地方。”男人勸誡道。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說法,通往餐廳的門外突然落下了一大塊牆壁。
一陣灰土揚起。
女人依然不信,咬著牙一跳一跳地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蘇響的屍體旁邊,女人站住了。
“不走了?”
對於女人突然改變想法,男人也有些好奇,拐角處露出了一隻眼睛。
下一秒,這隻眼睛幾乎撐爆了。
映入他眼簾的,是女人緩緩滑落的屍體,掉在地上隻發出“噗”的一聲。
就像是一件羽絨服被扔在地上。
這不是人類的身體,她已經完全和布娃娃互換了。
男人從進入之後一直在暗中觀察所有的人,他知道,女人信物的能力是將人關入另外的一個空間,而相應的代價是不能受傷。
持有者一旦受傷,布娃娃就會和他交換身體的一部分,直到把人完全變成布偶。
這就是為什麽男人本來已經搶走了布娃娃,但是發現無效後立刻塞到了女人手裡。
他感覺到這個城堡裡有什麽東西在攻擊自己,雖然傷害不高,但配上布娃娃這個信物那就是絕殺。
而現在,原本還可以獨自行走的女人,僅僅一瞬間完全變成了布娃娃,這說明她在剛才那一刻受到了巨大的攻擊。
這個攻擊來自何處?
男人緊張地咽了一口吐沫,他有些想離開這個地方了。
他的手掏出了一隻鋼筆,貼在牆上慢慢寫著什麽東西,剛寫了兩個字後,突然手臂一陣哆嗦, 再也不管文字能不能看清,飛快的寫完了一句話:
十五秒前,我在三樓的陽台躲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裡。
鋼筆裡的墨水下去了將近1/3,只剩下淺淺的一小層。
鋼筆的能力是日記。
消耗墨水寫下過去他想要發生的事情,然後這件事情會成真。他就是借此偷走了餐巾、布娃娃等信物。
“日記”記錄的時間越久,消耗的墨水就越多,當墨水用盡後他就會死。
男人很清楚這一點,但他依然寫下了十五秒這個當下可能讓他喪命的數字。
因為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裡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必須盡快離開。
不惜一切代價!
一秒鍾。
兩秒鍾。
三秒鍾。
鋼筆書寫的“日記”沒有生效,他依然留在原地,
男人的額頭流下了無數的汗珠。
很可能……會死?
男人看著對面慢慢站起來的蘇響:他的腦袋耷拉著,四肢軟綿綿的低垂下去,渾身一點力氣沒有,就像是一個木偶,被無形的線輕輕拎了起來。
慢慢地,慢慢地向著自己移動。
男人內心的懼怕之意越來越盛,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用手中的鋼筆插進太陽穴中,只有死亡才能徹底擺脫這個高中生帶來的絕望與恐懼。
蘇響的頭突然抬起,全黑的眸子張開,空洞的看著遠方。
整個城堡裡響起了淒厲的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