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個所謂的解藥，聽起來是個辦法。”白素捋了一下額前濕漉漉的頭髮:“我願意試一次。”
　　“很好，那我們這就出發，我現在來計劃一下我們過去的路線。”
　　高歌點點頭，低下頭去仔細勘察地圖上的道路來，但他忽然聽到白素歎了口氣。
　　“但你沒必要跟我一起去，高歌。”
　　“你這是什麽意思?”
　　高歌驀的抬起頭，疑惑地問。
　　白素神色頗為複雜:“剛剛你提到那個喪屍病毒的解藥，我就在想曹果，想他臨死前那個晚上，他也提到要我們幫忙去尋找那解藥，但卻被你拒絕了。”
　　“那又如何?”
　　“為什麽，為什麽你願意幫我，卻要拒絕他呢?”
　　白素直視著高歌的眼睛，想從其中挖掘出什麽來。
　　高歌抿了抿嘴唇，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這是什麽蠢問題，我們是朋友，而且你剛剛還救了我的命。但曹果，他就是一個自私的膽小鬼罷了，他和我有什麽關系?我之前說過，這些年來雖然大家是同班同學，但曹果和我幾乎都沒怎麽說過話，你說我為什麽要冒生命危險去幫他?”
　　“你說的沒錯，這是一個正常的利己主義者會做的事情。”
　　“你明白就好，我就是一個利己主義者，所以我們能回到正題上了嗎?”
　　高歌舒了口氣，但白素的下一句話，又讓他變成了無奈的歎息。
　　“但這些年來，我們也沒說過幾句話，我也跟你也毫無關系。但那天你卻衝進屍群裡把我救了出來，就在我們腳下的這片廣場上，這是利己主義者會做的事情嗎?”
　　高歌站起身來，抱著胸來回的踱步，好半晌他才說:“白素，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麽?”
　　白素的視線跨過高歌的肩膀，遙望向星空，在這座人類被毀滅的城市裡，地上是如墓地一般的死寂黑暗，但群星卻仿佛是迎來了新生，如此璀璨絢爛，這是白素在全球核戰爭後的現實世界裡從未看過的景色。
　　“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白素的雙眼，也如繁星一般閃爍。
　　高歌覺得自己汗又流出來了:“我不想對你撒謊，白素，但我想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我救你這不是喜不喜歡的事情，而且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白素抬起了自己的下巴，盡量做出了一個平靜的表情:“哦，為什麽?”
　　“因為有個人……”
　　“你說呂小婉?”白素有些顫抖地說:“所以，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高哥頓時一愣，他本來想說的是成虎。他的好兄弟成虎喜歡白素，所以自己才會冒險救她，但之前呂小婉為了報復高歌，故意在全班面前和他做出親密的樣子，讓大家誤以為他們已經在一起了，看來白素也誤會了。
　　但，這卻是一個沒必要解釋的誤會。
　　高歌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受。
　　白素眼中似乎飄來了一片烏雲，遮擋住了所有的光彩。她低下頭來，想了想，忽然開口道:“你知道呂小婉她其實……”
　　話說一半，她卻又閉上了蒼白的嘴唇，然後黯然一笑:“我明白了，我們這就去市圖書館吧。”
　　高歌想說些什麽，但卻似乎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異常沉默，即使是交流出發的路線，也都是“嗯”、“好”這樣簡略的字眼。高歌也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份尷尬，隻好硬著頭皮，幫她將傷口處理了一下，用從董非凡老巢處得到的繃帶做了包扎。然後他跟白素一前一後，踏上了前往市圖書館的道路。
　　一個小時後，他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市圖書館地處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周圍還有博物館、美術館等文化藝術建築，風景優美異常。但在喪屍危機後，這裡卻如同變成了一片鬼域，道路上遍地死屍，只有兩條渾身皮膚病的野狗，在路中間一邊撕食著過去人類主人的屍體，一邊互相呲牙犬吠著。
　　高歌環顧四周，覺得這是一好消息，這附近沒有遊蕩的喪屍，能省下不少麻煩，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他回頭看了一眼白素，她的臉色變得很差，眼睛裡紅血絲遍布，胸口已經被汗水浸透。
　　在來的路上，他們又遭遇了幾波聚集起來的屍群，不得已繞了遠路，還遇到了幾場戰鬥。高歌本來讓白素站在身後不要插手，但白素卻根本不聽他的話，每次都是率先衝上去將喪屍擊殺，不將它們的腦袋砍得稀爛決不罷休， 似乎是在發泄著自己心中鬱結的情緒。
　　高歌知道，當他幫白素找到解藥，就是二人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他們按著地圖，來到了市圖書館門前，這是一座五層樓的仿古建築，雕梁畫棟，飛簷翹角，門前有著氣派的甬道石階。而在石階中間，一堆屍體被燒的漆黑。高歌走到旁邊，蹲下身去在燒焦的屍體旁撿起了一塊殘缺的硬書殼，隱約看到上面寫著一個“史”字，可能是一本歷史書的殘骸。
　　書籍是人類歷史的記憶，卻最終用來焚毀人類的身體。
　　高歌丟下書殼，然後拍了拍手，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些堆積在一起，扭曲恐怖的燒焦屍體，希望那帶著解藥的科學家不會是這種下場。
　　白素看也不看，從高歌身邊走過，推門走進了圖書館裡。
　　“等等，小心裡面危險。”高歌低聲道，趕緊快步跟了上去。白素已經失去了冷靜和判斷力，竟然就這麽闖進情況不明的建築裡。
　　他拿起消防斧，然後邁步走進圖書館。樓裡是一片空曠暗淡的大廳，除了白素的背影，看不到任何喪屍或是人。
　　“我們分頭找。”白素淡淡道，說完就朝一側的樓梯走去。
　　高歌攔住她，說道:“我想我們應該一起找，誰知道這裡藏著什麽東西。”
　　“我不知道這裡藏著什麽，但我知道自己身體裡藏著什麽，時間緊迫，就按我說的分頭找。”
　　白素的語氣不容置疑，高歌無奈地挪開了一步，白素頭也不回的走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