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沉船裡的對話，王維笑出聲。

　　“誰?”

　　沉船內鑽出隻螃蟹和條鯰魚。

　　“媽耶，是人！”

　　“怪物，好可怕啊，快跑！”

　　螃蟹和鯰魚迅速溜走。

　　“有趣，含著妖丹，就能聽懂水族的語言?”

　　王維看向婉兒，她嘴角漾出笑容，似乎也能聽懂螃蟹和鯰魚的話。

　　婉兒領著王維，來到處石堆，她讓王維站開點兒，然後兩手捏印，口中念詞，一道幽光從她指尖射出，落在前邊兒的石堆上，隨即，就見石堆蒙上層青色的漣漪般的光膜。

　　婉兒指了指裡面，意思是進去。

　　她走在前邊兒，一步跨過石堆，身影憑空消失，仿佛去到另一個空間了。

　　王維驚奇，連忙跟上，走過光膜，眼前不再是昏暗的水底，而是個點著兩盞長明燈的乾燥石洞。

　　有燈，說明有空氣。

　　王維取出妖丹，頓覺寒氣侵襲，打個冷顫，還好妖丹護著，他的衣服還是乾的，要不得凍死。

　　“陰氣好重！”

　　他用袖子擦掉妖丹上的口水，道:“這就是水神藏寶的洞府?”

　　“也是它修行邪法的地方。”

　　王維順著婉兒目光，看到大堆白骨，夾雜著骷髏頭，從大小來看，屬於七八歲大的孩童。

　　堆起來的骷髏頭，不下百個，王維憤怒道:“拿娃娃練功，真該死！官府都是瞎的?”

　　上百的小孩失蹤，絕對是大案，官府為何沒點反應?

　　婉兒冷哼道:“他們大多是乞兒、棄兒！”

　　王維怔住，雙手握拳，道:“可惡！”

　　“財寶在這兒！”

　　婉兒指著白骨堆對牆的壘起的大木箱，她則走到石床旁，摸索著什麽。

　　王維的興致，全被破壞了，那些骷髏頭，格外刺眼，他心情沉重，繁華之下，藏著黑暗，任何人直面這血淋淋，白森森的黑暗時，都會憤懣。

　　哢！

　　清脆響聲中，石床旁的石壁，裂開個暗閣，王維被吸引過去。

　　婉兒從暗閣裡取出隻瓷瓶，一卷羊皮。

　　“這是?”

　　“黑魚從鬼市弄來的丹藥，以及他修習的邪法。”婉兒毫不在意的把它們遞給王維。

　　“給我?”

　　“對我沒用，至於你，丹藥是龍虎山的養氣丹，邪法喚《蛟魂經》，講的是如何養出道蛟魂，需要用到純正的魂魄，比如小孩子的魂魄。”

　　王維把羊皮紙湊到長明燈旁點燃，道:“既然是邪法，那就毀了。”

　　“隨便你。”

　　羊皮紙易燃，著火後迅速蔓延，王維燙著，扔地上，羊皮漸漸燃成灰燼。

　　王維吹著燙到的手指，忽然看見火中有金光浮現，奇道:“嗯?有東西！”

　　清點寶藏的婉兒回頭道:“什麽?”

　　“火裡有東西！”王維連忙道。

　　羊皮紙燒完了，露出一張金箔，婉兒拂袖，吹散灰燼和熱氣，她兩指夾起金箔，指尖觸摸，道:“上面有字！”

　　王維湊過去，金箔長近尺，寬三寸余，薄如蟬翼，卻刻著一個個小字。

　　“講什麽?我不認識字。”王維害羞的撓頭，書白讀了。

　　婉兒指尖滑動，似乎在通過觸感來認字，須臾，她臉有些紅，高興道:“賺了！”

　　“嗯?”王維疑惑。

　　“知道伍子胥嗎?”

　　“何人不知?此人天縱之才，相土嘗水，象天法地，

姑蘇是他建的，胥江是他挖的。”　　“伍子胥曾和太湖龍王論道，有感寫下一篇《化龍》，講的是如何煉成龍身，修出龍魂，養出龍魄。”

　　王維驚住，道:“那怎麽會……”

　　他看一眼地上的灰燼。

　　婉兒道:“伍子胥知道，《化龍》出世，定被龍族所不容，他不忍毀去，就將其刻到金箔上，放進羊皮夾層裡，再從養魂篇中，截一部分，變成邪法《蛟魂經》，有邪念的生靈得到，肯定會好好保管它，唯有內心正直的人，才會燒毀它，見到《化龍》。”

　　“不一定，也許把它扔進河裡呢?”王維吐槽。

　　“那就是個人緣法了！”

　　王維奇道:“《化龍》為何不被龍族所容?”

　　婉兒道:“《蛟魂經》是取純粹的靈魂修行，《化龍》則是要殺一條龍來修行，龍族會留它嗎?”

　　“殺，殺龍?”王維瞠目結舌。

　　“對龍族而言，《化龍》即是邪法啊，誰修行，就是龍族大敵！”

　　婉兒冷靜下來，《蛟魂經》也好，《化龍》也罷，對她而言，都沒用處。

　　她把金箔遞給王維，冰涼的金箔，無比燙手，王維心虛道:“要不，毀了?”

　　婉兒聳肩道:“東西是你發現的，隨便你！”

　　咕嘟咕嘟……

　　水面冒出氣泡，楊錦、王康緊張按刀。

　　“是我！”王維鑽出水面說。

　　“郎君！如何！”

　　“拉我上去。”

　　楊錦、王康拉王維上船， 才發現他腰間系著根繩子。

　　王維解開繩子，道:“拉！”

　　一拉，一連串的骷髏頭拴在繩上，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饒是楊錦、王康久經沙場，此時也脊背發涼。

　　“這些是?”

　　“被水神害死的小孩，還不算那些沉船而死的人。”

　　“該殺！”楊錦吐出兩字。

　　他說的是水神，一個個骷髏頭放到船上，楊錦、王康眼睛通紅，恨不能把黑魚鞭屍。

　　王康清點，共一百三十八個骷髏頭。

　　王維氣憤道:“應該讓蘇州的百姓看看，讓太湖龍王看看！”

　　王維將繩子放入水中，由婉兒捆住水底的大木箱，他和楊錦、王康在船上拉。

　　許久，船上堆起十三口裝滿金銀財寶的箱子。

　　船到岸邊兒，王康“咕咕”叫兩聲，穿黑色短衣的鏢師們從夜色中鑽出。

　　“王康，帶上八箱，跟我去府衙。其它的，楊錦，送回聽濤苑，莫要走露消息。”

　　“是！”

　　送到府衙的不僅有八箱贓物，還有一百三十八個骷髏頭。

　　被下人叫醒的陳倫，猛地一拍桌子，呼吸急促，道:“此等妖魔，如何為神?”

　　木箱子打開，有三箱是銀錠，一箱是金錠，全部刻著“稅”字。

　　“銀二萬四千兩，金萬兩！”

　　“這是稅銀！”陳倫道。

　　馮師爺博聞強識，道:“神宗時，曾有一艘運有稅銀的官船失蹤，難道……”

　　陳倫打開其它四箱，字畫、珠寶、金銀首飾……珠光寶氣，亮瞎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