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濟觀。
觀前,兩尊石獅子彰顯威嚴,石階有些年頭,被路人踩得光滑,進出觀門的人,絡繹不絕。
王康、楊錦如兩尊門神,左右護著王維、憐卿、吳玉蓮,迎面來的人,看到他們拿著刀,都刻意避開。
福濟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殿供的是呂祖金身,兩座偏殿供三清、觀音,另有天帝廟、玄壇真君像……
香煙嫋嫋升騰,王維陪憐卿、吳玉蓮上香、禮拜,權當賞景。
“北望兄!”
略帶驚喜的熟悉聲音傳來,王維回頭,許仙遠遠跑過來,到近前,喘口氣。
王維打趣道:“漢文兄,你也來擠神仙?”
“哎,是啊!”許仙高興道。
走前邊兒的吳玉蓮回頭,驚喜道:“許大哥!”
許仙望去,奇道:“玉蓮?”
再一看她旁邊兒的“男子”,拱手道:“憐卿姑娘!”
憐卿微微點頭,輕瞥高興的吳玉蓮,若有所思的看王維一眼。
王維問道:“漢文兄有沒有撞見神仙?”
“沒有,我看啊,祖師爺隻願撞美人。”許仙笑著道。
吳玉蓮問:“許大哥,你去拜過祖師爺了?許了什麽願啊?”
許仙道:“我聽陶掌櫃說福濟觀很靈的,求子得子,我啊,是來求子,也求家宅平安,趨吉避凶,你們呢?”
吳玉蓮聞言,妙目微暗,心底的期盼,忽地消散,脆聲道:“我代爹、娘來,求家宅平安,生意興隆。”
濟人堂三天義診之後,名氣大漲,來找吳仁傑看病的比以前多了,吳家夫婦忙得很。
憐卿淺笑,軟語柔聲道:“奴求公子無病無憂。”
吳玉蓮看她一眼,輕抿紅唇。
相較於許仙“求子”之說,此時憐卿流露對王維的愛慕,更讓她不高興,心裡莫名有種酸酸的不舒服感。
吳玉蓮是單純,不是傻。
吳夫人早跟她談過婚嫁,她自己呢,王維才情出眾,瀟灑英俊,她自然是喜歡的,尤其那天義診,眾人哄笑時,羞惱之余,亦有怦然心動,要不然,不會刻意沐浴換身衣裙出來,女為悅己者容。
只是,她心裡對許仙,尚有些情愫,少女情懷嘛,誰心底還沒有個求而不得的影子呢?
何況王維身邊兒,不止一個女孩兒,兩相對比,癡情的許仙,是不是比風流的王維,更讓少女心動?
但,心動歸心動,事實是,許仙已成婚,王維未婚。
以許仙和白娘子的感情,吳玉蓮想插足,幾率為零,嫁給許仙做妾的機會都不大,白娘子方方面面秒殺她。
吳家收留落難的許仙有搭救之恩,但是白素貞有結發之情。
吳玉蓮期望近水樓台,白素貞直接大手筆自立門戶,不僅釜底抽薪,還讓許仙一步登天,從此死心塌地,何其高明。
吳玉蓮家學淵博,白素貞見多識廣,也通醫術。
吳玉蓮年輕貌美、嬌俏可愛,白素貞千年道行,內外兼修,真正的天仙美貌。
吳玉蓮可做賢妻良母,白素貞毫不遜色,更是許仙走上成功不可或缺的臂助。
所謂緣分,是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吳玉蓮的不幸,在於她的對手是白素貞。
所以呢,隨著吳夫人不停吹耳邊風,近來吳玉蓮的心思,漸漸轉移到王維身上。
她嫁給許仙是妾,嫁給王維是妻,名份在那兒,該怎麽選?
說不定往後,她和憐卿得在一個屋簷下。
只不過,心裡不舒服,吳玉蓮卻未表現出來,自古以來,宮鬥是女人的專長,無師自通。
王維當然不知道女兒家的心思,笑呵呵道:“我陪她們!”
“哦?北望兄何不求下功名,若能高中狀元,不失為一樁美談。”許仙覺得像王維這樣的世家子,一定是會參加科舉,身入仕途,所以建議道。
王維不由搖頭,道:“功名若能求來,豈非人人皆狀元?我但求天下風調雨順,黎民百姓家有余財。”
其實王維想的是求人、求神,不如求己!
但這兒是呂祖地盤,他要大放厥詞,惹來呂祖不滿,得不償失。
不料王維話音方落,便聽爽朗大笑:“好個但求天下風調雨順,黎民百姓家有余財。好,這位兄台心懷天下,胸襟如海,在下佩服!”
眾人望去,從道旁樹下,走出個白衣青年,他劍眉星目,面若冠玉,腰間懸劍,帥氣逼人,尤其他散發披肩,走起路來,給人一種放蕩不羈之感。
王維微愕,隨即拱手道:“在下王維,字北望,不知兄台尊諱!”
青年先用欣賞的目光,打量吳玉蓮和憐卿,方道:“哦,我叫呂岩。”
“在下許仙,字漢文!”許仙客氣抱拳。
呂岩瞥向許仙,劍眉上挑,右手忽地抬起,掐算一番,笑道:“許兄好福氣,佳人傾心,美眷相伴,可惜……如鏡中水月,到頭來,一場空。”
許仙皺眉,這呂岩太不會說話,簡直是咒他啊!
以許仙的好脾氣,都有點兒生氣,只是他性子軟,沒罵出口。
王維插話道:“呂兄還會看面算卦?”
“略懂略懂!我觀兄台面相,咦,兄台竟是短命早夭,不對,兄台理應歸西……”
呂岩不說話了,盯著王維,緊蹙眉頭,右手不停掐算。
吳玉蓮不悅,出聲道:“哎,你這兒人,怎麽說話呢?什麽叫理應歸西,北望哥活得好好的,我看啊,你就是個江湖騙子。北望哥,許大哥,憐卿姐,我們走吧,別理他。”
“對,看來又是個王道靈!”許仙也道。
憐卿輕瞄王維,呂岩的話,忽讓她想起王維在畫舫受驚落水,有一會兒斷了氣。
當時小蓮去請許仙,她一個人照看王維,慌得不行,又掐人中,又按心口,還真讓王維回神。
那時她生怕王維死了,根本沒多想,現在隨著和王維相處,她漸漸感覺這個王維,和以前的王維不一樣。
以前的王維,表面上謙謙公子,一表人才,實際上,懦弱好色,他之所以落水,受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和她日夜荒唐,腳都軟了,不虛才怪。
現在的王維,嘴上花花,卻一直對她尊敬有加,頂多牽牽手,摟摟腰,哪怕她主動,都被他婉拒。
難道……
憐卿心思細膩,她捏起柔夷,用指甲刺自己一下,她不願再想下去,因為,她更喜歡眼前的王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