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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六百四十八 閑話教育
穿越的時間越久,自己的學問越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越多,嶽山就越覺得他和這個時代的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這種區別就體現在思想上。

 前世網上流傳這麽一句話,人類很難超越時代的限制去思考問題。大多數人都會被時代所約束在原地打轉。

 就以改朝換代為例。

 朝廷無道民不聊生,就會有人舉起反旗吊民伐罪改朝換代。但那些屠龍者並不能拿出更好的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他們只能用最粗暴的方法把之前存在的問題全部打爛,然後按照之前的套路在廢墟上重新建立一個幾乎一樣的政權。

 結果就是,這個政權就一步步變成惡龍,最終被新的屠龍者給殺掉。王朝更替的死循環就是這麽產生的。

 大唐從上到下,從李世民到長孫無忌再到普通百姓,都想擺脫這個死循環讓國家永遠強盛下去。

 但站在歷史的高度去看就會發現,他們想出的辦法都沒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所有的嘗試最終被納入了死循環體系。

 因為他們無法跳出時代的局限看待問題。

 嶽山就是站在歷史高度的那個人,他不敢說自己就能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到他穿越的時候都沒有解決,他何德何能啊,敢說自己能做到。

 但他敢說自己比這個時代任何人都看的更遠,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唐的弊病在哪。他提出的方案不說有多優秀,絕對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

 解決死循環的美夢他不敢做,但延緩死循環的到來,給後人創造更多的思路和機會,還是可以的。

 超然時代就必然會顯得格格不入,會和其他人產生爭執摩擦,甚至遭到反對和攻擊。

 反對他的可能是利益受損的既得利益者,也可能是一心求穩不願意瞎折騰的保守派。

 王安石變法為什麽失敗?三冗問題積重難返,王安石本人又急於求成。

 解決冗兵問題把軍方都得罪了,解決冗官問題把所有文官都得罪了,解決冗費問題乾脆把所有既得利益者都得罪了。

 所以他遭到的反撲非常強大,強大到連皇帝都扛不住了。

 嶽山就吸取了他的教訓,改革的時候不能心急,更不能一次性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拉一幫打一幫才是最好的辦法。

 李世民和關隴權貴想打壓山東士族,他就趁勢創立了新學。既滿足了李世民的需求,又初步宣揚了自己的思想。

 通過新學他吸引了一大批志同道合者。雖然這些人依然沒能跳出時代的窠臼,但都具備探索之心,願意接受新的思想。

 其後創立學政體系、大興科舉,都是在挖舊時代的根基。但這兩項政策受打擊最大的是文化士族,非常符合李世民和關隴權貴們的想法,所以獲得了他們的傾力支持。

 文化士族想要阻撓,首先就要面對他們的反擊,嶽山這個改革者反而被隱藏在了幕後。

 其後關於政府機構的改革,先在地方衙門搞出了三班六房。別的改革都是裁汰官員,他的改革完全相反,不但不減還增加官位,大大加強了衙門的權力。

 所以這項改革幾乎沒有遇到什麽阻力,即便有部分保守派想反對,也被其他人給打壓下去了。

 後面把司法權和行政權割裂,確實損害了地方行政主官的權利,但很符合李世民分權的想法,又獲得了法家的鼎力支持,也順利推行了下去。

 可以說他借力打力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許多改革。

 但不可能事事都有取巧的機會,隨著改革的進行,終有一天他會和舊時代的人正面碰撞。

 這次和長孫無忌的矛盾就是源於此。

 長孫無忌也希望大唐傳承千年萬年,甚至還會為此努力。但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個死循環裡,自然也就無從考慮解決死循環的事情。

 他希望李承乾平平安安長大然後接替皇位,這樣最穩妥也最符合他長孫家的利益。至於李承乾能不能當好這個皇帝,那以後再說。

 嶽山也希望李承乾繼位,因為到現在為止他各方面條件都符合為君的標準。且從小就受到他的影響,對新學對改革持支持的態度。

 但還不夠,他希望李承乾走出舒適區,去經歷各種磨礪。只有更好的李承幹才能和他一起去研究死循環的問題。

 這就是嶽山和長孫無忌等許許多多的舊派官吏的區別。

 關於太子教育的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誰都希望多施加一些影響,讓他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以前嶽山還能和他們達成妥協,把李承乾的時間拆分一下,你教你的我教我的。

 現在已經到了無法再妥協的地步,必須要分出個主次來,嶽山肯定不願意讓步。所以他和長孫無忌的碰撞是必然的。

 當然,他之所以敢在這個時候和長孫無忌硬碰硬,是看準了李世民是個創業之君,又被他挑起了當‘球長’的,大概率也希望自己的繼承人是個創業之君。

 還有一個原因是想趁此機會告訴和長孫無忌有同樣想法的人,這就是我教育太子的方法,有意見就放馬過來。

 比如眼前這個叫於志明的家夥。

 嶽山去花園找李承乾,老遠就聽到他在開嘴炮:“……清水候的著作以《獨尊儒術》為最優,《論語正義》《教育》尚可入目,其余不看也罷。”

 “尤其是格物之書,不過是研究奇技淫巧的雜術而已。您是儲君,當隨諸位先生學習聖賢大道……”

 李承乾面色嚴肅,不停點頭表示對方說的對,那態度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但他飄忽的眼神說明內心並非如此。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不遠處的嶽山,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提高聲音道:“嶽候你來了,快進來。”

 “拜見殿下。”嶽山行禮道。

 於志明這才發現站在他身後的嶽山,說人壞話被人當場聽到,他有些尷尬。但卻故作鎮定的朝嶽山行了一禮道:

 “剛才非議清水候實非君子所為,然都是為了避免殿下誤入歧途,請清水候諒解海涵。”

 “哈哈……”嶽山笑道:“理解理解,我寫的書也不過是一家之言,寧詹士不喜歡也很正常。”

 “正如我認為你教書育人的水平還不如童學的蒙師,根本就沒資格在東宮任職一樣。一切都是為了殿下著想,寧詹士乃謙謙君子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對吧。”

 “你……”寧志明沒想到嶽山會如此不留情面。

 想指責說嶽山羞辱他,可是他先侮辱人在先,實在沒臉開那個口,只能頂著一張漲紅的臉進退兩難。

 還是李承乾心軟,給了他一個台階:“寧詹士,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嗎,要不你就先過去吧。”

 “喏。”寧志明如遇大赦,連忙應了一聲匆匆離開。

 等他走遠了,李承乾徹底放松下來一下癱倒在椅子上,哀嚎道:“這日子沒法過了,我這傷還沒好呢他們就盯上來了,還有沒有點同情心啊。”

 “呵呵……”嶽山輕笑道:“雖然你是太子呢。怎麽,這樣就受不了了。”

 李承乾屏退了左右,才道:“以前是真的受不了,恨不得把他們全趕出去。那時候每天就盼著下學,盼著周末去書院和同學一起做調研。”

 “但這次受傷之後在聽他嘮叨,不知道怎麽就覺得沒有那麽難以忍耐了。”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說道:“剛才他說的那些話你別忘心裡去,他並不是有意這麽說的……”

 “哈哈……”嶽山突然暢快的大笑起來,邊笑邊說道:“不錯,大郎你真的長大了。”

 李承乾有些不敢確定的道:“我替他說話,你真的不生氣?”

 嶽山搖搖頭道:“不生氣,這說明你有了自己的主見並敢於去實踐,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生氣。”

 李承乾拍了拍胸口高興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並不認同他的話,你的學問好不好我很清楚,只是他是父親派來的,我不好不給他面子。”

 嶽山道:“我知道。寧志明有宰輔之才,讓他去治國是一把好手。大郎你可以多和他親近親近,最好能收歸其心為你所用。”

 寧志明確實有大才,李治登基後成為宰相,頗有政績。

 李承乾詫異的看著嶽山,歎服道:“他背後詆毀與你,你還如此盛讚他,真乃虔誠君子也。”

 嶽山擺擺手道:“就事論事而已,我認可他的才能,但說他教書育人的能力不行也非氣話,而是真覺得他不行。”

 “包括孔穎達、杜正倫、魏征等人,在我看來都不是什麽良師。我有孩子寧願讓他當個紈絝子弟,也不會讓他們來教導。”

 “這……”李承乾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孔穎達名義上也是他的老師,只是這幾年一直忙著建設學政體系和科舉體系,沒什麽時間過來教導他了而已。

 杜正倫也是他的老師,還是太子少詹士……魏征是宰相名臣,雖然不是他的老師,但也經常受李世民所托過來給他講學。

 這些人的學問都是一等一的好,朝野都認同。現在嶽山一口氣把這些人全給否定了,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要說嶽山想打擊異己,也不像,孔穎達是他的鐵杆盟友,他一樣沒嘴下留情。

 要說嶽山水平不行,那更不可能啊。新學創始人可不是被吹捧起來的,而是實打實的著作打出來的。

 他茫然了,不知道誰對誰錯。

 嶽山也看出了他的不解,道:“是不是不知道該相信誰?”

 李承乾老老實實的點頭道:“還請老師指點。”

 嶽山道:“你這樣想,當年他們給你授課的時候你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有沒有產生過厭煩的情緒。”

 李承乾思索了一會兒道:“以前聽他們上課心情很緊張,總是害怕那裡做的不好被批評。然而不管我做的多好,他們總是一副你可以做的更好的樣子,很少有肯定我的時候。”

 “不只是學堂裡,平時生活中但凡我哪裡做的不符合他們心意,就毫不留情的指責。漸漸的我開始討厭聽他們講課,後來甚至連他們這些人都一起厭惡起來。”

 嶽山又問道:“你在書院裡呢?”

 李承乾道:“書院裡的先生和他們截然不同,做的不好他們才會批評我,做的好了會表揚我。很多時候我都沒有做好,但比以前有進步,他們也會給予我鼓勵。”

 “在那裡我可以有自己的愛好,只要不過分不妨礙別人,沒有人會來指責我。甚至有時候我還會耍耍小性子,先生們也不是一味的打壓,而是先遷就我,等我性子過去了在施以訓誡。”

 “我感覺在這裡他們都把我當成了工具,想把我變成他們想象中的樣子。在書院裡,先生們是把我當成人來對待的。”

 “這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說,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父親和母親。”最後他還小心叮囑道。

 “放心,我誰都不說。”嶽山點點頭,然後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說他們不是合格的先生了吧。”

 李承乾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顯然還是有些迷惑。

 嶽山繼續解釋道:“教書育人是一門大學問,必須要剛柔並濟。一味的剛強打壓,很容易引起學生的逆反心理,輕則厭學,重則心理扭曲走向歧途。

 “一味的溺愛又會讓他們失去敬畏心,從而無法無天。這些話我在《教育》一書裡專門花了好幾個篇幅去闡述。”

 “孔穎達他們教育你的方式就是以為的剛猛,他們忘記了你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而且他們隻教會你理論知識,而沒有任何實踐教育。理論和實踐的關系我在《教育》一書裡也重點提到過,你應該知道我就不贅述了……”

 “綜合以上因素,我才說他們不是合格的先生,連童學的蒙師都不如。”

 李承乾這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慶幸的道:“幸好遇到了你,要不然真不知道我會被他們逼成什麽樣子。”

 你會被逼成什麽樣子?呵呵……說出來嚇死你,老慘了。你確實應該慶幸遇到了我。不光是你,你們老李家都應該慶幸有我。

 嶽山心中吐槽道。

 “好了,我和你說這麽多不是為了證明他們非良師,而是想讓你明白,有些時候並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他們有問題。”嶽山說道:

 “所以你沒必要強迫自己。有時候可以嘗試著把他們的話當成耳旁風,聽聽就算了。”

 李承乾無奈的道:“可是他們會告訴父親啊,我不想讓父親失望。”

 嶽山笑道:“他們找聖人告狀,你可以找娘娘訴苦啊。只要你有理,怕什麽。到時候有娘娘護著,你看聖人會不會責備你。”

 李承乾遲疑的道:“這樣不好吧。”

 嶽山道:“有什麽不好的,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都說皇家無親情,其實不是沒有親情,是你們都在壓抑自己。”

 “尤其是你,從小就和個小大人一樣,做什麽事情都一板一眼的。這樣固然會讓人覺得你有人君之相,但你可知道聖人和娘娘因此失去了多少天倫之樂?”

 “有些事情表面做做樣子給外人看就可以了,自家人私下別那麽克制自己。我要是你,保證天天把娘娘哄得合不攏嘴,到那個時候誰告黑狀都沒用。”

 “所以有時候不能隻怪別人,也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李承乾苦笑不已:“你說的或許有道理,但……”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往下說。

 嶽山能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事情積重難返。李承乾都這麽過了十來年了,想改變太難了。

 話說回來,他要是突然變成嶽山說的那樣,估計長孫無垢會被嚇的跳起來,以為兒子失心瘋了。

 ……

 兩人就這樣一直閑聊,也沒聊什麽國家大事,主要討論教育問題。

 李承乾快要當父親了,對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已經開始思考該如何培養孩子的問題,中途武暢也參與了進來。

 就這樣一直聊了個把時辰才盡興而散。

 等嶽山離開之後,武暢面色嚴肅的對李承乾道:“剛剛傳來消息,昨夜師父和齊國公起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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