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奧斯無奈的放下了望遠鏡,感歎中亞人的九二式步兵炮實在是支援利器,射界從2200公尺到100公尺,幾乎無所不能。
可能是戰友的犧牲刺激了之前的小通訊兵黑蛋,他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已經犧牲了的老兵,一把揪下帽子,順著彈坑的邊緣開始匍匐前進。
中亞軍的機槍除了一挺外,其他的全部陸續調整了射擊方向,壓製的火力頓時減輕下來。
一名之前負責掩護的機槍手也掙扎著爬了起來,抹了一把滿臉的鮮血,拽過機槍,直徑架在土堆上對中亞軍猛烈射擊。
趁著這個難得的時機,黑蛋一躍而起,直接衝到了被打斷的通訊線前,在抖出了線後,黑蛋驚訝的發現備用線竟然短一米半左右?情急之下他脫下了鞋,沾了下口水抹在腳指間,然後將線頭纏在大姆腳指頭上,左手捏著線頭的令一端!頓時一陣陣刺骨酥麻的電流通過了小通訊兵的身體。
強忍著疼痛的黑蛋忽然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處絲毫沒有掩護的平地?中亞軍的一挺機槍正對著他在調整射向,當他轉身尋找一直掩護他的機槍手老兵的時候,才發現老兵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松開線頭一滾就可以躲進一旁的彈坑,但是長官怎麽辦?這麽多弟兄不能白白犧牲!”黑蛋將線頭纏在了手指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幻想著他從未見過面的親人。
幾顆子彈帶著飛散的血霧擊中了黑蛋的胸膛,黑蛋那瘦弱的身軀仰倒在原地!就和千萬百的無名烈士一樣,為了民族國家的存亡,這些從來沒有享受到國家任何福利,甚至不久前他們還是被壓迫者的普通士兵們,從容的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奧斯的電話終於通了,他用嘶啞的聲音對著話筒大喊道:“喂!喂!我是老鍾樓,請求炮火支援,請求炮火支援!”
話筒裡傳來了對方嘈雜的聲音和爆炸聲:“我們被中亞軍發現了,正在轉移陣地無法支援!”
奧斯用沙啞的聲音懇求道:“支援一下吧!中亞軍的戰車上來了,兩翼的兄弟們實在頂不住了。”
對方明顯猶豫了一下,用十分堅決的語氣道:“三發!每炮三發!”
“謝謝!謝謝!謝謝炮兵兄弟!”奧斯在等待炮擊的同時發覺又有數架中亞軍飛機直接掠過自己的陣地,直奔老城區的大市場方向而去,奧斯心中頓時一驚,他清楚那裡是炮兵陣地的藏身之地。
呼嘯而來的炮彈將暴露在側翼的中亞軍炸得鬼哭狼嚎,增援的半個連也順利的從左翼插了上去,奧斯非常慶幸通訊及時得到了恢復,但是他不知道,這電波竟然是在靠著一名中國士兵的血肉之軀傳遞來的。
然而炮兵陣地所處的地方卻傳來了爆炸聲,在不斷冒出的滾滾濃煙中高射機槍那猶如悶鼓般的聲音在咚咚吼叫。
就在中亞軍步兵退卻沒有多長時間,街角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通過觀察口,奧斯發現十幾輛中亞軍的戰車排滿了街道,後面跟著密密麻麻的步兵,正在緩緩的推進。
奧斯最害怕的情景出現了,平井卯輔猜得很準,中**隊只有二門三十七毫米口徑的德國戰防炮!只要中亞軍拚出幾輛戰車去,戰防炮射擊時巨大的噴焰自然會暴露它的位置,只要突破了左右兩翼,中央地帶堅固的防禦陣地就成為了擺設。
用火力切斷中亞軍步兵與坦克的聯系,命令憲兵第一連、第三連從兩翼反擊,防止中亞軍滲透,
組織敢死隊配合戰防炮炸掉中亞人的烏龜殼。 奧斯下達的命令迅速的被實施,幾分鍾後,齊銘賓帶著五十多名身上綁滿了集束手榴彈的敢死隊員,讓奧斯驚訝的是這些敢死隊員中竟然還有十多名帶著紅袖標的憲兵?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望著一張張樸實的面容,堅毅的表情,奧斯知道這將是一次十死無生的決死任務。
仗打到這個份上了,中亞軍人越打越多,援軍遲遲沒有消息,師部都‘轉進’了!基層軍官和士兵大致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區別就在於先死和晚死,活著怕‘負傷’!死了怕‘失蹤’!由於醫療條件有限,80%以上的傷員是死在了醫院中,相比失蹤更為可怕,失蹤者的家裡是得不到半點撫恤的。奧斯清楚,中國和中亞軍人打了這麽多年,硬是靠著血肉之軀將中亞軍的精銳部隊一點一點的消耗掉,從對抗到相持,乃至後來的反攻,中亞人可謂是前仆後繼,誇張一點說。這次戰爭奧斯非常的憤怒,這完全是為了消除內部爭鬥,而建立的。
調整了一下情緒,奧斯目視著軍需官發完每人的十塊大洋,隨即大聲道:“你們還有什麽要求沒?”
過了好一會,一名老兵抬頭起頭,迷茫的看了齊銘賓一眼,掂了掂手中的大洋,嘩啦一聲丟在了奧斯腳下。
老兵眼睛一紅微微歎了口氣道:“長官!咱是來打鬼子的!不是來賺錢的。 ”
一片嘩啦聲中,奧斯腳下鋪了一層銀圓!
奧斯先是微微一愣,心頭夾雜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鼻子有些發酸!即使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第二百師,和中亞軍部隊相比仍然有著巨大的差距,中**人憑借著一腔熱血前仆後繼,用血肉來填補著這種差距。
憑心而論,奧斯並不讚成使用這種作戰方式,但是如果不炸掉中亞軍人的坦克,一旦他們通過了三岔路口,突破了防禦陣地的左右兩翼,那麽老鍾樓勢必將要失守。
老鍾樓如果一旦失守,那麽中亞軍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直接攻擊位於新城區的英聯邦儲備銀行。
猶豫了一下,奧斯輕聲安撫道:“你可以把家人的地址說出來,我保證把錢給你們送到家。”
“家”!老兵慘笑一聲,忽然面露沉重道:“家早就讓中亞軍人給毀了!”
一旁的齊銘賓側了下身,在奧斯耳邊小聲道:“老骨頭的家在聯盟基地!”
“聯盟!”奧斯頓時為之一愣,那是一個聯盟人心中永遠的痛!
外號叫老骨頭的老兵一臉誠懇道:“長官,兄弟們不求別的,打贏了中亞人用這錢給兄弟們修個碑吧!讓後人們知道我們是為國家戰死的,逢年過節的給點顆煙,燒根香,好歹有個念想的地方。”
“我答應你們!”奧斯的眼睛已經濕潤了,多好的士兵啊!慷慨付死的要求竟然只是修建一座紀念碑,正是這樣的軍人於危難中挺起了聯盟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