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士兵啊!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來自農家子弟,就是這些平日裡飽受壓迫欺凌的人,卻在民族和國家危亡的緊要關頭挺身而出,妻子送走丈夫,母親送走兒子,我生國亡,我死國存,正在靠著他們默默無聞的犧牲,民族國家才得以艱難的延續。
奧斯知道自己必須要迅速整理好情緒,如果他想在同古繼續戰鬥下去,就絕對不能被情緒干擾及左右,既然是戰爭,軍人甚至平民的犧牲和傷亡都是在所難免的,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來說,隨時準備犧牲是必要的覺悟,士兵乃至軍官甚至將軍的傷亡,對上峰來說只是一個數字遊戲,其中絕對不能夠摻雜一絲個人情感在內。
撤退至112聯隊指揮部的柳生一男獨自一個人坐在彈藥箱上默默的抽著煙,112聯隊長今井進鄉大佐站在一旁注視著這個三十四歲就榮升大佐的幸運家夥,感慨之余他發現柳生一男這家夥長得真象女人啊!
今井進鄉知道神風特譴隊今天遭受了組建以來的最大慘敗,而導致慘敗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自己的聯隊始終無法突破佔領中隊的防禦陣地,絲毫不逃避責任的他尷尬的搓了搓手,態度非常誠懇的一鞠躬道:“柳生君!今天戰事的責任完全在我,對於您的部下陣亡我非常的遺憾,這件事我會對師團長閣下和派遣軍方面有所交代的!”
原本對於今井進鄉耿耿於懷的柳生一男見軍方資深背景對方如此誠懇的致歉,急忙站起身形,還禮道:“今日之敗不在今井君,我從未見過中隊有如此頑強的進攻,而且敵軍之火力、軍官士兵戰技素質均不在我之下,人人都以命相搏!實在令人震撼。”
很快,今井進鄉和柳生一男變成了同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對於情報部門沒有發覺同古城內竟然有戰力驚人的中隊一事憤憤不平,此戰失敗責任歸於情報部門的失職,揚言要找派遣軍方面討要說法!
既然敵情出現了重大變化,那麽攻擊自然也應當停止了,下達停止攻擊命令後,今井進鄉與柳生一男打開了幾盒魚罐頭,今井進鄉還破例用一瓶天皇禦賜的清酒招待柳生一男,攀談之余,推杯換盞之間,二人誰都明白,打了這麽大的敗仗,從師團到聯隊,完全推卸責任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更多的部門和人牽扯進來,把水攪渾。
恢復了聯絡後,598團的援兵在其參謀長孫福榮的帶領下接替了損失慘重的二營,孫福榮代表全團對於奧斯的冒死增援表示大恩不言謝。
在收殮了烈士的遺體後,奧斯返回了憲兵司令部,一回到大院,渾身鮮血、滿臉征塵的奧斯便被徐圖安硬拖到位於地下室的野戰醫院包扎傷口。
一進入地下室,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焦臭和消毒藥水的刺鼻味道讓人陣陣乾嘔,昏暗的燈光下,傷員的嚎叫聲、呻吟聲,伴隨著微弱的醫生救救我!令人聽得心顫。
幾名醫生忙著給剛剛抬進來的傷員做初步的診斷,已經不行的傷員和沒有搶救價值的在初診之後又被抬了出去。
一些累得挺不住了的醫護人員,隨便找個角落,倒頭就睡……………
“你怎麽了?”一臉疲倦的王雯望著站在通道中央的奧斯,一臉質疑的表情詢問道!
沒等奧斯開口,一旁的劉猛子急忙道:“俺們參謀長在131高地被鬼子的手榴彈炸傷了?”
哦?王雯重新審視了一遍奧斯,問道:“傷在那裡了?”
在背後,彈片被俺挑出去了!劉猛子又搶著替奧斯回答,王雯看了看奧斯的傷口,隨手丟給奧斯一卷包扎布和一小包止血粉消毒棉道:“這麽點小傷讓你的兵幫你包扎一下,記住以後不要站在通道礙事。”
“你怎麽說話那?”劉猛子眼睛一瞪,手非常自然的按在了槍上!
“胡鬧!”奧斯瞪了劉猛子一眼,轉身離開之際,就見一個小護士跑到王雯身邊急切道:“王醫官,鬼子炮火封鎖的厲害,做完手術的傷員送不出去,憲兵司令部沒有足夠的床位,這可怎麽辦啊?”
已經連續工作了48個小時的王雯已經疲憊不堪了,從交火的那天起,大量的傷員被送入這個實際只能接納200名傷亡的野戰醫院,傷員的驟增導致了藥品的短缺,很多手術只能在沒有麻藥的前提下做,傷員撕心裂肺的哀號聲同時也干擾著醫生,而且醫護人員的嚴重人手不足!使得很多醫生都被硬生生的累垮了。
臨時負責的她之前在美國醫院實習二年間隻做了六例手術,而今天短短一天,她就做了一百多例, 由於醫療條件的簡陋,她清楚其中很大部分人將留下終生殘疾,難道要剛剛做完手術的傷員都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嗎?
奧斯上前一步道:“我想我可以幫你!”
王雯看了一眼那個沒有離開的憲兵中校,該死的色狼!她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油頭粉面專往女人堆裡扎的家夥,很不幸,在林俊傑之前的奧斯就是這麽個家夥,而且還有曾經非禮過她的經歷,怎能不讓她耿耿於懷?
奧斯看王雯沒有拒絕,轉身對劉猛子道:“立即將所有的營房辦公室,後勤庫房的所有房間都讓出來給傷員,把我的房間給醫生和護士做為休息室,命令夥房24小時準備熱湯熱菜,要做到人隨到隨吃!”
劉猛子瞪著大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小聲道:“參謀長,您的房間就不要讓了,舅老爺吩咐過要照看好您,在說您現在也是傷員需要休息靜養!”
“放屁!”奧斯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用手指著地上的傷員大聲道:“他們和我一樣,都是中人,抵抗外辱的民族大義面前無分高低貴賤,只有職責不同,同樣都是一腔熱血圖報國家!國家亡了,民族沒了,還要我們軍人做什麽?我是輕傷員,論道義輕傷是不下火線的,傳我的命令,盡可能的提供一切便利給野戰醫院。”
從來沒見過奧斯發這麽大的火,劉猛子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奧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對不起!犧牲了這麽多弟兄,我心裡難過,快去執行命令吧!”
劉猛子一邊大步流星的趕去傳達命令,一面回味著奧斯的那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