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笑不知道沙家在哪，現在再去搜索消息已經來不及，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就失去了辦法。

　　不能直接從沙利文口中得到消息，沈微笑至少還可以獲得那些在學校門口把李文曦抓走的人究竟是誰，尋找這群人的方法甚至比找沙利文還要簡單。

　　只要有白天就會有黑夜，同理，有地上就會有地下。警察尋找消息依靠城市各處的監控和對線索的推理，沈微笑沒有這樣的能力，或者說，他有辦法入侵城市的監控系統，卻對這個監控系統並不認同。

　　沈微笑依靠的是每一座城市都擁有的黑暗面，也就是那些生活在地下的所謂“老鼠”們，他們是法律所不允許的打擊對象，然而只要有光明，就一定有陰影，這些人的數量龐大，誰也不知道在城市的角落中是不是就有這些人的存在。

　　這些存在於城市底層的老鼠是最好的眼線，他們無處不在，比監控還要靠譜，畢竟他們有思想，可以對消息進行整合。有研究說，只需要認識六個人，關系網就可以聯系到全世界的任何一個人，為什麽民間的消息流傳的如此之快的原因就在這裡。

　　況且，抓走李文曦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地下世界的人.

　　晚上22:37分。

　　夜生活正在進行的時間裡，一輛龐大的黑色雪佛蘭薩博班越野車帶著低沉有力的發動機聲停在了“午夜地獄”夜總會的門口。一雙黑的如墨一般的作戰靴從車門伸出來踏在地上，沈微笑把手中已經燃到盡頭的香煙精確地彈進路邊垃圾箱的熄煙區，換上了黑色牛皮風衣的他看起來頗有種類似於《黑衣人》那樣的賽博朋克風。

　　“午夜地獄”，這家夜總會開的時間不長，裝修的很好，足有四層。沈微笑之所以要來這裡，就是為了找一個人。

　　——佔據了這座城市三分之二黑暗的組織“青龍堂”總部就在這裡。

　　把車停好，沈微笑拎著一個公文包朝著夜總會的門走去，兩個站在門口吸煙的小弟攔住了他。

　　其他人自然不需要攔著，可沈微笑這一身裝扮怎麽看也不像是安分守己的人，更何況大晚上的，他還頂了一副大墨鏡，不是用來裝逼就是瞎。

　　“這位哥，為了會所的安全，我們能檢查一下你嗎?”一個小弟很禮貌的問。

　　上來就是一刀子早就行不通，這裡可不是資本主義社會，這裡是社會主義社會，社會主義是先進的！社會主義的先進性決定了你不管做哪一行都要和氣生財。現在的地下組織都靠著做生意來賺錢，比收保護費賺得多，還不用擔心被條子追的滿街跑，武力只是他們用來維護自己生意的一種手段。當然，有一些小組織還是保留著受保護費的賺錢方法，那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了，他們也是被打擊的最狠的，畢竟別人都守規矩，你反而擾亂治安，不打你打誰?

　　“我找你們老大，我叫沈微笑，不知道你們老大在不在?”沈微笑摘到自己臉上戴著的墨鏡。閑著沒事晚上戴墨鏡，這當然和他一貫的低調作風不符，不過面對這群欺軟怕硬的，就得拿出一副裝逼不怕你的樣子才行，不然就會被當成是小角色了。

　　尤其是沈微笑的職業，他身上可以有傷疤，畢竟只是結締組織而已，“模仿秀”能力可以在變換身份的時候去除掉，連膚色都可以換，可紋身用的是顏料，顏料他可沒法去掉，所以不在身上紋身，沒法露出一條大青龍或者下山虎來嚇人。

　　一個小弟將信將疑的拿起腰間的對講機:“有人來找老大，

自稱叫沈微笑，要放嗎?”　　裡面傳來電流的雜音，過了一會兒，有人在裡面說:“放人上來，老大在三樓包房。”

　　“可以了。”那小弟讓開身，沈微笑衝他點點頭，走進了夜總會，一個穿著西裝的光頭過來領著他到了三樓的一個包廂，並給他打開了門。

　　沈微笑走進去，隨便找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我就不多說廢話，今天晚上七點左右，在市一高門口抓了個女學生的，你知道是哪個?”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雖然要比沈微笑大上十幾歲，可並不顯老，看起來也就比沈微笑大了幾歲的樣子。這是青龍堂的現任老大“森蚺”。

　　“森蚺”，原名森然，他的綽號是世界上已知的體型最大的蛇，不需要毒液，僅憑纏繞的力量殺戮，可謂一力降十會，出於食物鏈頂端。

　　可惜他父親是上一任的青龍堂堂主，他老子是龍，他只是一條蛇。

　　沈微笑的關系是從白手那裡繼承來的，白手和森然的父親很有交情，沈微笑作為徒弟，自然要和兒子攀交情。

　　“稀客，你求到我身上來，這還真是不多見。你怎麽不去找警察?撲立死奧菲瑟才是專門偵破這種案子的專業人士吧?你找我，我能幫上什麽忙?”

　　“少廢話，警察那邊正在找，但現在還沒有線索。我很急，晚一點那女孩說不定沒命了。你手下眼睛那麽多，這麽大的事，你沒有消息我就去問問薛虎。”沈微笑懶得和他扯皮，他過來不是為了敘舊喝酒的。

　　森然沒說話，叫來一個人:“去問問下邊，有誰知道今天在市一高門口抓人的是哪個，要是是咱們自己人乾的，直接把人抓來，現場清理門戶。”

　　那小弟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消息要等一段時間，要不要來一杯?”

　　“今晚要忙活，不喝酒。”

　　“靠，崩人就說崩人，還忙活，我是不知道你幹嘛的還是怎麽地?和哥說說，被抓的那個是你馬子?”森然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饒有興味的看著把自己陷在沙發裡的沈微笑。

　　“國家最近在嚴打，不允許出現違禁詞，在社會主義的制度下，在人民英明的領導下，我們的社會是絕對安全的，不存在任何暴力事件！其他的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那就是真的了。真為那個抓人的倒霉鬼感到悲哀，找惹誰不好，招惹你。”

　　等森然杯子裡裝的那一百毫升的琥珀色酒液喝的差不多了，之前那個出去的又回來了。他在森然耳邊說了什麽，只見森然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個小弟隨後就站回到森然身後。

　　“好消息，乾這事的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是一個單乾的小組織，一共五個人，打頭的叫范老二，乾的就是這麽個這方面的活兒。我讓人帶你去找他，他的窩離這兒不遠。”

　　得到消息之後，沈微笑把公文包扔到桌子上:“十萬塊，美元，算我買你消息的錢。這件事多謝了。”

　　“趕緊去崩人吧，順子，你帶他去找范老二。微笑，我就不送了。”

　　目送著沈微笑離開，一個一直跟在森然旁邊的小兄弟問:“大哥，這誰啊，這麽裝逼?”

　　森然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扭頭問自己的小兄弟:“你覺得，城西的薛虎想要來這裡殺我，要帶多少人?”

　　“至少一百個。咱們這裡有五十人，在加上半小時之內就能有超過二百人支援，他要像速戰速決，至少要二對一才行，並且您還可以跑。”小弟說。

　　“算的還不錯，差不多。你知道剛才那個家夥，想殺我需要多長時間嗎?”

　　小兄弟搖了搖頭。

　　森然向後一仰，靠在沙發上:“薛虎需要一百個人來殺我，沈微笑只要一個人，他從樓下殺上來，時間用不了十分鍾，你們這五十個人在他面前就是送菜。”

　　“世界上最好的殺手之一。可以為一個消息拿七十萬，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范老二那個傻~逼，敢抓他的人，今兒算是撞槍眼兒上了……等下從帳上拿二十萬給提供這個消息的兄弟。”

　　森然讓一個叫順子的小兄弟帶沈微笑去找那個叫范老二，順子是一個梳著莫西乾頭的小夥，雖然髮型比較前衛，整一個毛頭小子，可實際上性格比較踏實，不是那種毛毛躁躁的人。這種人雖然不是衝鋒陷陣的大將才，確實一個守成的人才，很適合做一些需要穩扎穩打的事情。

　　“會開車嗎?”沈微笑問。

　　“會。”順子點點頭。

　　沈微笑直接把車鑰匙扔給他:“那你直接開車帶我去就行，就那輛。”

　　看到沈微笑開出來的雪佛蘭薩博班，順子眼睛一亮。體型這麽大的越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更是一次沒開過。

　　“這車真好。”打開車門，順子打量了一下內飾。內飾並不華麗，但是看著十分大氣。

　　沈微笑這輛可是直接從美國運過來，海關一過就提到手的美型薩博班，車內空間大，可以做七個人，是老美安全部門，包括FBI、CIA等部門在內的標準出行裝備，經常可以在電影中看到。

　　“走吧。”沈微笑坐上副駕駛。

　　順子是第一次開這種車，之前開的不是麵包就是小轎車，所以開起來有點緊張，也就在這一點上，他終於展現出了一個經驗不足的年輕人的樣子，不然沈微笑都要覺得他是個混了好久的老油子了。

　　確實如森然所說的那樣，距離很近。開了不到十分鍾，順子就說到了。

　　沈微笑從車窗看出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二層的小樓，裡面亮著燈，樓下的門口旁邊有一個火盆，擺了一張小桌子，五個男人坐在桌子旁邊正在吃燒烤。這裡是城中村之類的地方，髒亂差一個沒少，旁邊的一條巷子裡，濃妝豔抹的三四十歲婦女站在街邊衝著來的人擠眉弄眼，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一把年紀了，不過倒真還有男人進去。

　　“哥，范老二就是那個圓寸頭，穿著黑皮襖的，其余的四個都是他手下的兄弟，他們乾活都是五個人一起。”順子在旁邊介紹。

　　黑色的薩博班停在不遠處，五個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這麽霸氣的車可不多見，尤其是在這麽晚的時候。

　　沈微笑和順子下了車，徑直朝著范老二五個人走過去。

　　范老二看著朝他們走過來的兩個男人，心裡突突的，覺得不對，正準備有所反應，就看見那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從風衣裡掏出一把手槍，砰砰砰砰砰開了五槍。

　　五顆子彈，四顆擊中了范老二四個小弟的腦袋，最後的一顆打穿了他的小腿。

　　槍聲在小小的巷子裡折射傳遞，吵亮了很多聲控燈，有人打開窗戶正準備罵，看見地上躺著的五個人，當即就關上了窗戶當了縮頭烏龜。

　　“范老二是吧?”沈微笑一隻腳踩在范老二的胸口，靴底裝了鋼板的軍靴死沉的，壓在范老二的胸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范老二，我建議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樣也能少受點苦。”順子蹲在范老二腦袋旁邊說。

　　小腿上的疼痛讓范老二直吸冷氣，可惜有沈微笑踩著他的那隻腳，他也吸不到什麽氣。

　　“說吧，你們四個小時之前在一高門口抓的那個女孩子，你們把她運到哪去了。”

　　“我……沒有……抓什麽……女孩子……”范老二忍著劇痛說。

　　砰！

　　沈微笑二話不說，直接對著他完好的那條腿開了一槍。

　　范老二發出一聲慘叫，還想繼續頑抗，可是看著沈微笑的眼神，要是他還不說，估計身上還要再多個槍眼。

　　“我說！我說！是大地集團的董事長沙利文讓我抓的，我直接給他送到城郊的廢拖拉機廠去了！他們現在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我兩個小時之前就回來了！我全都說了！”

　　“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沈微笑用槍指著范老二的腦袋。

　　黝黑無光的槍口帶著令人驚懼的壓迫力，似乎隨時都可能有一顆子彈從裡面飛出打爆腦袋。范老二大口喘著氣:“我說的都是真的，不說對我有什麽好處?沙利文就給了我五十萬，我還不至於為了五十萬送命！”

　　“很好。”沈微笑見他說完了，便把踩在他身上的腳抬起來，從他口袋裡摸了摸，摸了一把車鑰匙出來，看樣子就是旁邊那輛昌河麵包車的。

　　范老二看他拿了車鑰匙，屁也不敢放一個，躺在地上捂著腿抽冷氣。

　　沈微笑打開麵包車的車門，後排座椅上有掙扎的痕跡，另外還放了一個黑色的頭套。沈微笑仔細檢查了一下，結果在座椅的夾縫裡找到了一個淺藍色小熊皮筋。

　　這個皮筋沈微笑很熟悉，李文曦生日的那天晚上戴的就是它，沈微笑還親手取下來，應該是李文曦放在口袋裡備用結果在掙扎的過程中掉下來的。

　　“哥，怎麽樣，找到什麽線索了?”順子湊過來問。

　　“找到了，我現在得趕緊去救人，沒法把你送回去了，這車歸你，你開回去，留著還是買了都隨意。”沈微笑把麵包車的車鑰匙扔給了順子，“辛苦了兄弟。”

　　他頭也不回，手槍對著地上哼哼的范老二連開三槍，把這五人組所剩的最後一個也變成了一具屍體，看的順子眼中直抽，閃爍著驚懼。

　　五條人命就這麽在他眼皮子底下沒了。

　　殺掉五個人，沈微笑拿出手機打電話:“老街，”他看看門牌號，“老街16號，夜宵五份，記我帳上。”

　　順子不懂他說的夜宵是什麽意思，不過看看地上的五具屍體，他大概明白了點什麽。

　　敢情連打掃現場都有專門的人！看這位哥有條不紊的樣子，這是專門乾這死人活計的?！

　　沈微笑坐進薩博班的駕駛座，點火，倒車，然後從巷子的另外一頭開了出去。

　　城郊的廢拖拉機廠，他知道那個地方，在幾十年前是整個城市的支柱產業，現在已經被其他的GDP來源取代了老大哥的位置，但依舊是產品能暢銷好幾十個國家的廠子。另外，和除了生產麵包車還生產軍用直升機的昌河公司一樣，拖拉機廠除了生產拖拉機，這裡還有華夏第一代主戰坦~克的一整條生產線。

　　拖拉機廠已經在新的地方建了新的廠子，規模更大，這個老廠自然就空在了那裡，本來想著賣出去，可惜一直沒人接手。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除了還在外面過夜生活的人，絕大部分人都已經在家裡熬夜或者睡覺，沈微笑一路暢行無阻，除了個別的紅燈，幾乎沒有停頓過，大概三十分鍾後，薩博班停在了廢拖拉機廠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