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
二魁從寧海州疲憊不堪地回到了文魁家裡。子鳶見了,趕緊遞上水,二魁接了,道了聲“謝謝少奶奶”,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待喘定了,說道:“少東家,這次打聽清楚了。唐掌櫃是大小姐的姨夫,大小姐是萬財的姨表姐。”
子鳶急忙道:“你確實打聽清楚了?”
“打聽清楚了,少奶奶。”二魁肯定地答道。
“這就不奇怪了。”子鳶道:“當初英國人斷案之時,姐執意留在唐叔家,原來姐和唐叔早就是一家人。”
“你還打聽到了什麽?”文魁急切地問道。
二魁道:“我聽村民說,大小姐原本也是寧海人。早年,大小姐的父親跟著唐掌櫃做買賣。後來,唐掌櫃做買賣賠了,被人追債,唐掌櫃連夜出逃,全家沒了蹤影。大小姐的父親沒法,也逃走了,沒了音訊。再後來,唐掌櫃發達了,大小姐回來投奔姨父。有段時間,大小姐就住在唐掌櫃在寧海的家裡,村裡不少人都認識。又過了一段時間,大小姐又不見了。”
“這是哪年的事情?”文魁道。
“大概三年前。”
“這就對了。”子鳶道:“姐這會兒到了咱們家裡。”
“姐和唐掌櫃是一家人,可姐並沒有做對不起咱們的事情。”文魁道:“這又是為什麽?”
“唐掌櫃對咱們使壞,或許大小姐並不知曉,也沒有參與?”二魁疑問道。
“應該是這樣。”子鳶道:“要不然,姐不會知道了有人要對咱們下手,冒險來通知咱們。”
“我也是這樣想的。”文魁道:“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唐叔。我猜想,唐叔同劫匪一定有很深的瓜葛。我想,只要盯住唐叔,爸的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
唐掌櫃在家看著帳本,打著算盤,唐萬財進來道:“爹,都大叔來了。”
唐掌櫃驚得立了起來,道:“人在哪?來了幾個人?”
“來了一個人,就在門外。”唐萬財道。
唐掌櫃坐了下來,沉吟了一會兒,道:“你讓他進來吧。”
唐萬財出去不大一會兒,把都大成領了進來。都大成道:“大哥,你交給我的事情辦妥了。”
“順利不順利?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唐掌櫃道。
“沒有,按照大哥的計劃,兄弟我在寧海地界把這些藥材一把火燒了。”
“有沒有人看到或是發現?”唐掌櫃不放心地問道。
“大哥,這事兒辦得人不知鬼不覺地,絕沒有人看到。”都大成道。
“你肯定沒有人看到嗎?”唐掌櫃不放心道。
“大哥,小弟冒死為你辦事,無非想掙點兒糊口的錢,你不會想賴帳吧?”都大成不滿道。
“老弟不要誤會。”唐掌櫃道:“我這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事辦成了,錢自然不會少你的。我這就讓萬財把錢給你。”
看著都大成走了,唐萬財走了進來,道:“爹,你到底跟都大叔是什麽關系?怎麽老給他錢?”
唐掌櫃沒有正面回應兒子的問話,只是恨恨地說道:“你派人盯著他點兒,看看他這兩天幹什麽去了。還有,以後不要再讓他進咱們的家門,免得他壞咱們的事兒。”
“是,爹。”唐萬財道。
在文登縣衙,陳縣令在喝著茶,師爺進來道:“老爺,運藥材的車隊果然出事了。”
“怎麽回事?”陳縣令慢慢地放下了茶杯,從容地問道。
“老爺,車隊在鳳凰山靠近寧海的地界起火了,藥材全部燒光了。”
“好,這件事情就算圓滿了。”陳縣令道:“咱們的麻煩過去了。”
“王老板那邊兒怎麽樣了?”陳縣令呷了一口茶,問道。
“據說王老板已經趕往寧海州報案去了。”師爺道。
“好。”陳縣令道:“寧海州傅大人沒了這批藥材會怎樣?”
“老爺,傅知州沒了這批藥材,還會到別處去買藥材,總要耽擱幾天。”師爺道:“治瘟不及時,瘟疫會繼續擴大。”
“不錯。”陳縣令道:“寧海州瘟疫擴大,咱們文登縣也不會置身事外。你給府台趙大人發函,就說文登縣瘟疫繼續蔓延,本縣再次撥出專款,全力對付瘟疫。”
“是,老爺。”師爺應道。
“老爺,藥材在鳳凰山咱們的一側起火了,全部被毀。”在寧海州,傅知州正在花園練劍,師爺走了進來,對傅知州道。
“知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傅知州聞言並沒有停止,繼續不緊不慢地練著劍。
“咱們派去的人看見了,是幾個身形壯碩的人所為,因為天黑,面孔沒有看清。”師爺道。
“燒了也好。”傅知州道:“咱們既幫助陳縣令辦了事兒,也沒有壞咱們的事兒。你再去組織人采買藥材,對付瘟疫。”
“是,老爺。”師爺答應著,沒有動。
“你還有事兒?”傅知州道。
“老爺,文登縣王老板來報案,請求捉拿放火的歹人。”
“王老板有沒有提供什麽線索?”
“沒有。”
“既然沒有線索,你就安排幾個人先去勘察一下現場,其他的慢慢查訪吧。”傅知州收了招數,說道。
“是,老爺。”師爺轉身安排去了。
一個多月之後,威海衛城裡的秦巡檢總算松了口氣,經過全力以赴地攻堅,瘟疫總算慢慢開始消退。英國人為此難得地表示了滿意的意思;趙知府也發來了公函,對陳縣令和秦巡檢治瘟有力表示讚許。瘟疫退去,原本封鎖的租界關卡和城門又可以進出了。威海衛又恢復了它的活力。
這些天,文魁的藥鋪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治瘟期間,巡檢司免費發放的驅蚊藥驅蚊效果明顯,對止住瘟疫起到了關鍵作用,文魁的藥一舉成名。瘟疫雖然過去了,可是買藥的人卻是越來越多,連帶著藥鋪興旺了起來。現在,曲文魁的合一藥鋪成了威海衛最興旺的藥鋪了。
唐掌櫃看著對面的合一藥鋪,再看看自己門前冷落,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他又想起了都大成。唐掌櫃對唐萬財道:“我讓你盯著都大成他們,可盯牢了?”
“盯緊了,爹。”唐萬財道。
“都大成最近在幹什麽?”
“都大成在租界地開了一個武館傳授武藝,不過不太景氣。”
“你給我繼續盯著點兒。”唐掌櫃道對兒子唐萬財道。
“是,爹。”唐萬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