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奉命到瑞聖園內去收納朝廷賜給他們修書的錢財,寇季則在府上招待自己的學生們。
新科進士們在授官以後,有近兩個月的假期。
他們需要回鄉去祭祖、立碑,順便在鄉間顯擺一下自己新科進士的身份。
大宋官員在授官以後,祖先會得到追贈,所以大部分貧寒學子取中以後,都會回到鄉間,將朝廷追贈其先祖的身份銘刻在墓碑上,彰顯榮耀。家中的家眷也有相應的虛銜授予,類似的虛銜一般是沒有待遇的,除非到一定的品級。
新科進士們家眷授予的,大多都是沒有什麽待遇的,所以朝廷十分大方。
反正是個虛名而已,只是在聖旨上添一句話,給一個榮耀而已,又不需要朝廷四時供養,朝廷自然大方。
新科進士們除了回鄉祭祖顯擺外,還有一部分要回鄉去成親。
他們取中進士以後,不少人被榜下捉婿,自然需要盡快挑一個吉日成婚。
所以,朝廷給他們批的假期很長,足足有兩個月時間。
新科進士們都是寇季的學生,入朝以後又要在寇季手下做事。
他們返鄉,自然要到寇府別院裡跟寇季飲宴一二。
他們有一些私話需要跟寇季私底下說,寇季也需要私底下跟他們接觸一下,顯示一下親近。
寇季每日招待七八個新科進士,足足耗費了十余日,才將所有的新科進士們招待完。
寇季最後招待的是蘇洵和包拯。
蘇洵是所有新科進士中,最年幼的。
他性子如今還沒有穩定,寇季對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只是叮囑他,回鄉跟程家姑娘成親以後,盡快回汴京城,他有特別的事情要安排蘇洵做。
包拯此一去,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到汴京城。
包拯在垂拱殿上沒有找到機會向趙禎當殿表明自己的心思,事後只能通過向吏部向趙禎傳達了他的意圖。
趙禎意思性的挽留了一下,包拯執意求去,趙禎也就沒有強留,答應了包拯辭官回去守孝。
包拯現在還不是歷史上的那個名臣,他在趙禎眼裡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進士而已。
趙禎還不需要對他另眼相看。
包拯回鄉以後,恐怕要等到雙親故去,為雙親守孝三年以後,才會出仕。
中間要耗費的時間很長,所以寇季有心好好的叮囑包拯一番。
小竹園內。
寇季斜坐在座椅上,包拯恭恭敬敬的坐在他面前。
二人面前有一個矮幾,幾上有紅泥小火爐在烹茶。
包拯靜靜的等著,等紅泥小火爐上的水煮沸了,小心翼翼的為寇季烹了一杯茶,放在了寇季面前。
寇季端起了茶杯淺嘗了一口,盯著包拯道:“此次修書,可不僅僅是修訂史書那麽簡單。裡面蘊含的功勞,遠比你想象的要大。
錯過了此次修書,就等於放棄了一大功勞。
你的同年們,一旦修書完成,必然有大功勞傍身,以後在仕途上,肯定要比你走的順利。
你還是質疑要回去?”
包拯恭恭敬敬的對寇季一禮,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態度代表了一切。
寇季見此,略微歎了一口氣道:“你既然執意求去,我也不攔你。我是你的恩師,又導你向善的職責,卻不能阻止你行孝。
今科進士當中,我看重的不多,你便是其中之一。
你回鄉行孝歸回鄉行孝,但也不能因此耽誤了前程。
我交代你一件事情,你回鄉以後,閑暇之余,可以好好的做一做。”
包拯聽聞此言,一臉鄭重的對寇季道:“多謝恩師厚愛!”
包拯並不是一個無心仕途的人。
他只是將孝道看的比仕途中,所以要先行孝,在入仕。
他此前當著所有新科進士的面,掃了寇季的面子,寇季不但沒怪罪他,反而還替他的仕途操心,他自然要鄭重的感謝。
寇季在包拯說完話後,從身後取出了一個書箱放到了包拯面前。
寇季指著書箱道:“裡面有一些大食文寫成的書,你回鄉以後,好好學習一下大食文,等你什麽時候能夠順利的將這些書讀懂的時候,來信給我,到時候我另有交代。”
包拯聽到書箱裡是大食文記載的書籍,略微有些愕然。
寇季繼續道:“我找人打聽了一下,在你們肥東,有一位姓吳的老翁,早年在福州等地跟沿海來的大食商人有一些接觸,粗通一些大食文。
你回鄉以後,可以找他請教一下大食文。
但你要記住,他只是粗通,並不是精通。
所以他教你的東西,你學完以後,還要好好的研究一二,爭取早日學會大食文。”
包拯緩緩點頭,略微有些狐疑的道:“恩師,您讓學生學習大食文,所為何事?據學生所知,大食距離我大宋十分遙遠,我們很有可能一輩子也見不了幾個大食人……”
言外之意,學習大食文,似乎沒太大用處。
寇季瞥了包拯一眼,道:“不該問的別問,讓你學你就學,學了以後自然有用處。若是沒有用處,我又豈會讓你學它?”
包拯苦笑了一聲,不敢再多言。
寇季既然說有用,那麽肯定有用。
具體是為了做什麽,包拯猜測不到。
寇季交代了一番包拯以後,就派人送包拯離開了寇府別院,順便在包拯離京的時候,送包拯一程。
包拯離京以後,新科進士中,除了幾個籍貫在開封府的,剩下的基本上都已經離開了汴京城。
修書的中堅力量,需要兩個月時間才能返回。
在這兩個月中,寇季自然沒辦法修書。
但他也沒閑著,他又悶在府裡開始學習大食文,順便還拉著范仲淹一起學習。
大食文跟漢文有很大的差異,寇季學習起來也十分吃力。
此前一個多月時間,寇季也只不過學習了一點點的大食文。
如今閑暇了,他自然要繼續學習。
在學習之余,他還召見了一個人。
一個在太學內無所事事的人。
太學祭酒賈昌朝。
賈昌朝在得知寇季要召見他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快速的奔到了寇府。
賈昌朝在太學內的地位倒是高,但一直處於閑暇狀態。
但凡是有才的學子,無一例外,都想辦法跑到了文昌學館內去讀書,太學內就剩下了一堆歪瓜裂棗。
賈昌朝瞧著那些歪瓜裂棗的,心裡就來氣,所以懶得搭理他們,只是將他們扔給了太學內的那些博士們教導。
他自己則無所事事的在太學內虛耗光陰。
偶爾研究一些韻腳一類的東西。
只是他研究的東西過於另類,所以在太學內曲高和寡。
沒有博士能跟他說到一起,所以他只能一個人瞎琢磨。
他已經快在太學內悶出病了,聽到了寇季召見,自然顛顛的往寇府跑。
寇季如今紅的發紫,先主持了恩科,如今又要主持新史書的修訂,兩件差事,都是撈功勞、撈政績的好差事。
寇季突然找上他,必然是有差事要吩咐他做。
他已經快在太學內待不下去了了,自然希望寇季能趕緊給他一份差事,讓他混點功勞,調離太學。
然而,他絲毫不知道,他之所以被發配到了太學去做冷板凳,是寇季的主意。
若是知道此事的話,一定會拒絕登上寇府大門。
趙禎當初可是有重用他的心思的,是寇季勸誡趙禎放棄了他,讓他去坐冷板凳的。
寇季相當於是毀掉了他一個錦繡前程。
他若知道此事,怎麽可能不怨恨寇季。
賈昌朝笑呵呵的進了寇府大門,還帶了一份十分豐厚的重禮。
賈昌朝在汴京城任職時間不短,知道寇季從不索賄、也從不收受賄賂。
但有一樣東西入了寇府,很少會被送回來。
這樣東西就是食鐵獸。
汴京城內盛傳,寇氏父子,都喜歡食鐵獸。
雍國公寇季,為了養食鐵獸,在寇府別院,單獨開辟出兩個園子,佔地面積十分龐大。
小公爺寇天賜,那就更喜歡食鐵獸了,他到別人府上去做客,但凡是碰見了人家府上有食鐵獸的,總要強拽一個回府。
一些想巴結寇季的人,得知了此事以後,嘗試著往寇府別院送了幾隻食鐵獸,從不收禮的寇府居然收了。
只是寇府只收小的,不收大的。
雖然寇季收了食鐵獸,並沒有幫那些送禮的人辦任何事。
但寇季收禮的消息卻傳了出去。
一時間,汴京城食鐵獸的價格,上浮了足足三倍。
食鐵獸幼崽的價格,一路飆升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賈昌朝還是弄到了一隻食鐵獸幼崽。
賈昌朝抱著食鐵獸幼崽進了寇府,就被寇天賜撞見了,寇天賜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跑到了賈昌朝面前,搶過了食鐵獸。
他像是抓狗崽子一樣,將食鐵獸抓在手裡,眨巴著眼睛,用稚嫩的語氣對賈昌朝道:“你可以施禮了……”
賈昌朝略微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對寇天賜躬身一禮。
寇天賜人不大、官也不大,但是牌面足夠大。
趙禎的乾兒子,趙氏宗族玉碟上錄了名字的。
不是皇族,卻遠比一般皇族有牌面。
別說是賈昌朝了,寇天賜就算站在六部尚書面前,讓他們施禮。
六部尚書也得規規矩矩的作個揖。
當然了,內廷和樞密院的就另算。
樞密院的幾個大佬見了他,或許會給他親爹和乾爹三分薄面,不搭理他。
內廷的三位大佬見了他,一定會逮住他打屁股。
寇天賜見到了賈昌朝給自己施禮,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
“你在做什麽?!”
就在寇天賜點頭的時候,一道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他先是渾身一僵,回頭悄悄的瞥了一眼,瞧見了寇季一張臉,嚇了一跳。
他如同耗子見到了貓一般,抓著食鐵獸,就往別處跑。
小小的食鐵獸幼崽,在他手裡就如同布偶一般,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造孽啊!”
寇季嘴角抽搐了一下,嘀咕了一句。
賈昌朝緩緩上前,對寇季一禮,“下官太學祭酒賈昌朝,見過寇龍圖……”
寇季身份很多,但適合被賈昌朝稱呼的卻不多。
賈昌朝是個文官,巴巴的跑到寇府,一口一個寇樞密的喊的話,傳出去,文官中間有人會看他不順眼。
稱呼寇季爵位和參知政事也不合適。
龍圖二字,剛剛好。
誰也挑不出錯。
一個太學祭酒,拜見大宋龍圖閣大學士,於情於理都十分合適。
寇季在賈昌朝施禮過後,略微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下次到府上,再碰到那小子,不用搭理他……”
俗話說,跟著什麽人學什麽樣兒。
最近寇天賜進宮有些頻繁,跟趙禎待的久了,學會了擺架子。
一找到機會,就拿自己身份壓人。
他又不懂,趙禎在人前擺架子,那是為了顯威風。
他只是覺得好玩,才有樣學樣。
妥妥的欠揍。
賈昌朝聽到了寇季的話,笑道:“那怎麽行,小寇侍讀可是官家的乾兒子,下官怎敢怠慢。”
寇季搖了搖頭,引領著賈昌朝到了小竹園。
二人坐定以後。
寇季吩咐仆人上了茶點。
茶點上桌以後,寇季開門見山的道:“此次找你過來,是有一件差事要交給你做……”
說到此處,寇季似乎意識到了不妥,又改口道:“是有一件差事,適合你做。”
賈昌朝聽到這話,渾身一震,他幾乎毫不猶豫的道:“只要是政事,寇龍圖隻管吩咐。”
賈昌朝在說這話的時候,耍了個心眼。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確,隻幫寇季做政事,不幫寇季做私事。
此話雖然會得罪寇季,但賈昌朝還是這麽說了。
他需要寇季給他政績,讓他調離太學。
但他沒必要真的對寇季卑躬屈膝。
寇季是武臣之首,他是文臣,文武有別,他還想在文官隊列裡混的話,就不能對寇季卑躬屈膝。
他對寇天賜施禮,看的是官家的面子,而非寇季。
寇天賜背後若只有寇季,沒有官家,你看賈昌朝會不會搭理他。
寇季聽出了賈昌朝的話外音,卻沒有計較此事,賈昌朝在面對他的時候,並沒有失去理智,這說明賈昌朝有一顆冷靜的腦袋。
遇事能冷靜思考的人,可以擔當大任,也能抗住重壓。
賈昌朝之後要做的事情,可是福澤無數代人的事情,需要一顆冷靜的腦袋。
寇季盯著賈昌朝道:“我找你,自然是為了政事。”
賈昌朝端正的坐在寇季面前,等待寇季的下文。
寇季也沒有含糊,開口問道:“我聽說你在研究音韻?”
賈昌朝略微一愣,遲疑道:“寇龍圖要交代給下官的差事,跟音韻有關?”
寇季緩緩點頭道:“你研究音韻那麽久,有沒有考慮修訂一冊書,將我大宋所有的文字羅列到其中,並且以音韻標注?”
賈昌朝微微睜大眼。
他曾經萌生過這種想法,但是考慮到工程太龐大,他一個人做不完,也沒有人幫他,所以他放棄了。
沒想到寇季居然將他放棄的想法給提了出來。
賈昌朝沉聲道:“下官確實想過,但需要的時間太過漫長,下官怕自己一個人做不完,所以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寇季挑起了眉頭,質問道:“為何要放棄?就因為一個人做不完?就因為需要的時間太長?”
不等賈昌朝開口回答,寇季就正色道:“一個人做不完,你可以上書朝廷,讓朝廷出人。一個人需要數十年,找朝廷要上數百個音韻先生,是不是就能大大的縮短編著的時間?
你應該清楚,一本標有所有正音的大宋文字書籍,對大宋會有多大的影響。
一旦推出,蒙童們學習文字的時候,會減少很大一部分時間。
大宋推行教化,也會容易很多。
更重要的是,各地參雜著鄉音的官話,也會被統一。
官話一旦被統一,一些官員因為鄉音的關系,鬧出的笑話,以及一些差錯,也會迎刃而解。
此事對朝廷、對百姓都大有好處,為什麽不做?”
賈昌朝見寇季如此重視音韻,有幾分遇到了知音的感覺,他對寇季說了一些實話,他道:“下官在取中進士以後,就曾向朝廷上書,讓朝廷主持編撰音韻書冊。
只是當時下官人微言輕,奏疏沒送到內廷,就被打了回來。
當時下官在大理寺擔任評事。
大理寺卿將下官的奏疏甩到了下官臉上,罵下官無知者無畏。
從那以後,下官就再也沒有提起此事。”
寇季聽到這話,沒忍住罵道:“一幫子豬腦袋,他們才是真正的無知者。”
賈昌朝讚同的猛點頭。
他的舉動不符合他的年齡,但卻符合他的心思。
寇季罵完了人,問道:“那廝還有沒有在朝堂上,如果在,告訴我姓名,我去找他好好聊聊。”
賈昌朝聽到這話,心裡略微有些感動。
寇季如此維護幫他做事的人,他沒理由不感動。
但感動歸感動,他並沒有激動的痛哭涕零的拜入到寇季門下。
賈昌朝對寇季一禮道:“多謝寇龍圖厚愛,那人已死,下官也不好去找一個死者,翻舊帳。”
寇季聽到這話,哼了一聲。
“以後你再有什麽利國利民的想法,盡管往朝堂上奏,誰若是敢將奏折甩到你臉上,我就找官家將他甩出朝堂。”
賈昌朝聽到這話,感慨的道:“自從官家登基以後,幾次梳理朝堂,如今的朝堂上,再無這等人。下官的奏疏,沒有人再攔過。
官家每次都會用朱筆親自批示下官的奏疏。
官家真是一位好皇帝。”
賈昌朝這話裡,隱藏了一個很深的心思。
趙禎勤政,是好皇帝。
那麽懶政的趙恆,自然算不上是好皇帝。
賈昌朝感歎過後,又笑著道:“只是下官心有余悸,所以沒有再向官家奏請編著音韻書籍的事情。”
多少年了,還有余悸?
看來當初那位大理寺卿可不僅僅是將奏疏甩到了賈昌朝臉上那麽簡單。
八成還說了許多羞辱人的話。
所以賈昌朝才會收斂自己的棱角,不做出頭的事情。
寇季沒有去深究此事,當年那位大理寺卿已死,賈昌朝也沒想著再翻舊帳,寇季自然不能幫他去翻舊帳。
寇季對賈昌朝道:“你沒有向官家奏請此事,如今此事被我提出來了,將來真要是著成了音韻書籍,首功可能要被我拔了。”
賈昌朝聽到寇季這話,十分坦然的一笑,道:“縱然下官向官家率先奏請了此事,官家答應了編著音韻書籍,也不可能讓下官主筆,很有可能會從內廷或者六部,挑一位重臣主筆。
下官最多是從旁協助罷了。
到時候真要著出了音韻書籍,首功也落不到下官頭上。”
說到此處,賈昌朝真誠的盯著寇季道:“這首功落在了別人頭上,下官或許會生出一些不滿。但落到了寇龍圖頭上,下官不會有絲毫不滿。”
寇季一臉意外的看著賈昌朝,臉上帶有詢問的神色。
賈昌朝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的道:“因為您懂音韻的重要,也懂音韻能帶給大宋的好處。”
寇季聽到此處,哈哈一笑,“你倒是大方……”
賈昌朝跟著笑道:“下官也不是貪功的那種人。”
寇季笑道:“你放寬心,真要著出了音韻書籍,你的功勞,一絲也少不了。”
賈昌朝略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道:“寇龍圖真要著音韻書籍?”
寇季笑著道:“音韻書籍對大宋的好處十分大,我為何不著呢?”
賈昌朝沉聲道:“可寇龍圖剛剛才接下了修訂史冊的差事……”
寇季失笑道:“有衝突嗎?我只是主持修訂史冊,又不是一個人去修訂史冊。我只需要盯著新科進士們好好做事就行了,又不用自己去查閱那些典籍,一字一句的去修訂史冊。
而去, 以我大宋如今的人力、物力、財力,修訂史冊的時候,再同時推動音韻書籍的編著,也沒什麽不妥啊?
左右不過是要錢、要人而已。
你是怕官家給不起錢?
還是怕官家沒有人給咱們用?”
如今的大宋,趙禎是想用誰就用誰,誰敢說一個不字?
著書需要人,趙禎可以隨時調派。
錢財就更不用擔心。
拋去一字交子鋪那個國之重器不說,拋去存錢豐厚的國庫不說,光是趙禎自己的小金庫,就足夠編著各種書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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