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聽到這話,便明白了趙禎的心思。
呂夷簡推蔡齊上位,又相繼推韓陽和呂公著上位,不斷的增添自己的力量。
趙禎若是什麽都不做的話,那呂夷簡和呂夷簡的門生故舊聲勢一定大漲。
蔡齊又不怎麽喜歡寇季。
蔡齊要是在寇季的問題上向著呂夷簡說話的話,那寇季入朝的時間,恐怕會往後延遲很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趙禎在看到了呂夷簡推舉了那麽多人以後,果斷出手。
你想增添你在朝中的力量,朕念在你有功的份上,順了你的心意。
可朕的計劃不能被人所影響,所以朕必須先拿了你這個呂黨頭領。
簡單的利益置換,既褒獎了呂夷簡募兵之功,又逼迫了呂夷簡讓位給寇季。
“哎……原以為呂夷簡能撐很久,做好馬前卒和急先鋒。如今看來,呂夷簡是真的老了。一百萬兵額,固然麻煩,可還沒到將呂夷簡逼的山窮水盡的時候。
他居然沒那個魄力拚一把。”
寇季了解清楚所有的狀況以後,長歎了一聲。
陳琳翻了個白眼,“你就別長籲短歎了,速速隨咱家入朝吧。官家和滿朝文武可都等著呢。”
寇季點了點頭,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管家,吩咐夫人準備為我更衣……”
不遠處的管家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重重的點著頭,連滾帶爬的去找向嫣。
陳琳瞧著寇季,心裡難以平靜。
明明是一句淡淡的話,他卻感受到了一絲絲的霸氣。
似老虎出更,又似霸王落座。
簡單的一句話,仿佛向汴京城,乃至全大宋所有人宣告。
他寇季回來了。
他寇季再次入朝,大宋注定了不再平靜。
向嫣在得知了寇季要入朝參加大朝會以後,渾身透著喜氣,她笑容燦爛的帶著院裡的丫鬟,抱著一身黑衣,出現在了寇季面前。
黑衣上用金絲繡滿了一道道華貴的紋路。
“快快快,給老爺更衣……”
向嫣到了寇季近前,立馬招呼著丫鬟為寇季更衣。
黑色的衣服套在了寇季身上,一道道金線勾勒出的紋飾完整的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遠遠望去,寇季渾身上下透著貴氣、透著沉穩的氣息、還透著一絲霸氣。
一頂鑲嵌著寶石的紫金冠落在了寇季頭頂以後,向嫣領著丫鬟們站在了一遍,齊齊施禮。
“恭送老爺入朝……”
寇季緩緩背負起了雙手,點頭輕嗯了一聲。
回應過了向嫣以後,寇季邁步往竹院外走去。
陳琳邁著小碎步跟上。
走到竹院門口的時候。
陳琳突然開口,“你不應該封為韓王,你應該被封為霸王。”
寇季愣了一下,瞥了陳琳一眼,沒好氣的道:“我可不想被人分屍……”
陳琳抿著嘴沒有說話。
寇季坐上了管家提前準備好的華貴馬車,緩緩往皇宮裡駛去。
陳琳策馬緊隨其後。
到了金水橋邊上。
寇季下了馬車。
金水橋兩側,乃至於東華門城頭上的將士們看到了寇季的裝束,齊齊愣住了。
大宋朝並不推崇黑色,朝服中也沒有黑色。
所以朝野上下很少看到穿黑衣的人。
又由於貴人們都不怎麽常用黑色,所以民間做出來的黑色的華貴的衣服並不多。
平日裡治喪穿戴的黑衣,不可能在上面繡金紋。
所以朝野上下也不怎麽常見黑色的華服。
寇季如今一身黑色裝扮,著實讓所有的將士們眼前一亮,心頭一震。
他們心裡齊齊生出了一個感歎。
“原來黑色的華服穿上如此嫌貴,如此霸氣……”
寇季瞥了兩眼將士們的反應,沒有多言,邁步踏上了金水橋。
金水橋兩側的將士,下意識的彎下了腰。
明明寇季已經沒了爵號,明明寇季如今只是平民之身,可寇季路徑他們的時候,他們不自覺的就彎下了腰。
縱然他們中間有人清楚的知道寇季沒了爵號、沒了身份,也依舊彎著腰。
他們覺得,這沒什麽不對的。
寇季一路在將士們恭送下,入了東華門。
趕至了垂拱殿。
在垂拱殿大殿外的階梯下,停下了腳步。
陳琳邁著小碎步,率先攀上了階梯,進入到了垂拱殿內。
滿朝文武看到了陳琳,心頭齊齊一震。
他們清楚,那個攪動著大宋風雲,攪動著天下風雲的人物,到了。
“啟稟官家,寇季已至殿外……”
陳琳稟報了一聲。
趙禎沉聲道:“宣……”
垂拱殿門口的小黃門,扯著嗓子高喊了一聲。
“宣……華州寇季覲見……”
寇季對垂拱殿一禮,邁步踏上了階梯。
當寇季身著黑衣出現在了垂拱殿內以後,垂拱殿內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文臣們一臉的不可思議。
武臣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信仰,眼中充滿了狂熱。
“好賣相……這才是我大宋王爵該有的樣子……”
王曾心裡讚歎了一聲。
呂夷簡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蔡齊神色有些複雜。
他眼中有警惕,也有敬佩。
趙禎臉上則是一臉的欣喜。
他覺得,他的四哥,就該是這樣。
寇季邁著沉穩的步子入了垂拱殿,一路走到了禦階近前,拱手一禮,“草民寇季,參見官家……”
趙禎笑呵呵的道:“平身……”
寇季起身以後,對兩側的文武們拱手施禮,“草民寇季有禮……”
滿朝文武,除了極個別的以外,其他人紛紛點頭哈腰的拱手還禮,口中喊著‘不敢不敢’。
寇季收回了手,直起了腰,傲立在垂拱正中。
垂拱殿內頓時一靜。
寇季猶如一虎,壓的滿朝文武不敢出聲。
唯有高坐在座椅上的那一條真龍,不被他的威勢所懾。
趙禎笑容燦爛的道:“四哥,朕今日召你入宮,是因為呂愛卿聲稱朕交代下去的差事無人能夠辦到。
朕覺得你能辦到,所以特地召你入宮,給呂愛卿長長見識。”
寇季拱手道:“官家說笑了,草民只是凡夫俗子。”
趙禎哈哈笑道:“反正差事朕就交給你了,你可別給朕丟人。”
寇季假裝不知,道:“不知官家要交給草民什麽差事?”
趙禎笑著道:“募兵一百萬。”
寇季點了點頭,又問道:“不知官家會給草民什麽樣的權柄?”
趙禎豪邁的揮手,“堂上諸卿,皆供四哥驅使。”
寇季再次點頭,對趙禎一禮,緩緩回身,面向了滿朝文武。
滿朝文武目光直直的盯著寇季,想知道寇季如何招募一百萬兵馬,也想知道寇季會用多少時間。
更想知道此次呂寇之爭,誰輸誰贏。
誰才是朝堂上以後的權臣。
寇季在所有人注視下,微微仰起頭,喝了一聲,“楊文廣何在?”
楊文廣聽到了寇季喊他的名字,渾身一震,快速的出班,拱手道:“下官在!”
寇季淡淡的道:“我並無官身,所以你在面前不必自稱下官。”
楊文廣一愣,再次開口道:“屬下明白……”
趙禎將滿朝文武交給了寇季驅使。
楊文廣自稱一聲屬下,也算正常。
而楊文廣一個樞密使,在寇季面前自稱一聲屬下,滿朝文武居然絲毫沒有覺得有違和的地方。
他們這個時候才意識到。
寇季即便是無官無爵,在他們心裡,也一直處在朝堂上的頂端。
一時間,滿朝文武心裡格外複雜。
以前他們總覺得,為人臣的頂端就是一品,又或者異姓王。
現在他們才明白,為人臣的頂端是,無官無爵,亦能讓滿朝文武俯首。
寇季沒有在意滿朝文武的心思,他盯著楊文廣道:“自兵製革新以後,首批的禁軍,已經快要臨近服役年限。
樞密院該早做準備。
為禁軍招募、挑選新卒。
即日起,樞密院下發文書,著各禁軍派遣人手,前往各地招募新卒。
各地官府務必配合。
如遇阻攔,以樞密院令,軍法從事。”
滿朝文武聽到寇季這話,瞪大了眼珠子。
還可以這樣?
禁軍如今是各地百姓最想去的去處。
因為大宋人人皆知,入了禁軍,只要有仗打,就能發財,就能當小地主。
更重要的是,禁軍無論是軍餉,還是撫恤,都遠比地方兵要優厚。
此外,從禁軍中退役以後,可以到地方兵當中任一些基層職務,又或者到衙門裡充任衙役。
可以說,只要入了禁軍,退役的時候無論生死,家裡的人都會衣食無憂。
那些貧寒百姓,沒理由不去的。
甚至一些生意小的商賈,也願意將家中子弟安插進去。
因為生意小的商賈,在大宋地位相當低,總是受人欺壓。
他們家中的子弟,也經常會遭受排擠,很難出仕。
若是他們家中的子弟從禁軍中退役出來,分配到地方衙門裡當差,又或者分配到地方兵馬當中當差,那他們的地位相對的會提升一些,也不用老是被人欺壓。
如果再拿出一點錢財適當的運作一下的話,說不定還能混一個小官小吏坐一坐。
一旦家中子弟混到了小官小吏的位置上,那他們家中子弟出仕也就容易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現在的禁軍根本不愁招人。
只要樞密院放文書下去,百姓們必然紛紛響應。
機會難得,誰也不想錯過。
錯過了很有可能就得等好久。
再說了,此次禁軍招人,是大宋兵製革新以後,第一次招人。
其中的好處自然不用多說。
畢竟,無論是打仗,還是地方上小官小吏的位置,那都是先到先得。
大宋如今已經四海無敵了。
能打的仗少的不能再少了。
越往後,撈功勞的機會越小。
滿朝文武知道禁軍的兵製,也知道民間百姓對入禁軍非常向往。
所以他們清楚寇季此舉,到底能引起多大的變化。
呂夷簡在聽到寇季吩咐完了楊文廣以後,已經面若死灰。
因為他知道,他輸了。
寇季僅僅一道簡單的命令,就勝過了他之前敷出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寇季把話說的滴水不漏。
寇季吩咐楊文廣去征兵,但是卻沒提到兵馬數量,也沒有要求楊文廣招滿了就不招了。
反而向楊文廣強調了‘挑選’二字。
楊文廣完全可以一口氣招募遠超禁軍可以吸納的兵額。
然後經過挑選,將其中佼佼者納入禁軍,將剩下的,分配到遼地去。
反正人都上了軍籍了,朝廷讓你去哪兒你就得去哪兒。
你不能抱怨,因為有軍法約束。
你也不能逃,因為會被砍頭。
整個事情當中,唯一的破綻就是,若是有人提前將此事宣揚給百姓了,百姓說不定就會退縮。
滿朝文武能想到寇季此舉的深意。
楊文廣自然能想到。
楊文廣幾乎毫不猶豫的道:“喏!”
楊文廣應允過後。
寇季再次高呼一聲,“李昭亮何在?”
李昭亮出班,躬身道:“屬下在!”
寇季下令道:“著兵部傳令下去,各地方兵中十抽一,調往遼地。空額由各地衙門補全!
此乃軍令!”
寇季此話一出。
呂夷簡是徹底死心了。
寇季將最後一個破綻也補全了。
即使有人從中作梗,讓禁軍招募不到足額的人。
從各地抽調的地方兵,也能補全。
‘軍令’二字,太過霸道,也太讓人無力了。
大宋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
軍令一出,不從者,立斬決。
李昭亮聽到了寇季的吩咐,沒有任何猶豫了應允了一聲,“喏……”
寇季吩咐完了李昭亮以後,又看向了那一群武臣,淡淡的道:“有道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官家因為遼地的事情,寢食難安。
諸位身為官家之臣,自然得幫官家分憂。
諸位沒辦法像是文臣那樣,幫官家理政。
但諸位卻可以幫官家上陣殺敵,決戰疆場。
如今我大宋暫時無戰事,只有遼地的罪籍需要防著。
諸位暫時不用上陣殺敵,決戰疆場。
那就從族中分出一些人,遷移到遼地去,幫官家鎮守一地。
如此一來,諸位也算是為官家盡了一份心。
諸位以為如何?”
寇季此話一落,王德用甕聲甕氣的喊道:“我輩武人,為了官家,舉族皆敢戰,分一些族人出去,根本不算什麽。
我王府上下,除了我王德用和我的幼子外,其余人皆可遷移到遼地。”
王德用此話一出。
其他武臣也紛紛開口。
如今大宋沒多少仗打,立戰功的機會不多。
他們想穩固地位,想要升遷,就只能表忠心。
如今正是是一個表忠心的時候。
趙禎又眼睜睜的看著呢。
此外。
他們覺得,寇季這個帶著他們吃肉喝酒的老上司,不會坑他們。
所以他們也沒理由拒絕。
既能得好處,又能向趙禎表忠心,還能讓武臣們借此大大長臉,如此良機可不多。
“臣願將祖籍的所有族人遷移到遼地……”
“臣家中人丁單薄,但也願意盡綿薄之力……”
“……”
武臣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一會兒就貢獻出了不少人口。
具體多少還需要兵部和戶部隨後去統計。
但相信應該不會太少。
畢竟,武臣們自己會養一大堆部曲,一大堆佃戶,以及部曲的家眷,府上的人不會少。
再加上他們中間有不少人都是豪門大戶,族裡的人也不少。
七湊八湊的湊起來,也不少人。
寇季待武臣們表完了態,點了點頭。
寇季回過身,對趙禎一禮,道:“官家,草民相信,募兵、抽兵、集丁過後,官家所需的一百萬兵馬,只會多,不會少。”
“哈哈哈……”
趙禎放聲大笑,盯著呂夷簡問道:“呂愛卿,你覺得如何?”
呂夷簡渾身顫抖著,咬牙道:“臣呂夷簡……乞骸骨……”
趙禎聽到此話,感歎道:“愛卿也算是朝中少有的能臣,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朕可不能放過愛卿如此能臣。
陳堯谘如今在征討青塘,如今青塘城等地已經歸入我大宋。
眼下青塘城等地,只有兵馬縱橫,卻無文治教化。
愛卿不如效仿張愛卿,去青塘為朕推行文治教化如何?
剛巧李愛卿在河西,你二人是老相識,也能結一個伴。”
呂夷簡一次次張嘴,想要拒絕,但卻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因為他很清楚。
他一旦拒絕,很有可能就會徹底脫離朝堂,成為一個閑人。
離開汴京城,去治理青塘,若是能像是李迪一般,治理出一個大糧倉,亦或者富庶的地方,立下大功,他還有起複的可能。
權力,對他而言,就是一切。
他信奉的是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所以他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做一個閑人。
他手裡必須抓著權。
‘趙普、寇準等權臣,哪一個不是起起落落以後,才坐上權臣之位的。他們可以,我也可以。
大丈夫唯有經歷了大起大落,才能經得住大事。’
呂夷簡用趙普和寇準做例子,說服了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臣願為官家,牧守一方……”
趙禎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呂夷簡仍然願意為他所用,他自然開心。
呂夷簡若是不願意為他所用的話,呂夷簡的幾個兒子,以後恐怕再也沒機會升遷了。
趙禎緩緩開口,“加工部司水員外郎呂公綽為龍圖閣修撰……加太府寺丞呂公弼為直史館……加戶部侍郎呂公著判戶部南曹……”
趙禎順勢給呂夷簡三個已經入仕的兒子加了官。
在呂公著、呂公弼、呂公綽三人領旨以後。
趙禎再次開口,“中書舍人,擬旨……晉呂夷簡為許國公,爵列一等……晉呂馬氏為許國夫人……”
呂馬氏,便是呂夷簡的妻室。
已故太子少保、忠肅公馬亮之女。
呂夷簡在聽到此旨,躬身謝禮。
趙禎封賞完了呂夷簡,沒有再出聲封賞任何人,只是宣了一聲退朝。
趙禎並沒有現在就起複寇季,讓其出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因為呂夷簡剛被罷,現在起複寇季,有點不近人情。
呂夷簡雖然貪權,但並沒有做過什麽太有損大宋利益的事情,反而還幫著大宋做了不少事情。
所以趙禎多少得顧及一下他的顏面。
趙禎在百官們恭送聲中,緩緩離開了垂拱殿。
趙禎一走。
滿朝文武並沒有離開。
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寇季和呂夷簡身上。
呂夷簡有些沒落了看了寇季一眼。
寇季平靜的盯著呂夷簡。
呂公著見呂夷簡腰有點趴,想上前攙扶,卻被呂夷簡粗暴的推開。
“我還沒老!”
“爹!”
“閉嘴!”
呂夷簡在喝斥了呂公著以後,目光直直的盯著寇季,沉聲道:“還是你厲害……”
寇季淡然笑道:“不是我厲害,而是時代變了……”
“時代?”
“恩!時代!”
“什麽是時代?”
呂夷簡盯著寇季沉聲發問。
寇季沉吟了一下,“范仲淹、蘇洵、文彥博、韓琦、歐陽修……他們奏到政事堂的奏報,你應該都看過……”
呂夷簡一愣,沉聲道:“他們都是你的學生?”
呂夷簡算是明知故問。
但寇季還是點了一下頭。
呂夷簡咬牙道:“他們的奏報我確實看過,他們一個個想破除祖製,有的還想替那些商人說話,所以我將他們的奏報全部駁回了。”
寇季淡然笑道:“到底是他們想替商人說話,還是你看不懂他們到底奏報的是什麽?”
呂夷簡目光一瞬間變得十分犀利,“你在羞辱我?”
寇季搖頭,“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他們的奏報就是時代。不是他們想破除祖製,也不是他們想替商人說話。
而是我大宋經歷了十數年的變遷,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些東西,得順著變化,變一變。
不變的話,是會出大問題的。
你呂夷簡不是迂腐之人。
你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
呂夷簡自然不是那種只會守著祖製過日子的蠢貨。
他當然清楚有些律法、制度該守著,有些卻得依照大宋的國情,做出一些變化。
事實上大宋的律法和制度,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反而,在隨著大宋的變化而變化。
只不過,這些變化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觸及絕大多數豪門大戶和官員們的利益。
若是大宋的律法和制度是一成不變的,那大宋的馬政變遷又算什麽?
趙匡胤定下的規矩被改的面目全非,又算什麽?
趙匡胤在大渡河揮動玉斧,將大理驅逐在了大宋之外,又算什麽?
大理,如今已經成為了大宋疆土。
從大宋發兵攻打大理到如今, 沒有人提過一次趙匡胤喊出的那句‘此外非我所有也’。
朝野上下的文武官員高喊著祖製不能變、律法不能變的虛假口號。
其實是為了維護自己和自己背後豪門大戶的利益罷了。
因為現有的祖製、律法,他們已經參透了。
他們知道其中的漏洞,也知道如何借著這些漏洞牟利。
要是變了,他們可就沒辦法從中牟利了。
所以他們才費盡心機的維護著祖製。
哪怕為此拚上性命。
真正的聰明人,早就看透了一些。
唯有那些迂腐的蠢貨,在聰明人的誤導下,將那些祖製、律法當成了鐵打的規矩,死死的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