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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頌》第三百五十九章 追名逐利的讀書人
寇季詫異的瞥向劉亨,想問問劉亨,眼下是個什麽狀況。
  卻見劉亨用袖子擋著臉,看不見神情,也無法溝通。
  寇季不得不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劉亨神情尷尬的放下了袖子。
  寇季瞥了劉亨一眼,似乎在問劉亨怎麽回事。
  劉亨尷尬的擠出了一個笑臉。
  馬背上的女子,臉色古怪的看著二人,“我記得你們宋人的書中,寫著眉來眼去,難道就是你們現在這樣?”
  寇季俊臉一紅,惡狠狠的瞪了劉亨一眼。
  似乎在責怪劉亨,怎麽會惹上這個麻煩。
  劉亨苦笑了一聲,對馬背上的女子乾巴巴的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說。”
  女子仰起頭,甩了甩手裡的長鞭,“還有什麽好說的,你現在速速回去準備牛羊馬匹,找我大兄去提親。”
  劉亨攤開雙手,歎氣道:“可我們什麽也沒做啊?”
  “啪!”
  女子甩了一下手裡的長鞭,嬌喝道:“我們在一起住了一個晚上了……我大兄說了,一男一女在一起住了一個晚上,就得成婚。”
  寇季挑著眉頭,神情曖昧的在劉亨以及女子身上盤桓了一二。
  劉亨見此,苦著臉對寇季道:“四哥,我真的什麽也沒做啊。”
  寇季強忍著笑意,道:“現在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有用嗎?”
  劉亨聞言,臉色更苦。
  女子提著長鞭,指著劉亨,大聲的質問道:“你到底跟不跟我成婚,你不跟我成婚,我就抽死你!”
  劉亨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寇季。
  女子見此,凶巴巴的瞪向了寇季。
  寇季果斷擺手道:“你們兩個的事情,你們兩個處理,我不參與。”
  丟下這話,寇季撇下了劉亨,匆匆逃離了巷子。
  女子望著寇季逃走的背影,哼哼了幾聲,“算你識相……”
  劉亨焦急的對寇季的背影喊道:“四哥……救我啊……”
  寇季捂上了耳朵,假裝沒聽見。
  出了巷子口,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放聲大笑。
  耳聽著巷子裡,女子追著劉亨喊打喊殺,寇季笑的更大聲。
  雖然他不知道劉亨和安子羅的妹妹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安子羅的妹妹明顯的賴上了劉亨。
  劉亨八成是做了一些什麽,所以有些理虧,任由安子羅的妹妹追著他喊打喊殺。
  不然以劉亨的武藝,早就把安子羅的妹妹扯下了馬。
  “這算不算是歡喜冤家?若是讓劉美知道了劉亨招惹上了青塘女子,不知道作何感想?”
  寇季笑著嘀咕了一聲,邁步往汴京城外走去。
  劉亨和安子羅妹妹的情緣,寇季不打算乾預。
  且看他們能走到那一步。
  若是鬧到最後,真的走到了一起,遇到了阻撓的話,他必然會出手幫一把。
  寇季出了汴京城,到了汴京城外的瑞聖莊。
  瑞聖莊,是汴京城百姓對城外那些流民們居住的地方的稱呼。
  倒沒有人刻意的給那些流民們居住的地方命名。
  純粹是流民們居住的地方臨近皇家園林瑞聖園,汴京城的百姓稱呼他們居住的地方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稱呼為瑞聖莊。
  寇季到了瑞聖莊外的時候,見到了有一些讀書人盤桓在瑞聖莊外。
  寇季目光在他們身上打量了一二,帶著疑惑,進了莊內。
  陳敬、王田升等人得知了寇季到了以後,匆匆迎了出來。
  “草民見過寇工部……”
  “學生見過寇工部……”
  二人躬身施禮。
  寇季擺擺手道:“不必多禮……鍛鐵的爐子建造的如何?”
  陳敬乾巴巴笑道:“草民不懂鍛鐵,不過聽您府上的匠人說,有一座爐子,已經可以用了,只等鐵料和石炭運到了以後,就能開爐鍛鐵。”
  陳敬口中的石炭指的是煤。
  古人在很早的時候就發現了煤,只是煤燃燒,會產生毒氣,稍有不慎,就會令人中毒身亡。
  所以大多數的古人,對煤敬而遠之。
  只有少量的匠人們,會將煤用在鍛造中。
  寇季在府上煉鋼的時候,就用到了煤,他也教給了府上的匠人們,如何在利用煤的同時,避免被毒氣侵害的法子。
  寇府的匠人們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煤的特性。
  用煤鍛造出的鐵,遠比他們用傳統的木炭、柴薪鍛造出的鐵要好。
  寇府的許多匠人如今已經拋棄了木炭、柴薪,改用煤做燃料。
  城外建造的大的鍛鐵作坊,自然也要用煤做燃料。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古人對煤敬而遠之,所以許多露天的煤礦堆滿了煤炭,也沒有人去撿。
  出去采購煤的管事,可以輕易的用一個銅錢,就能換取一籮筐的煤。
  在陳敬的帶領下,寇季在鍛鐵作坊建立的高爐前面巡視了一番,發現了其中的一些不足,指正了一番。
  並且約定了過幾日,等到第一批鐵料、石炭運到的時候,再過來觀看煉鐵。
  雖說鹽鐵是三司在經營,但鐵料的事情,卻難不倒寇季。
  寇季就算不通過三司,大肆開采收購鐵料,也沒有人能挑出錯。
  因為工部的下轄的虞部,擁有伐木取石,開采金銀銅鐵礦的權力。
  雖說朝廷已經把這些權力交給了三司,可朝廷並沒有取消工部的這些權力。
  只是以前朝廷倚重三司,工部搶不過三司,只能跟在三司背後打下手,又或者乾脆什麽也不做。
  如今寇季主政工部,豈會再讓三司一家獨大?
  豈會讓三司拿著工部的職權,作威作福?
  寇季出了鍛鐵作坊,又去紡織作坊,以及正在營造的私塾巡視了一圈。
  臨走的時候,他盯著瑞聖莊外的那些讀書人,詢問陳敬,“那些人盤踞在這裡做什麽?”
  陳敬躬身答道:“回寇工部的話,那些讀書人聽聞咱們這裡要營造私塾,打算讓數萬娃娃們一起讀書,所以就想在咱們營造的私塾裡討一口飯吃。
  您之前說,教授娃娃們學問的先生,要在草民這些人中間挑選,所以草民就把那些讀書人擋在了外面。”
  寇季聽到這話,盯著外面的讀書人若有所思。
  王田升低聲道:“寇工部,那些讀書人中間,有人卻是是想混一口飯吃,也有人是想借著那些娃娃們,混一些教化之功,混一個好名聲。”
  王田升一語點破了盤桓在外面的那些讀書人的心思。
  寇季也猜到了那些讀書人的心思,他思量了一下,道:“他們不論懷的什麽心思,對孩子們而言,卻沒有害處。
  他們中間不乏前來趕考的學子,也不乏學問高深者,有他們教導孩子們,孩子們學到的東西也多。
  遠比那些半桶水的讀書人要強。
  既然他們願意為孩子們出一份力,你們就收下他們。
  收人的時候,一定要摸清楚他們的來路,避免一些心懷叵測的人混跡在其中。”
  陳敬聽到這話,直皺眉頭。
  他不太喜歡那些過來混名聲的讀書人,總覺得那些人心思不單純,性子不好,難免會教壞孩子。
  王田升卻大喜過望。
  他是個讀書人,遠比陳敬看到的越多。
  他知道那些前來混名聲的讀書人不單純,但那些讀書人中間,有不少學問高深的,以後肯定能踏上仕途。
  那些讀書人踏上了仕途以後,碰到了這裡出去的孩子們,一定會照應一二。
  若是孩子們中間有一兩個有出息的,說不定還能借此飛黃騰達。
  其余的鄉老、族老,各有心思。
  但寇季已經決定了,他們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麽。
  寇季讓王田升去收攏那些人,從中挑選出一些讀書人,給孩子們當先生。
  他自己則離開了瑞聖莊,回到了汴京城。
  回到汴京城以後。
  見到蘇蟬兒依然在府門口候著,他小聲嘀咕了一聲,從後門進了府。
  在府裡歇下沒多久。
  寇忠前來稟報,說劉亨來訪。
  寇季趕忙讓寇忠把人帶到了偏廳。
  寇季到了偏廳以後,就見到了劉亨如同死魚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寇季見劉亨臉上沒有再添新傷,笑問道:“你到底對人家古娘做了什麽?”
  劉亨呲牙咧嘴的坐起身,長歎了一聲,苦著臉道:“我什麽也沒做……那瘋丫頭就纏著我,非讓我娶她。”
  寇季笑呵呵的坐下身,讓管事的丫鬟去端茶。
  茶水端來以後,寇季一邊喝茶,一邊笑道:“你什麽也沒做?人家古娘會追著你不放?”
  劉亨端起面前的茶碗,抿了一口,認真的道:“我真的什麽也沒做……三日前,那瘋丫頭來找我,說是我之前打了她,她要找回場子。
  我陪她打了一場,打累了,就找了一個地方,喝了一些酒。
  然後一起醉倒了,醒來以後,那瘋丫頭就追著我不放,說我跟她待了一晚上,得娶她。”
  寇季聽完劉亨的講述,憋著笑意,問道:“以你的武藝,三兩下就能打倒她,怎麽會打累了呢?”
  劉亨乾巴巴道:“今時不同往日,她是青塘使節,我若是打傷了她,不好給朝廷交代。”
  寇季眉頭一挑,笑眯眯的道:“我怎麽覺得,你是看人家姑娘變好看了,所以不忍心下手呢?”
  劉亨正色道:“沒有的事……”
  寇季笑眯眯的盯著劉亨,沒有說話。
  什麽打傷了青塘使節,不好給朝廷交代,純粹是屁話。
  劉亨若是真的在意這些,當初也不會陪著他去挑釁遼國使節。
  劉亨在寇季的注視下,心虛的道:“她是變好看了一些,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她是個藩女,我爹絕不會允許我娶一個藩女的。”
  寇季笑道:“感情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當年太宗也不準許先帝和太后在一起,最後呢?”
  劉亨聽到這話,越發心虛。
  寇季笑問道:“你跟人家姑娘打累了,喝完酒以後,有沒有對人家做什麽?”
  劉亨果斷道:“沒有!”
  寇季譏笑道:“沒做什麽,人家姑娘會追著你喊打喊殺?”
  劉亨猶豫了一會兒,心虛的道:“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喝醉了以後做了些什麽……你別看她身形嬌小,喝酒卻十分豪邁,酒量也好。
  我跟她從傍晚喝到了半夜,她喝的微醺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迷迷糊糊了。
  喝多了以後,我就不記得自己乾過什麽了。”
  寇季聞言,點點頭道:“也就是說究竟是你對她做了點什麽,還是她對你做了點什麽,現在還不好說?”
  劉亨下意識的點點頭,見寇季臉上掛著莫名的笑意,他趕忙搖頭道:“我們真的什麽也沒做!”
  寇季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背靠在椅背上,道:“既然你們什麽也沒做,那我找她的兄長說道說道,讓她別纏著你?”
  劉亨趕忙起身,拱手道:“那就有勞四哥了。”
  寇季笑著點點頭,“天色也晚了,你就在我府上歇息一晚。我這就派人去給安子羅傳信,讓他約束一下他的妹妹。”
  劉亨點點頭。
  寇季吩咐府上的管事,給劉亨安排了一間客房,讓劉亨歇下。
  他回到了書房裡,寫了一封信,讓人拿著去送到了青塘人居住的驛站裡。
  一夜無話。
  翌日。
  清晨。
  劉亨起床以後,找到了寇季,給寇季道了一聲別,準備離開。
  寇季將他送到了府門口。
  在寇府門前守了一天一夜的蘇蟬兒,趕忙撲上前。
  “寇公子,前些日子小女子在寇府中口不擇言,惹怒了公子,特來給公子道歉。”
  劉亨見到了蘇蟬兒,神色有些複雜,冷哼了一聲,甩著袖子離開了寇府。
  寇季沒有再相送,而是盯著府外的蘇蟬兒,淡淡的道:“你回去吧。你背後之人想圖謀什麽,我心裡很清楚。我既然沒有給他回信,那就說明我不會答應跟他做交易。
  你就算在這裡守到死,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丟下了這句話,寇季準備轉身離開。
  蘇蟬兒又上前了一步,急忙道:“寇公子,可否給小女子一個機會,讓小女子跟您說幾句話。”
  寇季搖了搖頭,背負雙手,進了府內。
  任憑蘇蟬兒如何呼喊,他也沒有搭理。
  蘇蟬兒對他前倨後恭,皆因趙元儼的命令。
  她已經徹底變成了趙元儼手裡的一個工具,早已沒有了寇季最初見她的時候的那一股子靈動勁。
  寇季懶得跟一個工具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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