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不過剛剛過半,客廳裡的蔣朵朵已經淚流滿面。
沒有人知道,那老人的使命是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將要去向何方,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首歌唱的是什麽。
是勇敢,是傳承,是使命……
是面對未知遠方,永不妥協的倔強!
這,就是牽星術!
遙遠的古代,勇敢的人們,憑借一雙手掌,就可以定南北,識遠近,橫渡汪洋!
主歌再起:
“海岸上踩下
腳印兩行
船舷被握出
掌心的紋樣
是什麽
烤彎了龍骨
拚起了帆幔
是什麽
吹起了海浪
搖動了船槳
我總問
為何你
並起五指眺望
抬起頭
牽一縷星光
牽著手
牽我過重洋……”
歌詞細微的改動,主角變了。
不再是那位老人,而是那稚嫩的男孩。
他在甲板上,伸出雙手,並起五指,指向天空。
當他兩隻手疊在一起,都不夠的時候,突然一僵。
因為,這世界上再沒有人,伸出小指,並在他的手掌之上。
他沉默了片刻,強忍著眼淚,然後挪動下方的手,並到了另外一隻手上方。
“南方燈籠骨星,十指半平水!”
“向南,繼續向南!”
稚嫩的臉龐,卻已經擔負起了最沉重的重擔。
每一天晚上,他久久凝視著天空,凝視著天上的星光。
那是誰的目光?
“不停歇
遠方的海浪
風吹成
記憶的模樣
星星掛
漆黑的天上
那是誰
期盼的目光……”
終於有一天……
“南方燈籠骨星,九指半平水!”
“爺爺,我們到了!”
他們將兩艘船上的東西,都搬到其中一艘船上。
然後重重一鑿鑿下!
“噗”一聲,海水湧出。
所有人都轉移上了另外一艘船,靜靜看著這艘船沉沒。
然後男孩指向遠方:“向南,繼續向南!”
鏡頭升高,遠方,隱約看到了陸地。
電視前面,看著視頻的蔣朵朵有些疑惑。
為什麽,他們要將所有的東西,搬到一艘船上,然後又將這艘船鑿沉?這艘船上,到底有什麽?他們要埋藏的,是什麽秘密?
難道,這就是那名老人真正的使命嗎?
他們遠渡重洋,跨越生死,就是為了將這船上的東西,永沉深海,讓它再也不見天日?
那裡面到底是什麽。
畫面再轉,船上的人歡呼起來,前方已經看到了陸地!
他們離開了船隻,踏上了土地,在海岸上升起了營火,搭起了帳篷。
男孩走到了海岸邊,伸出手去,比著天空。
“東方織女星,八指平水……”
“北方北辰星,五指半平水……”
“北方華蓋星,三指半平水……”
男孩低頭,將手中的一艘小小木船,放在了海水裡。
“爺爺,風向變了,就讓這艘小小的木船,帶您一路向北,送您魂回故鄉……”
海浪一波波湧來,衝刷著海岸,也將那小木船,慢慢帶向了遠方。
曾幾何時,剛剛出航時,男孩總是看向南方,好奇那邊到底有什麽。
而現在,他已經到了大海的彼岸,但卻時時凝望著北方,自己來的地方。
因為,那裡也有了他牽掛的人,他思念的人。
歌聲再起:
“於是我
轉身向遠方
牽織女
織一身素裳
牽北鬥
舀一觴祭酒
牽華蓋
送你歸故鄉……”
此時此刻,鏡頭分成了兩半。
左邊,是那艘小木船,在不斷地向北,向北。
而那男孩,卻轉身走向了岸上,向南,向南。
他的身形慢慢長高,長成了少年、青年。
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背影,然後變成了一家三口……
然後他的身影消失了,只剩下他的孩子,在一路前行。
他的身影變幻,一代又一代,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
而另外一邊,那艘小船也在慢慢變幻著。
它變幻成了小小的帆船,再變幻成巨大的福船,更大的寶船,鐵皮冒著黑煙的輪船,再然後,變成了一艘輕盈的,雪白的雙體船。
鍾君號!
鍾君號的船首,谷小白凝望著遠方,輕輕唱著歌。
然後,他伸出手去,仰望著天空。
而那背著鏡頭的身影,也向天空伸出手去。
天空中,星光璀璨。
就像是幾千年前一樣。
天空的星光,在指尖纏繞著。
“抬起頭
牽一縷星光
繞指尖
烙印在胸膛……”
谷小白的右手慢慢落在了左胸,然後閉上眼睛。
畫面黑了下來。
一縷星光閃爍,交織成幾行字:
“星光相牽,血脈相連,哪裡有海洋,哪裡就有我們的足跡。”
“2020,我們海上重聚。”
客廳裡,蔣朵朵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這種感覺,並不是傷心。
而是一種時光悠遠,世間諸多遺憾,你我卻無處彌補的惆悵。
如果那老人,和男孩一起抵達了彼岸。
如果那老人和男孩,又有一天揚起了風帆,回到了故鄉。
如果一切的遺憾,都能夠彌補。
如果,如果……
太多的如果,卻只是如果。
千萬個因果,卻只有一條線,指向了正確的方向。
正如千萬顆星星,卻指向唯一的方向。
我的心之所向。
這就是谷小白的歌,這就是《牽星》,這就是千百年前,每一個先人,面對那未知的遠方,面對生死、離別時的感想。
它是谷小白的海上巡演宣傳曲嗎?或許是。
但它早就已經超越了宣傳曲的范疇。
它到底在歌頌什麽?
炎黃子孫永遠不平息的追尋之心?
不會被任何東西擊敗的勇敢?
又或者, 那永遠不會被切斷的,宛若星光相連的血脈?
聽完這首歌,蔣朵朵懂了。
為什麽谷小白第一場巡演,放在了東南亞。
但她卻有更多不懂的東西。
她想再聽一遍,兩遍,十遍……
……
南海,水下。
一身素衣的谷小白,靜靜坐在那斷裂的沉船上。
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斑駁腐朽的船隻。
昂起頭,看向了天空中暗淡的光芒。
仲兔吾友,久別了。
……
三寶壟,一個中年人正和閃姐自我介紹著:“您好您好,我姓馬,一匹兩匹馬的那個馬,我們馬家,在南洋可是有好多好多年了……”
……
兩千六百年前,一位老人伸出手去,對著漫天星辰,牽一縷星光。
突然間,他神色一怔,對著天空中,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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