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停留一會，便走回自己的家。

　　在他和方小玉離去不久，畢十四出現在他們原來的位置，這個人一出現，就有種無形的氣場感染周圍的環境。

　　仿佛河裡的遊魚都變得憂鬱起來，沒有原先的歡快，遠處紅彤彤的畫舫，都好似染了一絲灰沉的色調。

　　“為什麽……這個人，竟……不怕我。”畢十四抿了抿嘴唇，蒼白的唇，血紅的舌頭，相互接觸時，有種令人顫栗的感覺。

　　“並非是同類。”帶著近乎呢喃的疑問，一輪介於虛幻的緋紅峨眉月從水面浮起，漸漸畢十四身子隱沒在其中，浪花一派，周圍的情景再度變回正常，誰都不知道剛才這裡有什麽人來過，場景變得如何詭異莫名。

　　…

　　…

　　顧青回到家，習慣性注視了一下四周，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跡，再將櫃子裡的佛像取出，他試著練功，並無昨日的那種冰涼的氣息出現。

　　“汲取的月光不夠，或者還需要日光?”

　　他將佛像放在日光中，也沒有之前汲取月光那樣的事發生。

　　“等晚上再驗證一下它是否還汲取月光。”

　　如果所有的方法試過了，木頭佛像還是不能給顧青再次提供那種冰涼氣息，這將讓顧青感到遺憾。

　　但僅此而已。

　　佛像既然一時間沒有理清頭緒，顧青便將注意力放在線香上，聞了聞，再仔細撫摸，感受其中材質，最後聚精費神察看線香的光澤，他判斷出線香裡面有艾草、香灰，根據線香泛出的光澤，裡面應該還有龜甲粉，顧青憑借他過去的經驗，陸陸續續摸索出九種材質，線香大致也是這些成分。

　　但是這些原料絕不是最重點的事物，可是線香上面再無任何神秘的符號，連特殊的印記都沒有。

　　在光照下，也無任何潛藏的記號。

　　那麽到底是什麽讓它可以隔著很遠傳遞出信息呢?

　　“看來得用了後，才會有眉目。”

　　顧青暫時將線香的事情放下。

　　連續兩件事的挫敗，並沒有讓顧青失去耐性，甚至毛糙。當你經歷過太多次無可奈何的失敗之後，或許都會如顧青一樣淡定。

　　失敗不是成功之母，多次失敗只會讓你接受那些負面情緒，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

　　事實證明，不是每一件事都會不成功的。

　　就像一條複雜的岔路口，許多路是絕路，嘗試過後，自然會找到通的那一條。

　　在顧青眼裡，實驗就是試錯，於無數錯誤的可能後，尋到正確的那個。

　　顧青先是如分析線香那樣，開始分析補血丸的成分，在判斷出大致的成分後，顧青才服用補血丸。

　　類似之前吃團頭魴的感覺，還要更強烈一些。

　　混元童子功的行功路線幾乎不假思索開始進行，腸胃急速消化補血丸的養分，補血丸化為精氣，融入氣血中。

　　氣血好似河流漲水，澎湃了一下，皮膚、筋骨都起了一點點進化，雖然不多，但是眯眼可見。

　　“比我預料的效果還好一點。”顧青這次沒有失望，他本沒有對補血丸有太高的期待，因此補血丸的效果比他期待的要高一些。

　　他沉思一會，想通一件事。補血丸的效果比他預計得好，應該跟混元童子功有關，這本就是從一開始就開發身體的功夫，而補血丸亦是用來改善體質的，兩者一拍即合。

　　如果他像方小玉那樣煉氣為主，效果應該不會這樣好。

　　她是被動吸收，

而顧青是主動消化，對補血丸的利用效率完全不一樣。只是顧青服用補血丸的效果比一般的人好多少，沒有實驗對象，顧青暫時沒有確鑿的定論。　　“既然有補血丸，應該也有補氣丸。氣修以煉氣為主，這樣看的話，補氣丸應該比補血丸遠有價值。”

　　許多時候，一件物品的價值並不取決於本身，而在於需求。

　　若是這樣的話，補血丸雖然也珍貴，但是需求並不是很大，它的成分藥材在這個世界應該不算特別珍貴。

　　而且從紫薇守能隨意拿它來當捕頭的月例來看，亦足以證明這一點。

　　“明天找個藥材鋪問問就清楚了。”假如每日服食補血丸，即使越到後來效果越差，也遠比顧青一天吃那麽多魚肉要方便有效得多。

　　而且能給顧青節約一大段時間，讓他快速修煉到混元童子功第二層。

　　以往短命的經歷，讓顧青在完成一件事時，總會莫名擔憂時間不夠，因此事情的進展越快越好。

　　沒有立即服下剩余的補血丸，它們仍有參考價值，也負責顧青在後續的解析補血丸藥方時，做到拾遺補漏的作用。

　　顧青在院子裡打了一會拳，舒展筋骨，活躍氣血。

　　這不是混元童子功記載的拳法，而是從前世界的總結，類似於五禽戲，但動作更簡潔高效。

　　它的作用當然不會太大，卻也對顧青練功起到了促進作用。

　　歸根到底都是對身體的開發，本質上接近。

　　混元童子功的厲害在於， 明明一開始是外功，卻不必弄出很大的動靜，修煉都可以通過入定打坐的方式完成。

　　只是旁人這樣多是練氣，而混元童子功打坐是通過調整呼吸、集中精神以及一些特殊的肌肉顫動，來完成搬運氣血，達到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作用。

　　顧青甚至想到他從前見過的幾個和尚，長年累月打坐，卻不生坐瘡，細細思考，那幾個和尚也有搬運氣血的辦法。

　　“念經?”

　　和尚打坐和念經是不分開的。

　　念經也是調整呼吸的手段。和尚應該是通過念經，來影響氣血的運行。

　　“或許我可以試著改善一下混元童子功的呼吸法。”

　　顧青並不覺得混元童子功記載的內容就是不容更改的鐵律，沒有任何一套定律能適合所有情境。

　　故步自封，才是最大的錯誤。

　　這也是顧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之一。

　　接著等待夜晚的降臨，月光如期而至，佛像果然開始吸收月光，這是好事。雖然等了一夜，顧青都沒有再次從佛像身上吸收到那絲冰涼氣息，但顧青認為這是好的想象。

　　吸收月光，總會轉化成能量，最大的可能便是那冰涼的氣息。

　　稍稍用冷水澆了臉，顧青穿上緇衣，腰間挎著雁翎刀，帶著自己的腰牌，施施然往城南官衙去。

　　無論如何，先點卯一次吧。

　　顧青還有一個小毛病，他很喜歡規律的生活，點卯也可以納入生活的規律中。

　　因為命運不可掌控，所以顧青想掌控自己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