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這些日子她都遭遇了什麽。
馬不見了,頭盔也不見了,本來厚實的鎧甲也不見了,而她身上穿著的只是一件單薄的粗布一副,那是平時穿在鎧甲裡面的。仔細看了看,皮日休特意送給她的鎖鏈軟內甲,還穿在這層衣服的裡面。看來她對這幅貼身軟甲十分重視,一直貼身穿著。
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傷,不過她的手上、手臂上、腳上、小腿上卻布滿了刮傷,看樣子她跋山涉水回到許州,走了不少的山路。一路之上,她依靠打獵,摘食野果充饑。
她看起來憔悴極了,早沒有身披鎧甲手持長槍時的英姿模樣。
當她看到皮日休的時候,表情十分複雜,一會兒顯得憤怒,一會兒顯得嬌羞,一會兒又顯得尷尬,尤其是當黃雛菊跑出來的時候,她顯得有些無地自容,臉上還泛起驚恐之色,看她的樣子,仿佛是擔心被人攆走。
“孩子餓了,快死了。”
她突然把孩子向前送了送,仿佛是要大家看清楚,孩子很餓。而那孩子仿佛是她的護身符。有這個孩子在,別人就不能把她怎麽樣。
變瘦了,反而顯得她的眼睛更大更亮,漆黑雙眸中散發著希望的光芒,光芒中還夾雜著求恕和自卑。真不知她在忌憚著什麽,或許她以為自己這身裝束會讓別人看不起,因此感到內疚。
見狀,皮日休突然明白了什麽。此時的她早已神志錯亂,或許把這個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而又把皮日休當成李奎安。眼前的一幕,太像當年她去找李奎安時候的情況了。李奎安深居王府,而帥府又照比王府差多少呢?
這裡也有威嚴的大門,冷酷的家丁。而她又是以孩子為據,來找她的夫君了。
見她很害怕,皮日休覺得一陣心痛,心臟連續收縮,一痛再痛。突然對身邊親兵道:“快,快去找二夫人,要些羊奶,再準備些飯食。”
家裡有兩隻奶羊,那是皮日休專門給身材瘦弱的詩蘭準備的,可那詩蘭也不知是怎麽搞的,無論吃什麽,也長不胖。倒是浪費了皮日休的一番心意。不過詩蘭仿佛是喝慣了羊奶,而且她還總說,自己已經胖了,都是羊奶的功勞。既然夫君喜歡微胖的女子,那麽自己一定要吃胖起來,才對得起夫君。
長話短說,把羅英接進帥府,羅英在踏入門檻的一刻,顯得猶豫而又激動,她緊緊抱著孩子,仿佛擔心孩子被人搶走一般。她實在太虛弱,這樣一緊張,突然身子一軟,差點沒跌倒在門檻之上。
被打得烏眼青的陳士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這時皮日休才看到一隻眼睛變成熊貓眼的陳士鐸,還問了一句,你是怎麽搞的?剛問出口,他就反應過來,遂把目光挪向大夫人黃雛菊。此時黃雛菊的臉已經變得鐵青,仿佛有些事被她認定了一般眯了眯眼睛,她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危險。看她的樣子,仿佛是在說:好你個趙璋,竟然在外面有女人,而且還有了孩子?首發
沒時間與黃雛菊解釋,護送羅英來到二夫人的房裡。
詩蘭才沒黃雛菊那般衝動,皮日休只是對詩蘭說,這女人神志不清,胡亂說這孩子是我的,其實我認識她才不過兩個月,怎麽可能呢。
詩蘭沒與皮日休討論這些,她對皮日休的話有些心不在焉,急忙抱過孩子,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搶救當中。她弄了些溫水,先給孩子擦了擦臉,還以為孩子病得很重,卻沒想到她只是睡著了,被詩蘭這樣一弄,就醒了過來。不久後唐敏抱著一碗羊奶,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說:剛喝完,又要喝,沒擠出多少呀。
羅英看到羊奶,麻木的面孔上突然泛起笑容,她一把搶走了羊奶,開始一杓一杓喂給孩子。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這是一個小女孩,瘦得皮包肋巴骨,簡直就是一副骨骼標本。女嬰有著一對兒大大的眼睛,一邊喝著羊奶,烏溜溜的眼珠滴溜溜亂轉,看著這個陌生而又新鮮的世界。這裡的人衣服都很華麗,人長得也漂亮,小女孩不知為何還笑了笑。
“她笑了,你看到沒有,她笑了。”羅英的眼裡沒有別人,隻對皮日休說。
她看起來十分激動,當他見到皮日休也笑了,她也跟著笑了笑。不過她的笑卻很突兀,讓人看了就知道她神經不太正常。這時皮日休有些後悔,不應該把她做成傀儡。可是,如何才能把一名傀儡恢復成正常人呢?
現在皮日休手中的資料很少, 隻憑記憶,實在是太有限。如果想把羅英恢復成正常人,他必須用動物做大量實驗,才能完成這個“壯舉”。
不久後,孩子又睡著了,她雖然沒病,卻十分虛弱,尤其當她喝完奶之後,睡得很沉。
這時羅英才想著自己吃些什麽東西,可令人遺憾的是,她剛端起飯碗,就昏倒了。整個臉都扣在了飯碗裡,看起來十分狼狽。
這樣虛弱的人,是怎麽走回來的呢?
是什麽樣的意念支撐著她?
安置羅英,請來軍醫,不在話下。皮日休關心羅英,經常去看一看。
這期間,黃雛菊冷眼看著一切,一語不發。可到了晚上,皮日休還沒回來,黃雛菊真的坐不住了。跑到詩蘭屋裡,對詩蘭好一陣埋怨。先罵皮日休生活作風不好,又罵羅英不要臉勾引有婦之夫,最後嗔怪自己和詩蘭不中用,結婚這麽久了,竟然都也沒能懷上個孩子。
這時詩蘭對她說,文韜兄與羅英剛剛認識兩個月,他們怎麽可能有孩子呢。我看那羅英神志不清,一定是胡亂說的。姐姐不必把這事放在心裡。
黃雛菊卻反駁道:他說什麽你都信,可我卻不信。我得病的時候,也不見他那般殷切。還有,他不是最討厭孩子嗎?那石敬瑭,經常被他打得半死,可這女嬰是怎麽回事?你看他抱得那樣親昵,仿佛真是他女兒一般。
()